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上一家还少了五两。
“老先生,这支金簪净重便不止这个价,还有这宝石……”棠月争辩。
老朝奉说道:“姑娘,当铺有当铺的规矩。你这宝石色杂,不算上品。玉佩亦是寻常货色。十五两,已是看在这金簪份上给出的公道价。若不满意,请便。”
棠月知道,再争辩也是徒劳,于是默默收起东西,再次离开了当铺。她站街口,一时有些茫然。正当她心灰意冷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小……小姐?”
棠月回头,一看是第二家当铺里的那个小学徒,他搓着手,有些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对棠月说:“小姐,我看您……像是真急着用钱?”
棠月戒备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小学徒见她神色,连忙摆手:“小姐别误会,小的没有恶意。只是……看您连着跑了两家,给的价都不合心意,想着给您指条别的路子。”
“什么路子?”
“小姐若是实在急需一笔银子,胆子又够大的话,可以去‘鬼市’看看。”
“鬼市?”棠月一愣。
小学徒见她完全不知道的模样,便继续道:“长安西郊跨过沣河,对岸里有一处隐秘的地下集市,三教九流汇聚,买卖的东西也鱼龙混杂,多在子时后开市,天不亮就散,见不得光。那地方乱是乱了点,但有些门路,都是明面上没有的。里头有一家当铺,很是特别……”他顿了顿,“那家铺子,不仅收寻常金银珠宝,还收别的。”
“那收什么?”棠月追问。
“什么都收。”小学徒低了低声音,“宫里流出来的玩意儿,草寇打劫的宝贝,还有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虚头巴脑的东西?”棠月没明白。
“比如,人的气运,健康,寿数……什么的。当然,这都是传说,小的也是听跑腿的爷们儿喝酒时胡诌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他说完,像是怕惹上麻烦,又急忙说道:“小姐就当我在胡说八道,您听听就好,听听就好!”说完,不等棠月反应,他便一溜烟地跑回当铺里去了,留下棠月一个人怔在原地。
那小学徒的话荒诞离奇,透着市井传闻的夸张与玄虚,听起来是乡野志怪里哄骗无知妇孺的把戏。
棠月站在街口,寒风吹得她鼻尖发红,心底深处却蠢蠢欲动。她抬眼看了看天色,日头已近中天,正是用午饭的时辰。她摸了摸袖袋里所剩不多的几枚铜钱,心下有了计较。
她拢紧斗篷,朝着枕河巷走去。再次来到温明远家那扇门前,棠月抬手叩响了门环。
这次开门的仍是那个老家仆,穿过那片疏落的梅林,还未到花厅,便见温明远从一侧的书斋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家常的松青色直裰,手里还拿着一卷书,见到棠月,愣了一下。
“表……表妹?”他放下书卷,“你怎么又来了?”语气里带头痛。上次提出的成亲要求,着实让他心有余悸。
棠月脸上堆起笑容,行了一礼:“表哥莫怪,我这次来是来蹭饭的。”
“蹭饭?”温明远没料到是这个理由。
“是啊,”棠月说得理所当然,“一早出来办事,路过枕河巷,这才发现忘了带钱袋子。眼看都这个时辰了,饥饿难忍,想起表哥家就在附近,便厚着脸皮来。表哥不会连顿饭都舍不得请我吧?”她说着。
温明远沉默了片刻,“进来吧。只是寒舍简陋,粗茶淡饭,怕是不合表妹胃口。”
“表哥客气了,能填饱肚子就好。”棠月跟着他走进花厅。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棠月捧着温明远递过来的热茶,暖着手,心思却在飞快转动。
“表哥近日公务可还繁忙?”她找了个话头。
“尚可,仍是整理些旧籍文书。”温明远回答道。
“我今日出来,本是想去当铺当些旧物,换点零用,”棠月似是无意地提起,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那些当铺压价极狠,一支好好的金簪,竟被说成只值十几两银子。”
温明远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官家小姐典当首饰补贴用度,虽不常见,但也算不得稀奇。
棠月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后来有个当铺的小伙计,许是看我可怜,偷偷告诉我,若真想换大钱,可以去‘鬼市’瞧瞧,说那里甚至人的气运健康都敢收当!表哥,你说可笑不可笑?这世上哪有这等荒唐事?”
她说完,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观察着温明远的反应。
温明远脸色变得严肃:“鬼市?”他放下茶杯,“表妹,那种地方龙蛇混杂,绝非良善之地。至于那些典当气运健康的无稽之谈,更是江湖术士蛊惑人心的伎俩,切莫相信,更不可前往。”
他的反应在棠月意料之中。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表哥放心,我也就是当个奇闻异事说来听听,哪会真去那种地方?不过是感叹人心诡谲,什么骗人的幌子都敢拿出来。”
她话虽如此,心中却是了然温明远定然知晓鬼市。老家仆这时端着食案进来,摆上几样清淡小菜和两碗米饭。
“表哥,快用饭吧,我都饿坏了。”棠月拿起筷子,不再提鬼市之事,仿佛真的只是来专心吃饭的。
温明远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只当她是少女心性,听了些稀奇传闻随口说说,便也稍稍放下心来,拿起了筷子。
饭桌上,棠月只挑些家常话题闲聊,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说服表哥,陪她走一趟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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