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电梯准备离开的夏昼，被小麻雀成功拦截，用的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饿不饿，食堂有好吃的！”
夏昼拉着小麻雀进电梯，“真的吗？这都快十点了！”
普通的单位食堂都是过时不候的，都到了这个点后厨都要开始准备午餐了。
“咱们24小时供应！”小麻雀骄傲地拍了拍胸脯，笔挺的蓝衬衣被拍地凹进去了一小块。
电梯到了一楼，香味扑鼻而来，夏昼半开着玩笑：“你们单位伙食真好，搞得我也想考来这里了。”
“可以呀！不过咱这种单位政审很严格，首先咱们不能有个长期在外国的伴侣……”
后面的字声音越来越小，瞅见小麻雀小心翼翼的表情，夏昼扑哧一笑，“噢，原来我第一关就PASS掉了，可你们的凛处长不也——”
“他是例外、例外……嘿嘿。”小麻雀自知不能多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夏昼在一起，就想跟她多聊一些特侦处和老大的八卦。
这就是所谓的投缘？
夏昼若有所思，这位凛处长太多特权了，难不成长得好看都有这种待遇？
小麻雀见夏昼不再讲话，以为受打击了，晃着她的手说，“没关系没关系，夏昼姐，你炒股这么厉害，哪用得着上班当牛马呐！”
在雷大妞的潜移默化下，夏昼在小麻雀心中的股技已入化境。
事实上雷大妞平时和夏昼是有联系的，主要是请教股票方面的，夏昼会根据雷大妞的工作时间和工资性质，传授选股技巧，但极少会直接告诉雷大妞买什么。
“哪有那么神，混口饭吃。”夏昼嘴上谦虚了一下，跟着小麻雀朝食堂里走去。
食堂东西两侧全是大开的窗户，桌椅纯白色，间距宽敞，给人很亮堂整洁的感觉。大门正对着是一排点餐的窗口，广告牌上挂的菜品很多，半开放式的厨房里现在还有六个穿白围裙，戴不同高度白帽的厨师忙碌着。
夏昼的脑海里蹦出了早上凛冬家里送餐的厨师，据她所知，厨师帽的高度决定了厨师在饭店的地位，早上那个顶多算中等地位。
橱窗内，面向她们站着的，像是在等着她们的厨师，帽子有半只手臂长，应该是主厨无疑了。
见她们过来了，主厨端上来一个白色托盘，托盘内是白色盘子上盖着一个棕色花纹小碗，方形纸巾上搁着一个白色圆勺，勺子顶端绘着一只白猫。
唔？这不是凛冬家里的圆勺？怎么这里也有。
“熊大厨，这是——”小麻雀指着托盘，这个餐勺和老大的餐勺是一模一样的，但颜色不同。
戴着白口罩的熊大厨看不出年纪，胳膊压在台面上，透过橱窗下面的空隙打量了一下夏昼，才说：“是给这位夏小姐的。”
小麻雀和夏昼对视一眼，夏昼一脸茫然，小麻雀瞬时反应过来。
“老大交代的？
“嗯。”熊大厨直起身体，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了冲，“小麻雀，你吃什么？”
小麻雀扫了一眼后厨刚做好的甜点，指着其中一份正在打包的芒果西米露，“就那个，嘿嘿。”
熊大厨端着一碗西米露放在托盘上，还加了一块刚出炉的提拉米苏，最后将银色刀叉勺摆在纸巾上，“个子小的人，多吃点。”
“哪有个子小！”小麻雀鼓着脸，夏昼搂着她的肩膀，笑道：“不会不会，刚刚好。”
小麻雀这才放过熊大厨，和夏昼端着各自的餐盘，走到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夏昼揭开棕色小碗，小麻雀发出了孩子气般的赞叹：“哇，黑松露牛肉炒饭，老大的最爱耶！夏昼姐，老大对你真好啊！”
“给我吃我的最爱，才是对我好吧？”夏昼纠正她的逻辑，拿起勺，顿了一秒，又问：“来这里问话的，都是这个待遇吗？”
“从没有过，自己人才有。”小麻雀嚼着大块的芒果肉，赞不绝口，随后用餐刀将提拉米苏斜着切成两半，挪了一半到夏昼的盘子里，“这个你也尝尝，一绝。”
“谢谢，今天真是大饱口福了，要是辛玖也在就好了。”夏昼舀了一勺炒饭，塞进嘴里，眼神闪过一丝黯然。
小麻雀晃着勺，安抚道：“辛玖来这里的第一顿饭就是黑松露牛肉炒饭，后面也爱上了，隔几天就要吃一次。所以，夏昼姐，你可要品出一点味道来，到时候去看辛玖的时候，刺激他快点好起来！”
“唔，听你的！”
窗外的树林传来哗哗哗的风声，夏昼觉得归海楼环境还挺不错，但还是让她没有安全感，她很好奇为什么不可以去游园录口供。
小麻雀吃嗨了，对夏昼更是知无不言，“这次是正式询问，我们要录音录像的，然后作为口供证据存档的，当然要回局里咯。”
“上次难道不是正式询问？”
“其实……游园是老大的私人领域，考虑到保密性和证人的安全，我们的非正式询问会在游园这一类的地方进行。”
“私人领域？这样做合法么？”夏昼想起凛冬嘴里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竟然是动用私刑！
这是继兼职山寨工厂后的又一个把柄了！
小麻雀四处张望了一圈，看到没人才凑过去说：“嘘！别往外说。俺老大这么做，也在某种程度上帮局里规避了风险，懂伐？”
“懂，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让你们老大做。”
小麻雀摇了摇头，“不至于不至于，老大是主动承担的，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又体贴下属的人，不然我们也不会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你都不知道，我们局里可多女孩子喜欢他了，他都不看一眼，所以她们特意给老大封了一个‘安全禁欲系’，听起来就瑟瑟的……”
“……”夏昼对禁欲一词有些无语，那性感妖娆的缇娜小姐算什么，她很不是滋味地嘟囔，“这不是应该的吗？他有未婚妻。”
“唔，是有未婚妻的。”小麻雀歪着头，咬着勺子，“但我听铃兰姐说过，他们俩是家里给定下的婚约，不是自由恋爱。”
