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筑轻轻一笑,带过这个话题。然而,他还是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红桃山庄内,“新五秀”正在研究忘思铃接手的新案。
“依我看,最容易侦破的案件……应该是这个。”常念君从众多杂乱的文件中,拎出其中一桩案子。
大历元年,也就是四年前,枉生城从五月十七日开始,接连发生命案。死者均是女人,而且都是妓女。在枉生城,妓女算是一大“特色”,数量大、类型多,高档的、便宜的都有。这也是为什么,枉生城内,接二连三地发生妓女遇害事件,但当地官府却没能作出有效预防,因为妓女的数量实在太多。
大历元年五月十七日,妓女火菲被杀死在街道上,被人用利器捅穿喉咙。在当天黄昏,还有人见过她;到了第二天清晨,便有人发现她的尸体:无疑,她是在当晚遇害的。
“等等,”忘思铃突然发话,“这个火菲……好像是火鲤娅的堂姐,我有听她说过的。”
火鲤娅是忘思铃五毒教中的同门,与忘思铃关系很好,忘思铃除了钟千情这个好朋友,最要好的同门便是依妲、火鲤娅。
“那火鲤娅堂姐被杀的这件事……身为堂妹的她,知道吗?”云修月刚好也是认识火鲤娅的。
“嗯,她是知道的。我记得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火鲤娅哭了很久。”忘思铃回答道。
云修月回忆说:“我记得火鲤娅说过,她堂姐虽然是妓女,但她从来没有瞧不起堂姐。因为做妓女是生活所迫,但她堂姐,比任何人都深明大义。”
忘思铃赞成道:“对!火鲤娅小时候想去学堂读书,她的父母和周围的亲戚都不赞成,觉得女孩子读书用处不大。只有火菲一个人支持她,还用自己的钱给她交了学费。”
“嗯……关于火菲的事,我们可以去问问火鲤娅。现在,还是先把案宗读完。”钟千情说。
火菲身份低微,故她于五月十七日遇害的这起案件,未能引起枉生城官府的重视。
然而,不过过去两天,五月十九日,另一名妓女张有敏,也被杀死在自家门口,杀人手法同样是被贯穿喉咙。发现尸体的时候,张有敏家的家门是开着的,应该是由张有敏自己打开的。
她似乎是“下工”以后回家休息,结果就被凶手给杀死。
家里面的贵重物品都还在,故凶手没有谋财的意思,无疑只是想杀人。
张有敏的尸体被发现不久后,官府竟收到一封满是挑衅意味的信件,是当地的刘捕头发现的。
信上书:
“枉生城的各位地方官:
“你们好啊!吾正是杀死火菲、张有敏的凶手。吾看你们似乎对火菲的案子不太重视啊?那吾就再杀一个张有敏为你们助助兴。哦对了,吾的下一个目标是——
“一个叫李光薇的女人。
地狱使者:阎罗”
收到此信以后,枉生城便从当地的妓女圈子入手,从中筛查,还真找到一个叫李光薇的女人。如果这个“地狱阎罗”的杀人预告是真,那她一定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虽然一个妓女的安危无足轻重,但为尽快抓到凶手,官府还是安排两个捕快,扮成便衣常人,暗中保护李光薇。
大历元年六月一日,李光薇及保护她的两名捕快,均被杀死,死因仍是被捅穿喉咙,不过这次,凶手遗下凶器,刀具插在李光薇的喉上没有拔出。
又有一封信寄到官府,捕头及衙役看过以后,不禁沉默。
“枉生城的各位地方官:
“你们也太没用了,尤其是那两个被吾杀掉的捕快,一直埋伏在李光薇的周围,当吾认不出来吗?你们就派这样的饭桶保护李光薇,就派这样的废物来抓吾?
“吾已经想好下一次要杀谁了,不过,因为你们太过没用,让吾玩得不够尽兴,故这次,吾不会告诉你们,吾要杀谁。
地狱使者:阎罗”
枉生城的刘捕头拍了桌子:“这么猖狂的杀人犯,不抓到他,我刘胜经誓不为人!”
