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眼前乍现白光，江星稀揉了揉几乎要炸裂的脑袋。他还昏昏沉沉，人不是很清醒。
“喂？喂，没事吧你？”王捻的声音又一次在耳旁炸开，熟悉又陌生，“哈喽？”
“……王捻？”当江星稀看到王捻的时候，他便是忽然清醒，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眼神灼灼，“你没事啦？！”
“……额。”王捻忽地一顿，不着痕迹地拂去了江星稀的手，“朋友，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好似也从未跟你提起过呀？”
王捻的笑容温暖又疏离，江星稀一怔，眼神却又不得不带了几分落寞。
他默默收回了手，偏头望向玻璃窗，映着的青年虽然衣服拉链拉到了最顶上，但是依然给人一种攻击性很强的错觉。
就是硬帅。
段千载是卷毛，狗狗眼，看起来乖巧。和眼前青年有很大的不同。
然而……这也并不是江星稀的脸。
江星稀的长相偏清冷，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冷漠感。而不是现在这样，看起来帅归帅，但是野。
“……喂？哈喽？”王捻试探着出声，挥了挥手，“你好？”
此时的王捻一定在想，这个NPC怎么看起来莫名其妙的？
江星稀垂眸不语。
原来王捻出车祸成为植物人之前，来过极乐世界啊。
良久，江星稀才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怎么了？”
“噢噢，就是问问你关于朝阴医院，有没有什么想法？”王捻弯眉笑道，“毕竟看你好像每天都来看朋友。”
“没有。”江星稀摇了摇头，低声说，“那你又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呢？”
王捻这才尴尬地一笑，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嗨，就是挺好奇这医院是怎么做到规模这么大的。”
“不知道啊，我也就是来看看朋友的。”江星稀无奈地耸了耸肩，径直擦过王捻。
至此，擦肩而过——
江星稀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了一张身份证，那是——“桑悠悠。”
“我现在是……桑悠悠？”
而王捻总感觉这个NPC的一举一动，比如走路姿势都特别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熟悉的点在哪里。
他下意识地往后回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个NPC也在回看自己。
算了，想不起来，溜了溜了。
江星稀似乎是有些无奈，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现在是这条时间线的4月17日。也是他进副本的第三天。
说起来此时的桑悠悠应该被迫做了手术，只是他也确实没感觉到疼痛。大概是屏蔽了疼痛。
他现在要去的，是七楼的“标本”存放区。也不知道沈吟风怎么样了，只是跟桑悠悠待在一起的话，应该没事？
江星稀这样想着，忽地脚步一顿。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停在他的身前，笑眯眯地说：“桑先生，不知道能否有幸请您来一起品下午茶呢？”
他笑意吟吟，但是不怀好意。
江星稀拧眉。
按照道理说，如果病人有家属，医院就不可能会对病人下手。如果传出去怎么办？医院为什么能这么猖狂地带着桑悠悠走？
“好。”江星稀缓缓道。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说实话——”医生话音一转，“我听说您是位高材生？”
江星稀蹙眉，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怎么就扯到高材生上去了？
“您别这么紧张嘛，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天，我想您应该想清楚问题的答案了。”医生笑道，“这是我第二遍问您，您在七楼看到了什么？”
江星稀保持沉默。
——笑话，他又不是原皮，这他能知道？
“那好，那我再问您，您为什么要上七楼？”医生的笑容逐渐变淡，神色多了几分凌厉和偏执。
江星稀偏头不语。
原来不是谁都会被抓走，江星稀想，桑悠悠大概是因为戳破医院秘密了。但是又因为桑悠悠社会关系的缘故，要是失踪的话肯定会被发现，所以，桑悠悠不能死。而段千载就是医院用来牵制桑悠悠的“工具”。
那标本……又是什么呢？
“罢了，反正时间还够多，医院静等先生的回答。”医生笑道。
江星稀踩在医院的走廊上。
他觉得他这身还是太明显了。去七楼怎么也应该装扮一下吧。
于是，他又折回来——医生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您准备回答了？”
江星稀依然沉默不语地来到医生面前，手起一落。他揽住了昏迷的医生。
嗯，毕竟医生的武力值也不高。他打得过。
***
江星稀对着明亮得可以映出人影的玻璃门，慢条斯理地整了整白大褂上的褶皱，随意地走了几步，却发现两道极其眼熟的身影挤在人群中——
嗯？宋阳阳和李幼微？
按照道理来说，他俩和江星稀应该是同时间参加副本的呀，也就是在7月，怎么可能出现在4月呢？
江星稀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那两道看起来很是熟悉的身影就迷失在人群里。
……大概是看错了吧。
