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灵族
阴冷可怖的小巷暴雨中，对峙仍在持续。
既然已经暴露，周勤……依诺克……不，或者更准确的称呼是“傀儡师”，这位混沌阵营排名第一的高手微笑看向莫谦，再次按了按自己的额发。
这一次，他的手指没有按空。
一顶高高的黑色圆礼帽凭空浮现，让“周勤”的脸显得有几分滑稽。
亚洲人并不合适戴这种帽子，莫谦心想，根据依诺克的言谈举止，傀儡师很大可能是外国人，不过对中国历史与文化很了解。
他试图在心里为傀儡师制作一张“人物肖像”。
然而，傀儡师打断了莫谦的沉默，好奇询问道：“既然识破我的身份，又为何在此刻说出来呢？”
他弯起嘴角，意味深长：“不怕我恼羞成怒地杀了你？”
尽管男人始终在笑，但是一股杀意瞬间锁定莫谦，仿佛让空气都凝固几分。
可是，莫谦会怕吗？
笑话！
只不过是杀气罢了！他在梦中杀得血流成河，用尸骨搭建自己的血王座时，傀儡师还不知道在哪里。
何况，混沌阵营的玩家喜怒不定，性格多变，善于伪装和说谎，热衷看乐子，唯独不嗜杀。
或者说，不单纯嗜杀。
莫谦对此很有发言权，毕竟，一味杀人又有什么意思呢？越是杀得头颅滚滚，就越是感到无趣，宛如工厂里的屠夫，沉闷到令人发厌。
莫谦平静地看回去。
傀儡师耸肩，无奈伸出手来：“好吧，我确实不愿意杀你，至少现在不愿意。想想看，你死了，轮回作家社会少掉多少乐趣。”
莫谦看向他的手。
“你总得把【渡鸦之宴】还给我吧？”
莫谦挑眉，从随身空间里拿出那根鸦头手杖，在手掌中把玩：“这竟然是真品？”
傀儡师会舍得让几个傀儡拿着自己的传奇道具糟蹋？
“自然不是，”傀儡师再次按住帽檐，无所谓道，“不过，这根东西是我刚得到的，嗯，准确来说，是从游宴者信徒手里抢来的。”
男人眨了眨眼睛，戏谑道：“所以，就算你看过这根手杖的属性，对我也什么威胁。作为复制品，【渡鸦之宴】一出这个副本就会变成空气，但你可以拿这些情报卖钱，毕竟属性和技能都是真的。”
然后被混沌阵营排行第二的“游宴者”追杀到死？
“怎么会呢？”仿佛看出莫谦的想法，傀儡师肆意笑道，“如果你愿意跟从我，游宴者也找不了你麻烦。”
“你觉得如何？要不要加入？”
“你有公会？”
“没有自己组建，”傀儡师耸耸肩膀，“毕竟追随者和下属这种东西，只会给人添麻烦，没有半分乐趣。不过，我并不是让你成为我的下属……”
他像只狐狸般眯起眼睛，伸出手指晃了晃：“我邀请你成为我的学生。”
“轮回作家社并没有师徒系统，所以我无法给你任何具有效力的承诺。不过，莫谦，你真的相信‘承诺’这种东西吗？”
“只要你一直保持有趣，我就永远不会伤害你，并且给予你变强的一切资源。难道你没有信心超越我，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
“作为混沌阵营排名第一的强者，对我使用激将法，会不会显得太幼稚一点？”莫谦毫不客气怼回去。
傀儡师将手指收回，抵在唇边，微笑：“办法不管新旧，有用就可以。何况，我并没有激你，而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谎言，谎言，还是谎言。
傀儡师的嘴里几乎没有一句真话，不，或者说，他的真话之下藏着更多陷阱。
首先，莫谦若是真的同意此事，只会让傀儡师感到失望，并且迅速厌烦他。
乐子人有时候就是那么矫情。
如果受害者太好骗，或者表现得太顺从，反而会让乐子人感到无趣嫌弃。
其次，傀儡师说游宴者不敢来找麻烦，这话纯属扯淡！
混沌阵营的排行榜前几名的位置高低，几乎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大家都是乐子人，彼此谁也不服谁，平时互相挑衅应该是常态，否则傀儡师怎么抢走【渡鸦之宴】？
莫谦已经莫名其妙被傀儡师盯上，若是再被游宴者注意到，又将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并不畏惧乐子人，但这些玩意儿着实有点烦，宛如嗡嗡乱飞的恶心苍蝇。
最后，傀儡师连自己的公会都懒得组建，他会乐意带学生。呵呵，所谓“学生”，不过是“玩具”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遇到傀儡师这样的乐子人，处理办法只有一个。
不要相信他们的任何一句鬼话，能杀就杀，不能杀就跑。
想到这里，莫谦突兀笑了。
凑巧，他的本性是个杀神，能杀的绝不会放跑。
他从兜里拿出一部手机，不是轮回作家社的那部，而是最初在草丛里捡到的老式手机。
翻开，点触，拨打唯一的电话号码。
他已经使用过两次，第一次是询问如何抵达无人弄四号，第二次是询问齐媛媛和方芳的事情。
如今还剩下三格电量，还能再拨打三次电话。
莫谦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让傀儡师暂时安静，张开嘴型道：嘘，让我先完成隐藏任务。
凡是看着有趣的事情，乐子人必然无法拒绝。
