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倒是不至于真的吐血，只是在看到明虞这过于惊喜的表情后，岑归澜终于确定，对方真的没有丝毫强颜欢笑——可能用喜形于色来形容会更合适一些——觉得有些内伤罢了。
浪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又消耗了大量的脑力，此刻岑归澜只觉得看见明虞就头痛。
所以他拒绝了明虞要扶自己一路回住处的建议，直言自己可以让丫鬟扶。
此刻明虞只想把“兰归”当成活佛来拜：“那小翠，你来扶姐姐！”
岑归澜后退一步：“不必了！”
“我自己有丫鬟！！”
说着，他也没真让那两个还在状况之外的丫鬟来扶自己，整个人犹如后头有老虎在追一样地飞速走远。
直到“兰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明虞的视线之后，明虞才有些疑惑地道：“奇怪，姐姐她不是身体不好吗？”
*
在明虞这里奋斗了一个下午，似乎反而还帮了她忙以后，岑归澜意识到，用“兰归”这个身份，想要让她打消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估计是行不通了。
怀柔的政策行不通，那就只能来点硬的了。
很快清明节到，上坟郊游扫墓踏青的时候，镇武侯府这边自然也是要去祭个祖的。
镇武侯府的祖坟在京郊位置，虽然也不是特别远，但老镇武侯夫妇年纪也大了，一天内往返实在吃不消，所以他们一早便带上不孝儿子裴庭坐马车出发，预备在那边住上一天，第二日再回。
明面上“兰归”作为镇武侯夫人是要一起回去祭祖的，不过毕竟岑归澜这身份是假的，所以当着后院一众小妾的面，“兰归”和裴庭一起走上马车，马车启程，转过两条街以后，岑归澜就跳了下来。
他先回了一趟自己府中，换回平时的衣服，而后再策马往镇武侯府中而去。
岑归澜和镇武侯的关系好是众所周知，所以虽然裴庭早几炷香的时间就出门了，留府的管家见到岑归澜来此，还是把他迎进了府中，又按照一般待客的礼仪，给他奉上茶水。
虽然管家本人也不知道岑归澜来这儿是干嘛。
岑归澜抿了一口茶水，而后开门见山道：“我要见明虞。”
——“兰归”搞不定明虞，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身份，难道还搞不定？
管家脚下一个踉跄。
他惊悚地看了一眼岑归澜，但见对方一副巍然不动，仿佛只是在说“我今早吃了个包子”的样子，又实在没敢把“这不太合适吧”说出口。
这他娘的一天天是个什么事？
管家在心里暗暗骂了好几句，但很快就意识到面对岑归澜这位祖宗，光在心里骂是没有用的。
算了，反正这位爷一直就是个叛逆的性格，要做什么事的话用尽一切方法都会达成，他在这里跟人犟，不如想办法把府里管得再严实点，别让那些风言风语流出去。
于是明虞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带去了正厅。
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今天起了个早送“兰归”他们启程，回自己小院以后明虞本来准备补个觉的，结果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管家过来说有客人要见她。
——所以镇武侯府里能够主事的人刚走，这个点，来的哪门子客？
而且连身份也没有说明，明虞憋着一肚子的疑惑来到正厅，刚一进门，就看见那身飞鱼服和那张将全脸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面具。
明虞：“……”
虽然算上今天也只和对方见过三次面，但她觉得，如果是岑归澜的话，好像事情就不奇怪了。
毕竟对方是逮着她这样子身份的小妾都会没有困难制造困难的人呢。
她出不了门，现在一整天被堵在院子里，被迫和一堆姨娘勾心斗角打机锋，不就是拜这位大爷所赐？！
看清是岑归澜的瞬间，明虞的眼睛差点直接喷出火来。
这人上门来干什么？还点名把她叫过来，该不会是知道她现在出不去了，专程过来看笑话吧？？
岑归澜听见明虞走进来的脚步声，目光从手里的书本样的东西中抬了起来。
明虞瞬间表情笑靥如花：“见过岑指挥使！”
她脚步轻快地朝岑归澜的方向走去，语气十分热情：“什么风把指挥使大人给吹过来啦，侯爷之前还一直夸您年少有为文武双全呢，不过您今天来的时间实在不巧……”
明虞话还没说完，岑归澜便先开口道：“我听说，你请裴庭带你去京城里那些权贵的宴会？”
明虞：“？”
这关他什么事？
