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景想象着身穿冕服的世子邸下会是怎样一番风采,心中激动不已之时,门外传来了昨日入府准备的尚宫的声音:“时辰到了,还请您起身梳妆。”说完,她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身后则跟着从宫中一同前来的宫人们,她们端着盆与命妇装走了进来。
在众人的簇拥下,夏景开始了她出嫁前的最后准备。
夏景在众人的指挥下,精心穿戴完毕,每一件饰品、每一层衣物都承载着厚重的意义与祝福。
尚宫再次向她强调稍后世子邸下前来后的种种礼仪,夏景虽然早已烂熟于心,但还是不厌其烦地仔细倾听,生怕有任何疏忽。
在尚宫强调完所有细节后,夏景抬头望向门外,却意外地发现父亲站在人群之中,远远地看向自己。那一刻,她本是激动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苦涩。
母亲走得早,父亲担心后母苛待自己,便一直未续弦。在阁中时,父女相依,生活也算是温馨。然而,如今自己即将出阁嫁做人妇,只剩父亲一人孤苦无依。若是嫁做普通人家,自己还能闲来无事探望父亲,可是如今自己嫁入宫中,只怕是难以再见。日后再见,便是君臣之别了。
想到这里,夏景心中酸涩无比,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
卢兵判似是察觉到了自家女儿的情绪波动,远远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不要失了礼法,
夏景眼中含泪地冲着父亲笑了笑,尽力掩饰住内心的苦涩。
而父亲也是强作开心地笑着,试图给女儿最后的鼓励和安慰。
与此同时,垣一行人出了宫门,便见百姓们跪在路的两旁迎接世子的仪仗。
百姓们都希望趁着世子大婚时,一睹世子邸下的玉容。
垣坐在轿中,看着外面恭敬的百姓,心中却异常平静。今日自己要与心爱之人大婚,本应是激动不已,可是一想到尚宪君的党羽以及婚后可能面临的种种挑战和未知,她便没了激动的心情。
就在她出神之际,迎娶世子嫔的仪仗已经抵达兵判的府邸。垣深吸一口气,正色下轿。
礼曹官员们依照繁复的礼法,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每一项仪式。
待所有仪式圆满结束后,垣迈步走在前方,夏景紧随其后,两个人分别坐上华丽的轿辇。
一行人出发,向着宫中缓缓行进。
街边好奇的百姓纷纷投来目光,垣按照之前学到的方式,尝试着微笑着向他们招手。然而,这微笑却让她感到面部僵硬万分,仿佛这种表达情绪的方式并不适合她。
待仪仗进入宫门,垣终于收回了面上的僵硬微笑,暗道: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这样直接表达情绪吧。
迎接世子嫔的仪仗回到宫中后,宫中的嘉礼也随之开始。
垣与夏景二人在宫门外站定,凝视着缓缓打开的宫门。
在宫人的护卫下,她们慢步走向大殿,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庄重而神圣。
大殿外,惠宗高坐于阶上,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相伴走来的世子与世子嫔。他的面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作为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娶妻成家,心中怎能不感到欣慰和开心呢?
