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躁意

江舸靠在柳树根上。

少年单手插兜儿,仰起头来看天。

樊文滨和谷俊风提着饮料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疑惑。

刚才看着看着比赛,江哥突然发疯走出了场馆。

他俩也跟着一头雾水地走出来,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樊文滨跟谷俊风说:“你说,江哥是不是专程赶来看念妹妹跳舞的啊?”

慕念表演完之后,江舸就头也不回离开了场地,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为什么向来不爱艺术的江舸会跑来艺术馆。

谷俊风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可他还是不明白,如果江舸来的目的是慕念,那他为什么又会缺席后面的颁奖礼。他是一个数学爱好者,最信奉的就是万物皆有逻辑。

而江舸今天的行为,明显是不符合逻辑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造成了江舸的反常。

——是什么呢?

谷俊风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朝江舸的方向望过去。

樊文滨没注意到谷俊风在发呆,他想了想,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观点。

“不对啊,要是江哥真为了念妹妹才过来,肯定是对她有心思啊。可前几天念妹妹来我们学校,我还看见江哥皱着眉头跟她说话,要真有心思,能这么对人家姑娘?”

“小谷,你觉得呢?”

谷俊风诚恳地摇头:“我不知道。”

樊文滨叹口气:“算了,我都想不出来,更别说你了。”果然,他就不应该对书呆子抱有什么幻想,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和江哥说几句话,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樊文滨求知欲爆棚。

他走到江舸身旁,将刚才买的气泡水递给江舸。气泡水是玻璃瓶的,江舸接过来,手心一片沁凉,凉意透过肌肤传达到他躁动的内心,他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江舸敛眸,努力从脑海中清除掉翩翩起舞的窈窕身影。

他打开瓶盖,喝了一口气泡水。

然后听到樊文滨问他:“江哥,你刚才怎么突然出来了?”

江舸仰头将一整瓶气泡水喝掉,掀起眼帘看了看樊文滨:“场馆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樊文滨还要再深究些什么,被谷俊风拉住。谷俊风小声同他道:“江哥心烦,你少说两句。”

樊文滨到嘴的话被噎了回去。

他视线落在江舸冷峻的侧脸上,忍了忍,到底没说什么。

-

林雪娴见慕念和慕天远一起回到家里,赶忙关了音乐,走到玄关处迎接他们。

她一眼看到慕念手里捧着的奖杯,夸赞道:“我听说参加那个比赛的人都是国内年轻舞蹈演员中的佼佼者,念念在这种比赛中都能取得名次,真是出息。”

慕天远补充:“念念可是初赛第一名。”

林雪娴最会看人脸色,慕天远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显然是将慕念视作骄傲。

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照这个趋势下去,念念肯定能成为国内顶尖的古典舞舞者。”

慕天远:“不止是国内,我家念念的目标是世界。”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简直要把慕念的彩虹屁吹到天上去。

慕念:“…………”

慕念听得尴尬,找准时机打断他们的对话。

慕天远在家,为了不让父亲难做,她对林雪娴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慕念扬起笑容:“林阿姨,厨房里有没有点心,我饿了。”

林雪娴赶忙道:“有,我这就让佣人给你拿过来。”

慕念摆摆手:“不用啦,我自己过去拿就好。”她朝厨房走去,走了几步,依稀听到父亲和林雪娴的话题已经从她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父亲在问林雪娴,华尔兹练的怎么样了。

男人和林雪娴的感情一直很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宠爱林雪娴。

慕念其实早就知道,可内心里还是抗拒接受这个事实。

她眼睫微微垂下,加快脚步走进厨房。

算了,眼不见为净。

慕念吃了几块小点心,靠在中岛台上给江舸发微信,几条微信发过去,对面仍旧没有人回复。

她全当他有事在忙,没多想,换了身衣服去了练功房。

莲花奖对她很重要,后面还有复赛和决赛。

她得好好准备。

-

江舸骑了一下午摩托。

南洋的夏风又湿又咸,少年骑着黑色摩托穿行在城市的柏油马路上,风驰电掣间,他脑海中又浮现出慕念那张祸水脸。

他低低骂了一声操。

然后找了个地方停下了车。

瑰丽的夕阳下,少年倚靠在摩托车前,他颀长高大的身影被阳光一照,投.射.在地面上。

江舸解锁手机屏幕,一眼看到慕念发过来的消息。

他薄唇抿了下,手指在键盘上逡巡,顿了顿,到底还是没回复。

少年心里烦躁得要命,从兜儿里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

没一会儿,他脚下就零零散散落了一地烟头。

其实他回国后已经渐渐戒了烟瘾,只有在情绪不好的时候,才会偶尔抽一两支。

——今天他确实有些不像自己。

手机铃声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江舸看了眼来电显示,毫不留情挂断电话。

几秒钟后,对方再次拨过来。

江舸再挂断。

如此重复几次,江舸耐心耗尽,接起电话。

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过几天是你奶奶八十大寿,晚上回来吃饭。”

江舸嗤笑:“你们不是已经有怀舟了吗?难不成他还不够格成为江家的孩子,还需要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过去充场面?”