莫谦多少猜测出傀儡师的性子，果不其然，后者只是按住帽檐笑笑，接着安静等待，没有任何阻止动作。
电话再次接通，还是那个熟悉的女声。
“当初王琴附身方芳时，她身上带着的系统017是什么来历？”莫谦直截了当。
电话那头罕见地沉默了，仿佛有隐约电流声通过，好半天，女人才声音沙哑回应——
“你这么问，我没法回答呀。这么高深的问题，我只能回答你‘是’和‘不是’。”
看来是作家社不允许，毕竟这种问法接近“作弊”。没有任何推理过程，直接就想靠道具完成隐藏任务？
呵呵，门都没有！
傀儡师微笑看着莫谦，后者却没有半分懊恼，表情平静如水，哪怕他为此浪费一格电量。因为这并非走捷径，同样也是一次试探。
他毫不犹豫，没有浪费任何一秒，再次拨通那个号码。
还不等女人按照惯例打招呼，莫谦便开口问道：“系统017来自另一个文明，或者是某个平行维度，是吗？”
“……是。”
果然如此，莫谦随手挂掉电话。
他就觉得，隐藏剧情里的系统017和整个无人弄的氛围格格不入。
无人弄是什么设定？
鬼王当道，厉鬼附身，灵异空间，不得解脱。
简单来说，如果无人弄是一部电影，那么它的分类应该是“恐怖惊悚”。
可是，系统017的设定更像“科幻”题材，很难想象，某个邪神或者怪物专门设计这种系统，就为了帮王琴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白痴夺舍。
况且如果真是灵异作祟，方芳绝无可能成为鬼王，必然会被017背后的邪神鬼祟吞噬。
所以，方芳和017才会陷入如此僵局。
高维科技和本地鬼王……谢邀，他们根本不理解对方的底层逻辑和力量体系。所以，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对峙到地老天荒。
一方面，没有017的帮助，王琴能在方芳眼皮底下躲藏那么久？
另一方面，方芳难道真不知道，罪魁祸首不是王琴这个白痴，而是017和它幕后的神秘文明？
于是，轮回作家社成为第三股力量介入，将无人弄变成副本，允诺让玩家参与破局。
对方芳和017来说，这场游戏是绝对公平的。
玩家没有任何主观倾向性，他们可以选择帮助方芳，也可以选择协助王琴。
当隐藏任务出现后，他们更是可以选择，站到那个文明这边。
就像作家社特意备注的——
【隐藏世界剧情与某些高级副本有关，请谨慎对待和完成。】
如果在这个副本里帮助017和它背后的文明，那么，当莫谦在高级科幻类副本遇到对方时，必然能获得一些援助。
对这种高级文明来说，它们随手给出的道具，也许就是玩家保命的关键。
而与此同时，如果选择全力帮助方芳，也许后者会因此成为一个拥有领域的灵异侧大佬，等以后遇到高级灵异类副本时，也许会再见到这个小姑娘。
这才是隐藏世界剧情的本质。
丰富的奖励，还有无限的发展可能性。
还有最后一个电话，莫谦闭目思考良久，久到被王琴附身的吕洋浑身抽搐。
傀儡师嘴角含笑，眼神却无比冷漠地瞥了地上年轻人一眼。
这次，他没有使用香灰，而是翻转手掌，指缝间突然夹住一枚不祥的漆黑骨钉，投掷而出。
骨钉笔直楔入吕洋的头骨，后者带着扭曲惊恐的表情，整个人僵硬不动。
魂钉。
恶毒至极的一种邪器。
被魂钉困住的灵魂，永世不得超脱，每分每秒都活在千刀万剐的地狱中。
傀儡师半点不在乎，依旧全神贯注地凝视莫谦，带着一种堪称诡异的热情洋溢和欢愉。
莫谦猛地睁开眼，拨通最后一通电话。
“最后一个问题，你就是系统017，对吗？”
……
……
“是。”
【恭喜玩家完成隐藏任务一：找到系统017。】
【恭喜玩家开启灵族声望：厌恶。】
莫谦：……
等等，不是，他获得灵族声望“厌恶”难道是一件好事吗？
为什么轮回作家社要用“恭喜”两个字？
恭喜什么？恭喜他被灵族记仇吗？
还有，为什么他能从平平无奇的作家社描述文字中看出一点点幸灾乐祸？
这不是他的幻觉吧？
“噗嗤。”
幸灾乐祸的显然不止轮回作家社。
傀儡师无奈摊手，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别担心，莫谦，灵族其实也就那样。”
“不就是所有高级科幻副本里都有他们嘛，”乐子人眨巴眼睛，嘴角高高扬起，更像一只狐狸，“往好处想，你之后可以只参加灵异副本啊，噗。”
莫谦：……你笑出声来了，知道吗？
足足两次。
*无责任小剧场——
莫谦：你一直在笑，根本没有停过！
傀儡师：（正经）我想到高兴的事情，嗯，我抢了游宴信徒的道具。
游宴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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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无人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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