然而,他的思绪却不禁飘回了过去。想当年,世子嫔去世之前,他无意在门外,听到的那番话——世孙是女子,是他下令处死的女儿?他曾有过更换世孙的念头。
谦儿出生后,他更是想易储,立谦儿为世子。只是碍于大妃与尚宪君的威压,才不得已册立垣为世子。当时他认为垣身为女子只怕难堪重任,但后来看着垣在练武场内一次次铁倒,又一次次倔强地爬起,他的心中充满了心疼和无奈。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垣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坚韧,将所有的都已学会,文韬武略早已超越了他这个父亲。
如今,世子的优秀常常让他忘记垣是女儿身这件事。但身为君王,他深知只有才华和武学是远远不够的。如今朝中已有可与尚宪君对抗的力量,但要让世子真正坐稳王位,不被尚宪君所支配,还必须学会御下之术。自己为世子培养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它是稳固王权的利器;但若是稍有不慎,便可能成为下一个尚宪君,对王位构成威胁。
因此,惠宗在欣慰于世子成长的同时,也不免暗自担忧,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与考验依然重重。但他也期待着垣和夏景能够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为国家和百姓带来繁荣与安宁。
垣、夏景二人走到惠宗面前,恭敬地跪下。
一旁的礼曹官员拿起教旨,高声宣读着册封的文书。
待其念完后,二人行礼谢恩,起身面向百官。
在礼曹官员的高喝声中,文武百官向着大殿的方向行礼,场面庄重而肃穆。
祭天、祭祖、命妇参见、宗亲朝贺……繁琐而冗长的典礼终于结束了。世子的国本地位也随之巩固,朝野上下一片欢腾。
然而,对于垣来说,这一天的疲惫远不止于此。她穿着繁琐的冕服,感觉身心俱疲。
当嘉礼结束后,她回到东宫殿,屏退左右,只在金尚宫的扶侍下,将身上沉重的冕服换下。她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中,连已经更衣完毕也没有察觉。
“邸下,若是不便同房,小人前去世子嫔殿里通传便是。”金尚宫轻声提醒道。
听到金尚宫的话,垣才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失仪。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不必,总归是要面对的。她以真心待我,我又怎能欺瞒?虽是不能合盘倒出,但也应说明才是。”
与此同时,夏景也在紧张地准备着。她身穿华丽的嫔宫服饰,反复看着自己在铜镜中映射出的样子,不放心地问着一旁的俞恭:“俞恭啊,你看看我这样还算端庄吧!”
“小姐,您什么样子世子邸下不是都知道的吗?”俞恭笑着回答道。
听到俞恭的回复,夏景愣了愣,随即有些生气地说:“那怎么一样!今日是我与邸下的大婚之日,自是想要让邸下看到我最美的样子啊!”说着,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刚到没多久、站在门外的垣,此刻听着夏景的话,让她那本就烦闷的心情,此刻变得更加复杂。
“世子邸下到!”
下人为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心中仍自惴惴,依稀又有些恍惚。然而,当夏景身穿嫔宫服饰的样子映入眼帘时,她仿佛被一股力量牵引,所有的不安和犹豫都暂时消散了。
夏景还在生着闷气,却突然听到了门外尚宫的声音,心下一惊,赶忙起身行礼。
垣进来后,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呆呆地看着夏景。片刻后,她才走上前去,扶起夏景。
完成了最后的礼仪后,垣就让殿中的宫人退下了。
夏景看着垣屏退宫人,又想到一会会发生的事情,心中不禁害羞起来。
两人身旁是一张茶几,上面放了一壶酒,两个素白的杯子,如面前人般纯洁无暇。
垣思索着怎么说才能减少对夏景的伤害,毕竟大婚当日夫君拒绝同房这种事情,换做任何女子都是难以接受的。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今日我们不会圆房。”
此话一出,夏景愣住了。片刻后,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是邸下不舒服吗?”
垣摇了摇头,心中更是难受。她知道自己心悦夏景,她也渴望着拥抱心爱之人。然而,自己所背负的使命太过沉重,沉重到不允许自己任性妄为。她艰难地说道:“并不是如此,今日不会,日后也不会。”
夏景听到这句话后,并未立即回复,殿中一时间寂静无声。
两个人都低着头,不发一语,仿佛都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许久,久到垣心中感到不安,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望向夏景,却发现更景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夏景,内心更是翻涌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和难受。
为了不使自己失态,垣低下头,手用力地攥紧衣袍的下摆。她纠结良久,最终轻叹一口气,抬起头,眼中亦是热泪盈眶。
垣看着眼前低着头、不发一言、无声哭泣着的夏景,她心疼不已。于是她直起身子,前倾抱住哭泣着的夏景,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感受到垣的怀抱,夏景愣了愣,随后哭得更加伤心。
垣就这么抱着,也不开口说话,直到怀中的夏景渐渐平复了情绪,她才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你,我有隐衷,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会向你道明一切。”
说着,垣将还在自己怀中抽泣着的夏景扶起,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待一切安稳的时候,我会亲自来告诉你。当然,我也不能确定,知道这个之后,你是否还能够接受我。”
“不会!不会的!”夏景连忙摇头,眼神坚定而真挚,“无论是什么样的秘密,我都会陪在邸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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