大历元年六月十一日,一位去别人家中“服务”的妓女田霞,被杀死在路上。还是那样的杀人手法,但这次,田霞的心脏也被剖了出来,扔在她尸体的旁边,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你的心,本应是黑的。”
那场面太过血腥恐怖,以至于新来的捕快小方见了以后,一直在呕吐。
纸条上说,田霞的心,本该是黑的。那么,便可以推测,或许是田霞是做了什么黑心之事,所以凶手才要杀他。所以,凶手应该是田霞的一个仇人。
刘捕头从那张纸条上,似乎捕捉到一丝凶手的心理。
凶手说,不会告诉官府他接下来要杀谁,但又故意留下一张纸条,而这张纸条,恰恰为官府带来线索。
刘捕头意识到,凶手在和官府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一直挑衅官府,又故意留下线索,是想和官府保持固定的距离,使得官府觉得有希望抓到他,又不会真的抓到他。
“这个杀人犯,简直是变态至极!”哪怕是见识过无数穷凶恶极的罪犯的刘捕头,也不禁感觉到一分恶心。
刘捕头忽然想起,第一起火菲的案子,是凶手为挑起官府的注意,意味着游戏的开始;第二起张有敏的案子,凶手给官府寄来信件,发布杀人预告;第四起田霞的案子,凶手留下了一张略能解谜的纸条。——那第三起李光薇的案子,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附带的信息?
刘捕头蓦然想起,插在李光薇脖子上的那柄刀,对,那柄刀一定就是凶手留下的附属信息!
“小方,杀死李光薇的凶器,拿去给仵作化验了吗?”刘捕头问道。
“嗯,早就化验过了,不过……哕——”小方一句话没说完,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瞧你这个没用的样子!”刘捕头不再询问小方,转头对王捕快说,“老王,你说!”
王捕快皱起眉头:“老大,那柄刀,楚仵作早已经拿去化验过了,什么也没查出来。楚仵作说:‘就是一把沾着血的刀罢了。’”
“那把刀上应该有什么文章,可能是被遗漏了,”刘捕头说着,便向众人一挥手,“走,我们去楚仵作那里看看。”
“是!”刘捕头手底下的四名捕快应道。
“哕——”小方一个没忍住,又大煞风景地吐了出来。
“行了,小方还是回衙门吧,先去找个地方吐够再说,我们走。”刘捕头说。
小方羞红了脸,无地自容,其实他不知道,刘捕头第一次办凶杀案的时候,也是吐了个满地。
刘捕头带三名捕头去了楚仵作那儿,意在再次检查那把杀死李光薇的刀。
楚仵作名唤楚河玉,是一个难得的好仵作,做事细致入微,认真有加,经常能从尸体或物品上,检出别的仵作检不出的线索。
“楚兄,好久不见!”一见到楚河玉,刘捕头便忙不迭地打招呼。
“刘兄,还有各位捕快,请坐!我们仵作工作的地方寒酸,还请不要嫌弃。”楚河玉笑着说。
“楚兄真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啊!实不相瞒,刘某人有一事相求。”刘捕头对楚河玉说道。
“要看一看我这里的证物?”楚河玉已经明白刘捕头的意思,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借物什了。
“瞒不过楚兄,哈哈哈哈哈——我们想看看,妓女李光薇那件案子里,杀死她的那把凶器。”刘捕头说道。
“刘兄,要看可以,不过你可得严格按照我的指示来看,不然,弄坏了证物,可能就导致证据被抹灭了。”楚河玉一脸严肃地说。
刘胜经的要求,他一般是答应的,毕竟让捕头多掌握些信息,对破案也有帮助。不过,每次给他看证物的时候,楚河玉都会强调“要按我的指示来”,以防证据遭到损坏。
这其中的道理,刘捕头自然懂,他忙说:“当然,当然!谨遵楚兄的意思!”
楚河玉端来了刘捕头要的托盘,托盘中,正是那把刀。确实平平无奇,刀上沾的血,已经凝固发黑。刘捕头带来的三名捕快,无一觉得其中有什么玄机。
但刘捕头经过观察,终于读懂凶手想说什么。他是在为官府提供线索,缩短猫与老鼠之间的距离,让猫不至于掉队,好让这场游戏,足以进行下去。
这柄刀,表面看来,只是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刀。正因如此,办事太过严肃认真的楚仵作,才忽略了刀具本身之外的价值。
这把刀,不是随处都能买到的,它的木制刀柄上,刻着一朵小梅花,那是隋家铁器的标志,是拿模具印到刀柄的。这小小的一朵梅花标志,很难被其他铁铺仿制出来。
故这把凶器,一定是在隋家铁器打制。如果去隋家铁器查一查是谁定制的这把刀,那追查凶手,便有了方向。
经过核实,这把刀,是孙府孙老爷定做的,图纸还留在隋家的铁器铺中。
于是刘捕头他们便调查起了这个孙老爷。
“孙有悟,开元二十一年生人,现如今应该已经三十二岁,年轻时做过郎中……”
“停!”刘捕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还是个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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