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人都没想到,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弟安突然无措地抓了抓脸,好似在思考什么,他一双水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狗,然后没有半分犹豫,这小傻子就在唐辰洲和男奴震惊的目光中,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两道清脆的“汪汪”声传出。
弟安叫完红了脸,立马就想从地上爬起来,远处却传来一道愤怒的叫喊——“弟安,你在做什么!?”
来人不是弟良,而是闻恩。
闻恩在和纪宗政谈完脱离奴籍的事后彻底安心了,他今天来外院正是为了偶遇弟安,利用弟安一事就是他心头的刺,每每想起就内疚不已,他想亲口对弟安说声对不起。
没承想却凑巧让他撞见了弟安下跪的一幕,闻恩屏气凝神地望过去,弟安前面站着的不是唐辰洲是谁?所以……是唐辰洲在逼迫弟安下跪?!
这贵族当初还威胁要将他送给死侍当男奴!
新仇旧恨堆在一起,闻恩二话不说跑过去就将弟安从地上拉了起来,护在身后双目圆瞪地质问:“唐辰洲你别欺人太甚!他什么都不懂,就算哪里惹怒了你,你也不能罚他下跪!”
“哦?你怎么知道是我在罚他?”
一反常态的,唐辰洲这样高高在上的贵族被质问也没翻脸,反倒是好声好气道:“究竟是什么事,你要不亲自问问他呢?”说着男人顿了顿,想到什么,目光落到闻恩肚子上,似笑非笑道:“还有,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该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吗?冲过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一顿骂,怎么?这是仗着背后有宗政吗?”
唐辰洲说到这儿感慨地点了点头:“也是,你现在也算是母凭子贵了,恭喜。”
没人注意到就在唐辰洲说完这句话后,一旁的男奴阿肖猝然站不稳似的打了个趔趄,他目光也落去了闻恩肚子上,想到唐辰洲说的话,又想到自己曾对闻恩做过的事……顿时面如土色,吓得只剩下半条命。
怎么会?他真的没听错吗?
这人不就是一个普通奴隶吗,还是一个当初从赵氏农场带回达维庄园的普通奴隶,甚至还曾对纪大人用过药,如此大逆不道该治死罪的奴隶,又怎么……怎么会突然和纪大人扯上关系?
还有孩子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人怀上了纪大人的……想到这种可能,阿肖更是冷汗直冒。
他不敢再想下去,毕竟……又有几个人敢在达维庄园横冲直撞,甚至将唐大人都不放在眼里呢,正如唐大人所说的,这不是仗着有纪大人在背后撑腰是什么。
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又想到闻恩当初不过是个比他还要低贱的奴隶,可现在却已今非昔比,阿肖就嫉妒得简直要咬碎银牙。
阿肖已经将闻恩当成了一个双性.奴隶,说来他也是个双性.奴隶,不过因唐大人喜欢才常年只做男人打扮,可都是双性.奴隶,他却比闻恩运气差太多了,唐大人在收用他的第一天就下了命令,奴隶没资格怀孕。
所以他跟唐大人这么多年,从未怀过孕。
而世事无常,地位颠倒。
现在,他也只能祈祷推闻恩入水的事能一直瞒下去,毕竟……从目前情况来看,闻恩还并不知道这事是他做的,不是吗?
……
“弟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不要怕!”闻恩问完弟安,又恶狠狠指着唐辰洲:“是不是他,他逼你做的,对不对?”
结果弟安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红着眼去看闻恩,嘴中带着哭腔“我”了好半响,最后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边跑还边道:“我才不要你管,坏人,哥哥说你是坏人!”
这话显然是对闻恩说的,而不是唐辰洲。
唐辰洲让人跪地学狗叫的行为虽说也恶劣,但他的确没逼着弟安去做,哪知道小傻子会为了摸狗真给他跪下。
见此情景,男人反倒是大笑起来,明知故问:“闻恩,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竟然还说你是坏人?哈哈哈,你怕不是贼喊捉贼吧?”
“你!”闻恩无语凝噎,看弟安越跑越远的身影,不愿过多解释,直接追了上去。
“弟安!弟安!”
“别跑了弟安!”
弟安看着不聪明,没想到体力倒是挺好,闻恩跑得气喘吁吁也没能追上,刚拉近了些距离,弟安身子灵活,一个转弯又将他甩在了身后。
闻恩只好故作虚弱,捂住肚子蹲在了地上:“别跑了弟安,我难受,你别跑了……”
果不其然,这招有用,本已跑远的弟安听到后方虚弱的声音,脚步骤然停下了,他犹犹豫豫地朝后望了一眼。
闻恩见有戏,乘胜追击:“我肚子痛弟安,你来扶我一把吧?”