拿不准岑归澜是什么目的，明虞便准备先打一波太极，她露出一副惊讶表情来：“大人您是从哪里听说的？”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岑归澜直接道：“裴庭那里。”
明虞：“……？”
裴庭这家伙该不会背叛革命吧？！
而见明虞不接话，岑归澜便继续道：“我希望你不要去。”
明虞再次：“？？”
这次她也不在那儿伏低做小了，当下直起身来，直面可恨的岑指挥使：“凭什么？”
岑归澜的目光扫了过来。
明虞当即又坐下去：“妾身的意思是，您又不是镇武侯本人，我也不是找您带我去宴会，就算是要拒绝，这话也应当不是由您来说出口的吧？”
你谁啊你，镇武侯府的事情，管那么宽！！
岑归澜很轻易便辨别出了明虞的潜台词，他对此不置可否，直接把手里那书本向明虞扔了过去。
扔的速度倒不快，明虞下意识一伸手便接住，而后懵逼看向岑归澜：“这是？”
岑归澜言简意赅：“打开看看。”
明虞把书本一翻开，先见到的不是里头的内容，而是夹在第一页的一张纸条。
【本人裴庭，今兹向岑归澜借银一万两，此书即为凭据……】
后面的内容明虞没再细看了，她只是大为震撼地抬起头来：“借条？一万两？？”还是裴庭找岑归澜借的？！
借条当然是假的，下面虽然印了指纹，但并非裴庭本人的——不过一般也不会有谁想到要去拿指纹比比看。
岑归澜准备这玩意儿，本来是另有他用，但此刻拿出来，先在明虞这里用一下，倒也不错。
是以他微微颔首，语气中带上丝丝缕缕看戏的意味。
“本来我今天上门呢，也是想找裴庭来商量一下这件事的，”岑归澜故作叹息，“可谁曾想，来得不大巧，他和裴伯父他们都已经走了。”
“这镇武侯府中，除了他们以外，我也就和你最熟悉了，”说到这里时，岑归澜顿了顿，“所以呢，干脆来找你商量商量。”
“你觉得，凭这个，够吗？”
然后他便见明虞啪地一声合上那本子，满脸都写着死猪不怕开水烫：“镇武侯欠钱关我什么事？”
“要是镇武侯府破产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早点回去呢！”
岑归澜：“。”
他决定把威胁再进一步：“我记得，你是商贾出身，家中生意做得挺大的，应该挺有钱的吧？”
明虞听了这句话后，果然沉默下来。
她又重新翻开书，拿起那借条看了看，又发现这书其实也不是书，而是记录了欠款的账本。
翻看片刻后，明虞低下头，又重新抬起来，面上写满了不情愿：“好吧指挥使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她这样，岑归澜满意点点头：“人还是识时务一点比较好。”
他站起身，抬手要将那账本和欠条都拿回来，明虞还有些不情不愿：“大人，这个欠条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岑归澜：“不能。”
以他对明虞这人不要脸程度的了解，要是这欠条真留在这儿，对方肯定一转眼就把东西给毁了——虽然他这欠条本来就是假的吧，但态度还是得拿出来的。
明虞道：“那账本呢？账本总可以留给我吧！借我两三天也行！我得留个凭证呀。”
这要求并不过分，岑归澜在思考一瞬之后便点头应了下来。
走之前他还不忘提醒明虞：“明虞，你可要记得自己答应的事情。”
明虞小鸡啄米点头：“当然当然！”
不过等岑归澜离开，明虞也回到自己院子里以后，她就再也绷不住，抱着这本账本，当场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小翠之前也听了一耳朵岑归澜与明虞的对话，现下正担心着，骤然听见明虞的笑声，不由一惊：“小姐？？”
她家小姐该不会因为镇武侯欠钱太意外而给气疯了吧？？
“您没事吧？？”
明虞整个人喜气洋洋：“我能有什么事？这个账本压根不是真的——”
王八蛋岑归澜，竟然还想坑她？
小翠：“？？？”
“那您刚刚答应岑指挥使，还要留下这个账本是？？？”
明虞掂了掂手里的账本：“我知道欠债是假的，其他人不知道呀。”
而之所以不戳穿岑归澜，还一副真的被威胁到的样子——
“不拿点凭证过去，怎么从老头儿那儿骗钱？”
重写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清明节是公历的四月初，时间其实对不上QAQ请大家无视这个bug当是我的私设吧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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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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