“你这是什么话?怀舟是怀舟,你是你。”男人沉了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你们两个都得去,谁都不能少。”

“我凭什么听你的?”

“凭我是你父亲。”

“…………”如果仅仅是因为提供了一颗廉价的精.子就能称之为父亲的话,那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太可笑了?

江舸不愿和他多说,直接按掉电话。

给手机关了机。

-

周一是江奶奶的生日。

江舸抽空,回了趟江家。

江家住在南洋最富庶的别墅区,江舸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至,黑色头盔炫酷张扬。

他停了车,摘下头盔。

手指插进黑发中拨.弄几下,露出光洁额头和凌厉的眉眼。

怀舟早就站在门口等他。

江舸看见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和身上妥帖得体的黑色西装,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真是看见他就烦。

怀舟走到他面前,真诚地道:“江舸,欢迎回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江舸睨了他一眼:“你姓怀,我姓江,我回自己家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来欢迎?”

怀舟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我们毕竟是兄弟,你非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少往脸上贴金,谁TM跟你是兄弟?”既没血缘关系又没交情,算个锤子兄弟?

江舸懒得看他,径直走进江家。

江奶奶已经八十高龄,寿宴办得很是隆重体面。

江舸走进客厅的时候,老人家正坐在长餐桌主坐的位置上,拉着个长相清秀的女佣人问东问西。

江奶奶:“多大了啊?”

佣人:“二十二。”

江奶奶:“怎么这么小就出来打工?”

佣人:“家里供不起上大学,爹娘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我已经想好了,等存够钱就去参加成人高考。”

江奶奶赞许道:“不错,是个有上进心的孩子。”

“我孙子就在昌华读书,回头你们加个微信,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问他。”

江奶奶口中的孙子,只能是江舸。

江舸一进门就听见江奶奶说这话,没忍住青筋跳了跳。

就离谱,表姐塞的慕念还没解决,现在奶奶又要再塞一个给他,还让他给人答疑解惑?

江奶奶看见江舸回来。

顿时喜上眉梢,笑着道:“快过来坐,奶奶想死你了。”

江舸坐到江奶奶身旁。

老人家慈眉善目的,身上还有淡淡的熏香味儿,整个江家,她是最让他牵挂的人,在国外的那段时光,他无时无刻不想她。

江舸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出去。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乖巧:“奶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江奶奶迫不及待拆开礼物盒子。

里面躺着一个小巧的颈椎按摩器,他知道她年纪大了颈椎不好,特意给她买了最新款的,有五种按摩模式可以选择。

江奶奶开心极了。

当下就要试用:“孙子懂事了,奶奶很欣慰。”

怀舟跟着江舸走进来,见江舸已经送出了礼物,不由得皱了皱眉。

佣人没有告诉他吗?

礼物要等客人都来齐了之后才能拿出来,他怎么先送了?

晚上八点整,客人终于全部来齐。

切完蛋糕之后,怀舟掏出精心准备的礼物,认真道:“奶奶,祝您心想事成,松鹤长存。”

江奶奶望一眼怀舟,在心中叹口气。

她是个善良的老人家,不愿驳了小辈的面子,便也夸赞道:“阿舟有心了。”

得到夸奖,怀舟矜持地弯了下唇。

江茂勋在一旁道:“妈,你不打开看看吗?这礼物是怀舟专门托朋友从西洲取回来的,上好的原石打磨成的翡翠镯子。”

客人中有人了解其中原委,跟着附和:“早就听说前段时间西洲开出了顶级帝王绿,恐怕就是怀舟这孩子拍走的吧。”

江茂勋:“嗯。”

得到肯定回答,宾客们眼中纷纷露出艳羡的神色。

顶级帝王绿可遇不可求,江家真是财大气粗。

客厅里闹哄哄的。

江奶奶担忧地看向身旁的江舸。

她的宝贝孙子面无表情坐在一旁,仿佛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江奶奶道:“小舸也给我准备了礼物。”

江茂勋自然知道江舸准备了礼物。

从他进来开始,老太太就爱不释手地拿着按摩器,稀罕的不行。

然而在他看来,按摩器那种几百块钱的小玩意儿,拿出来是会让人笑话的。他是让江舸过来长脸,不是让他丢人。

到底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涵养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在国外的那几年,把他心都养野了。

男人眼神轻飘飘扫了江舸一眼,又收回来。

转移话题:“先吃蛋糕吧。”

江舸嗤笑。

江茂勋眼中的轻蔑和无视的态度让他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

他在老人家耳畔说话:“我先走了,改天再过来看您。”

少年拿起自己的黑色头盔,头也不回走出了江家。

除了江奶奶,没有一个人拦他。

他们满堂皆欢,而他只是个误入宴会的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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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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