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蟾使说:“你昏倒后不久,教中传来消息,有人来找忘思师侄,她便过去接见了。”
“到现在都没回来吗?”青山实又问。
木蟾使说:“没有,已经几个时辰了,她都没过来。你不会,还在期望她来看你吧?”
青山实不语,木蟾使已说中他的心事。
木蟾使又道:“她恐怕不会来了。因为来找她的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常念君。”
“什么?!”青山实差点再次晕过去。
几个时辰前,五毒教弟子前来通知忘思铃,说有人要见她。青山实刚刚晕倒,忘思铃心有内疚,只是随口问道:“谁呀?让他等一等!”
五毒教弟子回答说:“领头的那个,自称是常念君……”
不待说完,忘思铃已经飞奔而出。
忘思铃跑得飞快,她越过教中的走廊、道路、树林,向门口奔去。乍一出门,太阳光耀了他的眼。再一细看,阳光下,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近了,近了,忘思铃又一次望见那个身影,是他,真的是他!忘思铃扑进常念君的怀中,双臂环在他的身上:“你怎么才来啊!”
一旁的慕环真和钟千情会心一笑,看这势头,忘思铃的心里,似乎也装着常念君,以后,不必再为他们两个人的事忧心。
温香软玉在怀,常念君却是心不在焉。
“新五秀”已经凑足四人,唯有云修月不知下落。
“云姐姐会去哪里呢?”忘思铃在小祭司设宴殿款待他们。
“不晓得啊,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更是无从猜测她的想法。”钟千情说。
慕环真问常念君:“等我们找到云姑娘,你打算做什么?”
常念君答:“参军。”
话说本该成为朝廷利器的武林义军,却在唐天朔的指挥下,屡战屡败。数次收复失地的机会,唐天朔都没把握好,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或许唐天朔,根本就担不起武林义军总将领的这个职位。
皇上这边,因为征战,国库屡次出现空虚,不得不求助天香慕家。慕权生也很大方,皇家需要多少钱,他就从慕家支多少钱。然后立好字据,设置百分之七的利息,他日朝廷要连本带利地返还。
若是大唐能渡过这次难关,那百分之七的利息,可是极为可观;但若是大唐气数到头,一蹶不振……慕权生的这些钱,无疑就打了水漂。
慕权生是在冒险。他是个生意人,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回报,故冒险,是他常做的事。
慕家事关命脉的大生意,都是慕神英、慕仙莲在负责;那些无关痛痒的小生意,慕权生则交给慕环真。孰轻孰重,慕权生心中早已有过定数。
慕环真带着钟千情从苗疆归家,不想却当着家人的面,道出一个重磅消息:
他要和钟千情参军。
初闻此言,慕家二夫人没有拿住手中的案板,将好几只瓷杯摔得七零八落。
慕家的家主,慕权生却处变不惊,只是问道:“你为何要参军?”
慕环真道:“孩儿想还天下一个太平。”
慕权生问:“要天下太平,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做得到?”
慕环真回道:“当然不是只有我做得到,而是需要动员千千万万的人才做得到。可若是没有一人站出,那就铁定做不到了!”
“嗯,你说得有理,”慕权生捋捋自己的长须,“你真的想清楚了?”
慕环真说:“想清楚了。”
慕家二夫人实在没想到,慕权生竟这么轻易地就抛出一句:“那你就去做吧。”
慕环真的眼中也是略带惊色,他还以为,他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说服父亲呢。
倘若慕环真真的能平定天下,等大唐休养生息之后,便可以以百分之七的利息归还赊欠慕家的钱财。慕权生之所以会同意慕环真参军,考虑的主要还是这个。
慕家二夫人却不会同意慕环真做这种事,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她痛哭流涕地对慕权生说:“老爷,你不能答应环真!战场上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权生说:“儿子大了,翅膀硬了,由不得爹!他执意要参军,我无权否决!”
见劝不动慕权生,慕家二夫人又拉住慕环真,哭着说:“儿啊,你不能去参军啊!你和千情还没正式成婚,都还没生个一男半女……怎么能撇下慕家去打仗呢?”