“那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要结婚的。”咬勺子仿佛会传染，夏昼跟着她一起咬。
小麻雀耸了耸肩，“俺还小，不懂得这些。”
夏昼笑着捏了捏小麻雀粉嫩的脸颊，“小麻雀，我可太稀罕你了。所以呀，你可千万别懂，爱情这东西，伤身又伤心。”
·
副局长办公室
丁萍坐在办公桌前，凛冬坐在对面，脸色严峻：“丁局，我正好也想找您汇报辛玖受伤这件事。”
“怎么回事？一个国安情报人员竟然在自己的首都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绑架？还受了重伤，这要是被新闻部那帮家伙知道，岂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丁萍语气凌厉，但不完全是怪罪凛冬这次的擅作主张，更多的是对于那些境外绑匪的胆大包天感到愤怒。
凛冬知道这次丁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将这件事扛下来了，内心也很感激，他说：“丁局，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个案子和咱们的灭鼠行动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那个拿着假身份来夏城的男人，很可能是国外恐怖组织的成员，恐怕和王传之的案子也有牵连，我一定会查清楚，给您和组织一个交代。”
丁萍愿意扛事，但也有一个限度，这件事不能危害到自己未来的前途。
“这两天的事情，你给我写份详细的报告，我再去和局长沟通一下抓捕两个境外匪徒的方案，但话说回来，尽管你是特别侦查处，办案也一定要掌握切实确凿的证据，不然我们没办法向局领导交代，更没办法向公众交代。”
“是。”凛冬起身领命，“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丁萍点了点头，等他走了几步，又喊住他：“小凛，王传之的案子要低调处理，这是上面的考虑。”
“我知道了，丁局。”
凛冬垂着眸，走出了丁萍的办公室，完全没注意到背后有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
他在琢磨着“低调处理”四个字的分量，它至少意味着次高级别的保密工作，即秘密审问、秘密处置和秘密善后，这件事唯一有实力做到这一点的，整个国安局，只有他一个人。
“——小麻雀，真好吃！比在外面的饭店还好吃！”一碗黑松露炒饭很快被夏昼干掉了，她舔了舔唇，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想吃了，可以跟老大一起过来蹭！我们局里好多人来咱这蹭饭，当然黑松露这种还是蹭不到的，除了咱们特侦队，可只有你哟！”小麻雀捂着嘴窃笑。
夏昼想到凛冬拒绝去游园，带自己来局里的样子，有些牙痒痒，双臂交叉表示“No！”
“哎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小麻雀起身，邀功似的弯眼一笑，声音也甜甜的：“老大。”
夏昼不动声色地将小碗盖在盘子上，才站起来。
凛冬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秒，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小麻雀这才注意到夏昼嘴角有一点黑色污渍，指了指位置。
夏昼用手帕抹掉，一看，是黑松露，有种偷吃被抓的错觉。
凛冬转头冲小麻雀交代：“下午我晚点过来，你们先把笔录搞出来，我回来看。”
“知道啦！”小麻雀挥着手，目送两人走出食堂。
啧啧，真是绝配，可惜各自有主。
“不能磕！”小麻雀掐着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呜呜，这个cp千万不能磕！不然一定是BE，呜呜。”
“——这是谁呀？嫌疑人？”
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小麻雀看过去，松开掐大腿的手：“尚姐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尚妍扯了扯嘴角，这小妮子总是回避她的话题。
“给我拿一杯酸奶吧。”
小麻雀跑到橱窗，要了一杯酸奶，连同吸管一起递给尚研，“我吃好了，要上去忙咯，你慢慢吃哦。”
不待对方有所反应，小麻雀挥挥手，奔上楼去了。
尚妍紧捏着酸奶瓶，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漆黑车身，充满爱意的眼里一点一点地加满了嫉妒。
橱窗内，白色的高帽子倏地收了回去。
路上，夏昼发现“枷锁”加了两条柔软的海绵，心里涌出了一丝暖意。
“炒饭很好吃，谢谢。”
凛冬眉毛一跳，竟然会说谢谢，他咳了一下，想说不客气，余光瞟见她的脸歪着，贴在海绵上。
竟然睡着了？
夏昼前一晚醉酒，早上起得又早，这会正困着，赶上凛冬车技太稳，一秒入睡，直到环球嘉园的楼底都还睡得很香。
凛冬没有叫醒她，他解开安全带，头轻轻搭在颈枕上，听着夏昼轻而缓的呼吸声，身心都放松下来，闭上眼，进入了冥想的世界。
天空很远，和海平线交接成一条线，白色的海浪拍打着黑绿的礁石，他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远处是几个小伙伴在快乐地冲浪。
“冬仔，快来一起玩呀！”
小伙伴呼唤着他，他立马从沙滩上窜起来，冲向了大海。
海水很温暖，他的身体随着海浪一起一伏，眼前始终浮现出一张人脸，一张魂牵梦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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