其实哪用得着弟安扶呢,闻恩现在只要出房间身边便佣人大把,更不要说上次逃跑失败,纪宗政对他的看管更为严格了,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有佣人上前寻问情况,闻恩毫不怀疑,他每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些人都会事无巨细地汇报给纪宗政。
闻恩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佣人们不要上前,他要引诱弟安过来,直到弟安小心翼翼地挪近,闻恩才抬起头一把将人抓住。
“你生气了吗?”
闻恩问完,开门见山地道歉:“对不起,如果是因为那件事,我向你道歉,我不该拿镯子骗你,更不该自私自利将你牵连进来……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弟安却恍若未闻,抗拒地将手从闻恩掌心抽了出来:“不……不,哥哥,哥哥说你是坏人。”
闻恩其实早猜到,自己要是利用了弟安,弟良一定会警告弟安远离他,看来小傻子一定是被他哥哥教训过了,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想到此,闻恩一时间更是充满了深深的后悔,即使在做之前他就清楚,纪宗政最后一定会看在弟良的份上放弟安一马,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主意打在弟安身上。可回头想想,再怎么样,这都不该是他利用别人的借口,他给弟安带去了无妄之灾。
闻恩叹了口气,只能连声说对不起。
“安安!”
结果闻恩还没取得弟安的原谅,不远处,竟是弟良找了过来,男人沉着一张脸,气势汹汹跑来,一把将弟安从闻恩手中揽了过去。
弟良看着闻恩却又敢怒不敢言,毕竟闻恩在达维庄园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于是弟良只好把火撒在弟安身上,他狠狠瞪了弟弟一眼,骂道:“你不长记性是吗?”
“我……我没有。”弟安吓得后退一步,打了个颤,委屈极了:“哥哥,安安没有。”
“跟我回去!”弟良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威胁道:“再不长记性我就没收你一颗珍珠!”
看两兄弟对峙的样子可以知道,弟良这个哥哥在弟安心中是很有分量和威严的,因此弟良一发怒,弟安便落下泪来。
这更看得闻恩悔不当初了,是他害了弟安……
闻恩咽下喉头的自责与懊悔,也红了眼眶,一遍遍重复:“弟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许是见闻恩竟然和自己一样要哭起来,弟安被吸引了目光,他抹了抹泪歪头朝闻恩望去,看见了闻恩眼红红的样子,在原地呆站了很久。
没一会儿,弟安猝然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圆润亮白的珍珠,这是早上他听话哥哥奖励他的。
珍珠在阳光下耀眼好看,弟安咬唇犹豫了几秒,最终塞进了弟良手里,认真道:“哥哥,我……我不回。”
“你!弟安你不听话是不是?”弟良呼吸一窒,万万没想到竟有一天,事事以他为主的弟弟会对他说不,甚至连比命还重要的宝贝珍珠都还回来了!
弟良就不懂了,闻恩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到头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行,好,你不和我走是吧?”
“很好!反正我现在是管不着你了,那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反省吧!”说完,弟良绷着脸扔下弟安扭头就走,没一会儿,男人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了转角。
闻恩目睹了这一切,不知怎么,心里忽然酸涩得要命,尤其是见弟安不舍地将珍珠还给弟良的时侯……
闻恩视线紧锁在弟安身上,慢慢的,又笑又哭起来。
弟安这算是原谅他了吧?
没错,弟安原谅他了。
这世人千千万万,最后却只有一个弟安对他最真心,闻恩刹那间感慨万千,喃喃道:“小傻子。”
“哥哥说了,我才不是傻子!”弟安却又重重哼了一声,一溜烟跑走了,闻恩的心在此刻总算落下了,见状急忙追了上去。
耀眼的太阳光投射在联邦的每一块土地上,也投射在达维庄园广阔的草坪上,最后投射在两人追赶的身影上,每一缕都好似金色丝线,美轮美奂。
闻恩沐浴在这光线中大喊:“等等我,弟安!”
身后则是追上去的一众佣人们,提心吊胆道:“诶——小心!大人说了您不能再这样跑来跑去!”
闻恩只当耳旁风,依旧我行我素。
而没人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石凳上坐着一个男人,竟是被两人扔下后赶来的唐辰洲,贵族来得悄无声息,沉默地看了出好戏,嘴角还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
这天过后,闻恩更加确定了要好好待弟安的想法,这达维庄园就像个牢笼,至少有了弟安他多了个真心朋友,不会再感到孤独寂寞。
经过几天的努力,闻恩总算彻底哄好了本就原谅了他但仍气鼓鼓的弟安,两人正在房间吃着糕点下着棋呢,却在这时,外面一声通传:“大人来了。”
话音方落,纪宗政便大步流星走进了门,男人最近在檀宫忙得废寝忘食,甚至不得不留宿那边,今天才得空回,一到家就来了闻恩这边。
但纪宗政许是没想到房间除了闻恩还有其他人,见到弟安的瞬间就怔住了,眉头蹙起。
纪宗政下意识又想起了闻恩的策划逃跑,不得不承认,自那事发生后,纪宗政就不太喜欢弟良这个傻子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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