不过穿着这一身白，过往护士竟然都会朝自己问好——毕竟俗话说，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至于路线，还是继续从楼梯间走吧。
***
楼梯间。
“安安，接下来你去搜集地图信息；阿枝和……”
江星稀听着声音，停下了脚步。他侧身先躲了起来，静静地听着——大抵是王捻正在分派任务。
“我们一共有八个人，齐心协力一共能通关这个本，虽然它等级高，但我们应该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好嘛，画大饼中。
等几人四散开来，江星稀才跟着王捻往上走去。只是他也不敢跟得太紧，总是和王捻差了两层距离。
只是，他听到了水声。
“滴答——”
“滴答——”
王捻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七楼的门。
那铁栏杆的门实在是太显眼了。
“吱呀——”铁栏杆有不少地方都生了锈，看着破败不堪。
他三下五除二就推开了铁栅栏，入目眼帘便是排列整齐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罐。然而最中间放着的是一颗可以看见血丝的眼珠，隔着福尔马林，王捻几乎都能感受到主人临时前的惊恐——
“嘶——”这让他头皮发麻。
所谓的“标本”竟是如此。
王捻往前走了几步，其中的一个玻璃罐中存放着的是一颗心脏。它似乎还在跳动，迸发着血液。王捻只感觉自己的胸腔仿佛也在随之震动，自己的心跳也在随着这颗心脏的跳动而跳动。他不自在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这是——
王捻定睛一看。
【实验体009·心脏（复制低配版）】
不对——！
实验体009，也就是异端009，是国内最大的污染源，与之有关皆会造成精神污染，而实验体本身早在十七年前脱逃，至今仍未伏诛。
王捻眼睛中布满红色血丝。他从未想过连极乐世界中也会有连续十七年居于污染源首位009的东西。
甚至说，是心脏。
为什么极乐世界会有009的东西？！
“你想要它。”
“王捻，你想要这颗心脏。”
内心中不断有声音蛊惑着他。
“你想要它。”
“我……想要它？”
王捻喃喃着说，缓缓朝心脏伸出手，而也就在此刻，巨大的棍棒自王捻身后打向玻璃罐。
“哗啦——”
玻璃罐碎了一地，碎渣划开了王捻的脸庞，溅起的血液有部分映在江星稀的面容上。王捻心一惊，脸颊上逐渐有血迹渗出，丝丝的疼痛竟是拉回他的一些理智。
他呆愣愣地伸出手摸上脸，摸到了一手的血。
“喂，还愣着干嘛。”江星稀有些不满地问。
于是，江星稀将棍棒随意往地上一扔，“嘭——”地一声，他拉着王捻就往外跑去。
迎面而来的风让王捻清醒了不少。
“我说……喂！”王捻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风灌了满嘴。
红色的警报声在过道中响起，“呜——呜——”的笛声让王捻有些心悸。
“诶诶！”王捻跌跌撞撞地被拉着向前跑去。而红色的光映照下来，连墙壁都是像在往外渗出鲜血。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医生的……办公室？
王捻入目眼帘就是被扒了个精光的医生，他低声骂了一句。而办公室外是一阵兵荒马乱。
“哒哒——”像是敲门声。
这敲门声越来越急，频率越来越快。
江星稀将王捻往里一塞，便淡定地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护士，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医……医生！有人闯入七楼了！”护士连连说。
“什么？”江星稀的瞳孔猛地放大，随即怒骂道，“你们护士是干什么吃的！你们难道不知道七楼有什么东西吗！”
护士被忽地一吼，显然有些懵：“我……我们……”
她们也不知道啊！
谁知道七楼那里那么诡异，还会有人不怕死地要上去惹那个诡异的心脏啊！
“还不赶紧去找那个闯七楼的人！”
“是……是，医生。”
江星稀这才将门一关，转身就见一柄刀刃直直向自己刺来，他侧身一偏反握住对方的手腕往后一折。
“嘶——”王捻吃痛一声，“英雄，英雄——手、手下留情——”
既然对方肯救自己，那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杀自己。
江星稀松开了王捻，好让其好好活动了筋骨。
“我说朋友，你这力气还真大啊。练过啊？”王捻说。
江星稀这才一扯口罩，淡定道：“是练过。”
“你——”王捻一怔，随即情绪激动起来，“你是那个NPC……叫啥来着？噢噢——你是桑——”
江星稀一把扯过王捻，低声道：“闭嘴吧你。现在想想怎么脱困。”
只是现在王捻不重要。
重要的是……江星稀看向手中略有些皱褶的纸张。
[4月18日晴]
[这仿佛是神经病的医院！竟他妈拿孩童的……当标本，我好不容易潜进来竟然看到了这么下头的东西！恶心！变态！不知道小智障怎么样了，谁来救救我们……]
【桑悠悠日记残页收集（3/7）】
另外还附有一张泛黄的纸张。
[4月20日雨]
[潜进存放区的事情被发现了，医院拉响了警报。他们在搜查。段千载，如果我真的犯了点什么事的话，记得烧点纸钱给我吧，多烧点。这样到了阴间，我也好有钱买一个大别墅，方圆十里没有孤魂野鬼做邻居的那种。]
[但是人世间真的有奈何桥吗？如果我不完整的话，我还能入轮回吗？]
【桑悠悠日记残页收集（4/7）】
江星稀拧眉。
现在的时间线是4月17日，而他已经拿到了桑悠悠4月20日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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