孩子们到庙门前之后,村长便继续祭祀典礼。
“第三项,敬神叩恩。”
孩子们在大人们的指引下,五个一排,排成两排。
“跪。”
孩子们双膝跪地,头挨着黄泥土地面,不准抬头。
一直到过了一刻钟,村长才喊了一声:“抬。”
孩子们这时候才被允许抬起头。
他们站起身,又听村长喊:“拜。”
于是他们又弯腰九十度。
“起。”
这时候,孩子们才被允许站直腰。
第三项终于结束。
“第四项,欢庆祭祀。”
大小篝火都被点燃,旁边的烧烤架已经架好,大家带来的东西都纷纷经过烧烤变成了美味的食物。
路宁一行人没带什么东西,但是瘸腿小孩给他带了点野味,聊胜于无了。
路宁悄声问那孩子:“考虑好没有?”
小孩抿了抿唇,说出了句让路宁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你说的对,我和那群人本质上一样,都害怕变化。我不想离开这里,你和那些以前来的外乡人都不一样,我也不想让你离开这里。”
“我想让你留下来陪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陪我。”
小孩特意在“一直在这里”几个字上咬重音。
路宁失笑。
“你们这里可不好玩,一直待在这多没意思。”
小孩低头看着手里的烧烤串,不说话了。
路宁眯了眯眼,问他:“你这么问我,是不是哪怕我不答应,你也会有办法让我一直留在这里?”
小孩头埋得更低了。
路宁心里不妙的预感成真。
如果这小孩手里真的有什么办法,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超越副本本身的规则,能够在一次次重开副本中保留自我意识,那么说不定他也真的能让自己留下来,无法离开这个副本。
但路宁不想留下。
他循循善诱:“你也说了,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不想走出去看看,看看莲花村之外,是什么样子。”
小孩抬起头,直直看着路宁:“走不出去的。”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明显已经尝试过了。
这下轮到路宁沉默了。
他不喜欢自己处于这样被动的局面。
沉默之后,路宁问他:“你准备怎么让我留下来?”
小孩:“只要给我你的一点点血,我就可以让你留下来陪我。”
这一瞬间,路宁脑子里闪过各种诸如“人血邪术”“巫蛊诅咒”之类的联想关键词,要用血液完成的绑定,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他劝导对方:“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次轮到小孩沉默了。
他用沉默对抗路宁。
祭祀典礼进行到第五项,“接礼恩典!”
村长宣布第五项之后,对村民们说:“今年报名神之礼的都上来吧!”
话音刚落,聚集的人群里便有些嘈杂,不一会儿,大约七八个村民从人堆里走出来,聚集到村长面前,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布,花纹不一,有些素有些花,不过那些布看起来都很老旧。
村长问他们:“规矩都知道,不用我再重复吧?”
那几个村民都点头。
接着,村长便带着他们进了庙里。
在这期间,村长的儿子——被称作“梁子”的男人,则接替村长继续主持这场祭祀典礼。
“大家吃好喝好!报名没被选上的大家也不用着急,明年还有机会。生命之神一直看着我们,庇护我们,今年没被神选上,那说明缘分还没到,大家不用太着急。”
章仓问附近的村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报名‘神之礼’,什么时候开始选人?”
那村民嘴里撕吧着小羊排,吃得满嘴流油,嘴里塞满肉,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半年……提前、半年选一次……”
过了大概半小时,村长和村民们出来了,他们手里原本折叠好的小裹布,这时候被打开放到怀里,裹布里鼓鼓囊囊,不知道包裹着什么东西。
从庙里出来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村长举起右手,对村民们喊道:“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敞开了吃!”
这场祭祀典礼一直持续到将近晚上十二点,还有十分钟就到零点的时候,村长再次招呼村民们一起进庙,这次进庙的除了来的人之外,还有那群孩子一起,从庙里领出来的那些裹布包裹着的东西,则被留在了这个时空,没有带走。
要回去了,章仓不能再躲,必须出现了。
看到章仓的那一刻,村长的脸一下绿了,他瞪着路宁,眼神狠厉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砍了。
他甚至顾不上旁边还有人,就急切不顾任何形象地把路宁拉到一旁,质问他:“那个大学生怎么还在!”
路宁一脸茫然:“我怎么知道呢,我当初交代了其他人解决他,再把他装袋子里送进庙,可能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吧。”
村长脸色更差了,他追问:“既然那个大学生不在袋子里,那袋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路宁比他还茫然:“那我怎么知道。”
看村长的脸色,又绿又白,可能是怕他下一秒厥过去,路宁补充说了句:“别这么紧张,说不定里面是羊肉牛肉什么的呢,这不是也能拿来当贡品嘛,都一样都一样。”
没有这句话还好,听到这话后,村长往后踉跄了两步,看起来真的快厥过去了。
他撕掉了一直以为和善的假面,直接爆了粗口:“一样个屁!你他妈懂什么!贡品不对,等会万一神明震怒,我们都得玩完!”
路宁诧异:“要真是这样,你们村的神明反射弧也太长了吧。贡品老早就送进去了,他吃完也没说不行,当时也没生气,也没有天降异象,这会才开始生气?”
村长一下被噎住了。
他重重“哼”了一声,“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
浓雾再起,但这次浓雾迟迟没有散去,空气中的温度在持续下降,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寒冷。
村长脸色难看地带着人去庙前想强硬打开庙门出去,但发现庙门怎么也打不开,仿佛被焊死了一般。
村长怒气冲冲指挥一群村民架住路宁,“既然你惹了神怒,那就必须你来偿还弥补这一切!”
“把刀给我!”
梁凉、陈葛和章仓试图帮路宁脱困,却看到路宁在一众村民的挟制之中,轻轻对他们摇了摇头。
他没说话,但做了口型。
【别动。】
随后,路宁的目光看向了别处,轻轻眨了眨眼。
梁凉三人脸色十分难看,但碍于路宁的提示,又不敢轻举妄动。
村长一把小巧的刀上前,那刀刃上还泛着油光,一看就知道是刚才拿来切烧烤的。
路宁:“……都要送我上路了,能不能适当尊重我一下,换把干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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