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血肉
回到房间时，莫谦浑身都被冷水打湿，夜风再一吹，湿漉漉的难受，让他本就苍白的面容更透明几分。
莫谦干脆脱下衣服，走到老旧浴室里，洗个热水澡，花洒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好像里面锈住似的，但并没有任何鬼怪跳出来打扰。
轮回作家社大概也知道，作为新手副本要遵守基本法，不能一晚上都让玩家被追杀到死。
洗完澡后，莫谦看了眼手机，已是凌晨三点。他将湿衣服晾晒在走廊上，自己走回房间里，裹上干燥柔软的被子，疲倦地睡了过去。
梦里没有鬼怪，他睡得很好。
第二天，莫谦是被门外敲门声吵醒，不过敲的并不是他的房间。
“我们有没有看见柳倩？嗨，别提了，江铃好心去叫她，结果被骂了一通。你说她大早上发什么脾气？”是爽利的女孩儿声音，不过带着些怒气。
“就算她年纪最小，也不是谁欠了她的。”王培云姑娘还在持续输出。
唐子杰装模作样地安慰几句，先是跑到莫谦门口，将他喊出来，又带着众人往202走去。
当然，他的理由很充分。
轮回作家社副本的每个晚上都会发生意外，他作为引导者，必须确保每个人的安全。
众人不知道真相，对唐子杰更有好感，觉得他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好人。
唐子杰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在新手面前，他自然有这个实力装腔作势，前提是别遇到像莫谦这种怪物。
唐子杰走到202旁边，敲了敲门。
然而，门内却一片寂静。
唐子杰沉默片刻，转身看向院子里的众人，问两个女孩儿道：“你们确定她早上回应了？”
王培云愣了愣，点头道：“是啊，她肯定在里面。”
她们两个担惊受怕一整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一早就飞奔出来，确认好友安全。接着出于好心，江铃想确定昨晚柳倩没事，毕竟她年纪最小。
结果，她们在门外才喊了两句，房间里面就传来含混不清的叫骂，语气还非常恶劣，最终干脆是把茶杯扔门上，震得两个女孩儿吓了一跳。
“没错，就是她自己的声音，骂得可难听了！”
王东在一旁皱起眉头，他伸出肥嘟嘟的拳头，又在门板上用力敲击数下。
“砰！砰！砰！”巨大的声音在整个院子里回荡，而柳倩房间里已经死寂一片。
这不合理！这么大的声音，但凡不是死人就都能被吵醒，除非……除非里面的主人已经死了。
可王培云和江铃在不久之前，才听到对方中气十足的骂人声啊。
“去问刘二十一要钥匙。”莫谦轻声说道。
唐子杰颔首认同，扭头朝几人吩咐道，王培云拉着自己的闺蜜一起去找刘二十一。
好半天，刘二十一才在王培云和江铃的陪伴下姗姗来迟，两个姑娘满脸写着焦急，可这老头却一脸淡定，佝偻着腰背，浑浊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感情，好像客人在这里出事，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按理说，为了保护客人的**，我是不该开这个门的。”嘶哑苍老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令人头皮发麻。
刘二十一这时候竟然还在扯淡，看得众人心头火起，却又不敢顶撞他，毕竟这老头也不知道是人是鬼。他们还是新手，对这种副本NPC还带着天然畏惧。
不过莫谦并不害怕，他看着老头，轻笑起来。
那声笑很轻，却带着化不开的冷意，唐子杰下意识哆嗦，却又坚强维持住人设。
刘二十一浑浊眼珠紧盯着莫谦，两人对视了几秒后，也不知道这老头想了什么，不情不愿地从一排串起来的黄铜钥匙中，挑出贴着“202”标签的一把，插/入门锁，转动两下，门“咯吱”应声而开。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些单人间都不大，所以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几乎所有内饰，包括客人睡觉的床。而王东在触及到床上那摊东西的时候，脸色骤变，肥胖的身躯往外退了几步，将两个女孩儿牢牢隔开。
“别进去！别看！”他对身后的人喊道。
而原本就站在他面前的莫谦，却越过刘二十一，平静地往床边走去。
那是一堆没有人皮覆盖的血肉模糊的烂肉。
可对方却没有死。
没有眼皮覆盖的眼珠疯狂骇人，声带被取走了，露出血肉模糊的拖拽伤痕，整个人被捶打成肉酱，柳倩无法动弹，只能从喉头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她竟然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
活着的还算一个人吗？
看着眼前这一个……呃，这一坨血肉模糊，还在呻.吟的东西，王东脑子里疯狂刷屏，笑容彻底崩掉。
他不敢让女生们进来，硬是用肥硕的身躯挡住了背后的视线。他抬头，看到刘二十一唇边尚未消失的恶意笑容，心头寒意涌起，刚想骂一句脏话，却见莫谦竟弯下腰，在那堆烂肉里翻找着什么。