慕环真见母亲哭成泪人,心中满是内疚,他并非铁石心肠,又岂能不在意母亲的感受。但当阎罗府开始北伐之时,他早已有参军的打算,他只是在等,等念君回来。
——如今,常念君终于归来,慕环真想要和他一起扑在战场上,救大唐于水火之中。
如今的天下,还不知有多少的孤儿寡母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慕环真看不得这种事,他不想一味地守在安宁的洛阳城内,对外面的战火、远方的哭声视而不见。
这时,慕家仆人也上前拉住慕环真,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着说:“三少爷呀,老身人微言轻,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但老身也希望三少爷留在府内,不要参与外面的那些争端。三少爷呀,二夫人说得对呀,打仗是要死人的啊!”
慕环真被她们夹在中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纵有一千个、一万个充足的理由,现在面对哭得声泪俱下的她们,也是讲不出半句。
“你们这是干什么!”慕权生呵斥道,“难道我的儿子,会死在战场上吗?”
搁在平时,慕权生稍一训斥,旁人便无一再敢发话。但现在,老仆和二夫人依旧是哭天抢地,仿佛慕环真这一去,就真的回不来一样。
“环真!”慕权生有些生气地叫他一声。
“孩儿在。”慕环真急忙应答。
“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为父一定会支持你!她们都是妇人之见,不足为训!你听懂了吗?”慕权生义正严辞地对慕环真说道。
“是,父亲。”慕环真答道。
“来人,给我把二夫人和这个老仆从三少爷身边拉开!”慕权生又一次动用慕家家主的权威。可怜二夫人和老仆,被拖走之时,还一直哭喊着要慕环真“不要参军”。
慕环真看到她们泪水涟涟的样子,也是心如刀绞,但他绝不能犹豫,一旦犹豫,或许他真的会放弃。
他想做的事,不算远大,他只是想为天下太平出一份力。或许这份力量薄弱,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但他不能吝啬于贡献出这份力量。
慕环真回到房间,见慕环真表情复杂,钟千情问:“爹娘同意了吗?”
慕环真说:“爹是表示支持,而娘她……一时还接受不了。”
钟千情叹道:“娘的这般反应,才更像为人父母,自己的孩子要上战场了,说舍得的都是假的,舍不得才是真的。”
慕环真问:“你说这个,是不是话里有话啊?”
钟千情不解:“嗯?我这话里,还有什么?”
慕环真说:“你就不想问问,为什么父亲他,就没有像娘一样不舍?”
钟千情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回答:“也许……是爹深明大义吧。”
慕环真笑了:“若参军的不是我,而是大哥和二哥,你看爹还会不会同意。”
钟千情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恐:“怎么……难道对爹而言,你和大哥、二哥还不一样?”
慕环真说:“确实不一样。爹他其实,更看重大哥、二哥,对我……更像是虚与委蛇。”
钟千情回想起在慕家的种种,她常听慕家二夫人说:“老爷对孩子关心得还不够。”钟千情懂了,慕环真明知慕权生并不疼他,却一直……
“那你为何,还一直对爹这般那般地好?”钟千情忍不住问道。
慕环真笑笑:“千情,你听说舜帝吗?”
“舜帝?”钟千情在心中默念一遍,她冰雪聪明,顷刻之间理解他的用意。
舜帝的孝德名满天下。那时,舜还不是人族领袖,他的亲生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娶了一个后母,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后母和弟弟意图害死舜,独占家业,于是屡屡在舜的父亲面前说舜的坏话。久而久之,甚至连舜的父亲都想要舜的命。
舜的父亲让舜上屋修房顶,舜上去以后,父亲就撤掉梯子,伙同后母、弟弟放火,要烧死舜。幸亏舜带了一把伞,撑着伞跳回地面,没有摔伤。
舜的父亲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又要舜去修井,舜下去以后,他就和后母、弟弟一起往里投石块,想把舜活埋。多亏舜机灵,从旁边挖了一条通道逃出来。
即使如此,舜依旧善待自己的父亲、后母、弟弟,一如既往。
“舜帝能做到如此,我虽比不上舜帝,但我的父亲,只是对我不够关心而已,我又怎么可以对父亲不好呢?”慕环真说道。
钟千情听完,忍不住触动流泪:“你呀,总是心肠这般地好。”
慕环真自嘲道:“念君也是这么说的,你说,我该不该改一下?”
钟千情说:“你若把这个‘毛病’改掉,便不是我爱的那个慕环真,也不是常公子珍视的那个兄弟了。”
慕环真将她揽在怀里:“有此贤妻,夫复何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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