指摩擦血肉，发出黏糊糊的令人作呕的声音，令王东头皮发麻。
莫谦却找得极为专注，清晨阳光打在他苍白却完美的五官上，仿佛连浓密睫毛都镀上一层碎金，和房间里血腥场面形成某种诡异美感，就好像……他天生就适合这种环境。
行走于尸山血肉中，长相宛如天生的深渊修罗。
最终，莫谦用修长的手指从肉酱中夹出一张血淋淋的卡片。
说来也奇怪，这张用硬板纸做成的卡片泡在血液中那么久，竟是半点也没折损模糊，只是被肉末覆盖住了表面的几个字。
莫谦感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就像他之前找到报纸时，不过他没有立刻查看，而是用手抹去了卡片表面的肉末，露出上面楷体五号的几个大字“顾客好评卡”。
一旁唐子杰也走了过去，不由挑眉，多少明白昨天柳倩的反常是为什么。
像他们这样的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找到什么惊人好处，本能就会藏着掖着，甚至会因此生出贪婪之心，想从别人手里抢夺更多好处。
呵，他了解柳倩，就像了解自己。
“这应该不是普通好评卡，而是副本道具。”
柳倩变成这样多半和好评卡脱不了关系，这个副本里的道具和危险是并存的，拿了怪物的东西，就要做好被它们找上门的准备。
就比如昨天晚上，那些人皮怪为什么会找到他们头上，还不是因为那袋子“小零碎”？
想来柳倩得到好评卡后，立刻联想到那些零碎，觉得它们是被唐子杰霸占的珍贵道具。
她觉得有利可图，就偷偷躲在暗处观察，看到莫谦进入唐子杰房间，猜测他们可能有所交易，于是晚上多留了个心眼跟着。
至于刻意破坏符咒阵法，估计是想让两人和人皮怪两败俱伤，她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莫谦并不关心这个道具的用处，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柳倩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昨晚，还是今早？
如果是昨天晚上，那么今天早上说话的是谁？又是谁把茶杯摔在门上的？他刚进来时，确实瞥到门板边碎掉的玻璃片。
“唐哥？”姑娘颤抖着声音在背后喊道，她们看不见，但她们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有时候脑补的东西反而更吓人。
“引导者”沉默过久，难免让人不安。
莫谦抬头，默默看向唐子杰，将手里满是鲜血的好评卡收起来，转身向刘二十一走去：“刘老板，你是剧院的老板，出了这种事，你打算现在怎么办？”
佝偻老者如夜枭般笑了两声，反问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位客人不是好好的吗？什么叫怎么办？”
王东怒视这个老货，这特么能叫好好的？
“客人不是还活着吗？”他带着诡异笑容回答。
王东：神特么还活着……他竟然无言以对。
莫谦轻声询问：“如果客人在你们剧院出了事情，我是说，比如说死了，你会怎么办？”
刘二十一突然板正脸，冷声道：“客人说笑了，我们剧院里从没有客人出过事。”
没有客人出过事？我们这里没有死过人？
这年头鬼怪说谎都不打草稿吗？你们这里没死人，人皮怪又是怎么来的？剧院里被焚烧的鬼影怎么来的？柳倩是被谁弄成这样的？小左小右又是怎么变成鬼的？
沉默良久后，莫谦却轻笑点头道：“嗯，确实。”
“既然没出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刘二十一说着，慢悠悠地背手晃回去。
门口两个姑娘虽未亲眼见到房间里惨状，但房间里传出浓郁的血腥味一阵接一阵，让人想把刚吃过的早饭吐出来，脸庞微微发白的江铃和王培云拉住彼此的手。
王东擦了擦头上的汗，开口道：“要不我们先出去？”
唐子杰点头，带着王东和莫谦走出202房间，后者刚出门，就把门轻轻带上。
“这可怎么办？”王东若有所指地看了看202房间的方向。
唐子杰刚想开口，就听到身边轻柔悦耳的嗓音：“能不能等我两分钟？我想洗个手。”
唐子杰：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等着呗。
莫谦转身去卫生间洗手，望着镜子里没有半分血色的青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APP果然更新了一条消息——
【获得蓝色道具“刘氏剧院的顾客好评卡”，离开副本后，可在APP商店中任意兑换蓝色称号一个】
任意兑换……难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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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杖头尸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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