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蓝是一个人来的。
她倒是规规矩矩的,等着乐白来通报,乐燎原不敢让女子久等,赶紧换了衣服就出来了。徐其蓝大大方方地上下打量他,乐燎原见她穿的飒爽英姿,一时还以为他们性别调换,懵了一会儿。
徐其蓝笑着说:“是我来的太早了吗?”
早,确实比昨日冯原落来的早点,但已经到了见客的时间。乐燎原吸了吸鼻子,说:“女公子自己来的?”
“我哥去找冯原深比武了,清谈会上没比成,一直念着。”徐其蓝说:“何氏这几日足不出户,我想与小公子一起去看望受伤的何赢。”
做什么不过是由头,乐燎原点点头,对徐有年和冯原深的比武更感兴趣。他不好问谁更可能赢,只好说:“你哥是药修?药修和乐修也能打起来?”
徐其蓝反问:“如何不能?”
乐燎原是真的不知道,想象了一下:“不会是一边甩毒药一边弹长琴吧?”
徐其蓝笑了,说:“真要比试,无非是体术,总要学的。就像乐氏多剑修,也有使刀的,使枪的,药修和乐修无非是将所凭器物再度变化,万变不离其宗罢了。”
乐燎原似懂非懂,只觉得若有幸亲眼所见,才能更明了。
徐其蓝看出他心思,说:“听说冯氏大公子不喜欢和人动手,我哥兴冲冲过去,未必能打起来了。我们先去看何赢,真打起来了再去也不迟。”
乐燎原有意问:“徐公子学的是药修,怎么喜欢到处和人比试?”
徐其蓝说:“我哥就那么个性子,确实很多人说他学药可惜了,该和我换一换。”
乐燎原这几日瞧她性子,再瞧她今日打扮,倒不是不能理解徐其蓝为什么成了剑修。徐其蓝说自己误打误撞化剑多半是托词,她若是修药才是可惜。
乐燎原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徐公子那么爱比试,有没有和女公子比过?”
徐启兰说:“我哥不是我的对手。”
乐燎原问:“辅以药物也不可吗?”
这话问的颇为微妙,徐启兰大概是想了一下乐燎原的意思,才说:“寻常比试,我哥怎么舍得对我用药?”
乐燎原又问:“那女公子见过徐公子全力以赴吗?”
徐启兰点点头,说:“徐氏亦有演武会,我哥去年碰见个挺厉害的弟子,双方都下了狠手。剑修讲究点到为止,药修不要使用禁药就行,出不了什么大事。”
乐燎原继续问:“什么是禁药?”
徐启兰更多不解,但还是回答了:“就是一些阴损之药,修真名录上都有,待我回去翻翻可以好好与你讲解。既然说是禁药,其实也难寻制法,很多都失传了。”
徐金一出事,会和禁药有关吗?
乐昭郎谈及此事,意指徐金一出事和徐氏兄妹有关,徐有年和徐其蓝都是嫡系,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为了提前得到家主之位和凌波卷?
乐燎原偷偷打量徐其蓝,如果真是他们兄妹做的,那他们可比自己心狠手辣多了。
乐昭郎说徐氏稳重,又说对了。
乐燎原真心佩服,说:“你懂的真多。”
徐其蓝说:“听说小公子勤勉,又有郎主在侧,不过起步稍晚,假以时日自是与今日不同。”
乐燎原说:“我笨的很,学得慢。”
徐其蓝细细瞧他,说:“我看小公子聪明的很。”
乐燎原说:“那你肯定看错了。”
这话惹人发笑,徐其蓝笑了一下,转而看向前方,轻声也如玩笑:“小公子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乐燎原说:“自然是因为身边强手如云。”
徐其蓝半侧了身,说:“郎主?”
乐燎原笑盈盈看着她。
徐其蓝笑意不减,说的话很好听:“郎主自是这一辈的高手。”
乐燎原说:“郎主从不与人比试。”
“看着像。”徐其蓝仍然如同闲话:“郎主嘛,如今又是家主,自然在乐氏无处其右。”
好高的心气。
不仅把徐氏摘了出来,更暗指乐燎原在乐昭郎身边永无出头之日。
乐燎原只当听不懂,还有灵机一动,说:“家主当然要最强的来当,是吗?”
徐其蓝眨了眨眼,说:“何氏?”
“那是特例。”乐燎原说:“况且清谈会上的话,我们都听见了。”
徐其蓝一派如常,说:“那你也知道是特例。”
问题是,她回答的这个人,最强的徐氏家主,是她父亲,还是她哥?
她是不是说过徐有年打不过她?
乐燎原脑子飞转,嘴上还和徐其蓝谈笑,转眼间到了何氏居所。通报了姓名,入内只有慧夫人和何赢,不见何冲冲。
慧夫人和何赢本就有一些传闻在身上,这可真是……
慧夫人说:“吾儿找郎主去了,我来给何赢送药。”
乐燎原不知道这两天何氏有没有再私下找过乐昭郎,但是慧夫人大大方方说出,是笃定乐昭郎一定会见何冲冲吗?
乐燎原看着桌上的药,客气说:“乐氏诸人,怎么照顾不周,还要夫人亲自动手。”
慧夫人说:“这几日我每日都来,就干脆让乐氏家仆送到我这里,再一起带过来。”
乐燎原明白了,慧夫人这是不放心乐氏的药。
何氏当初用药迷翻了晚宴诸人,乐燎原没有计较过药是从哪里来的,看来慧夫人虽然不修真,却是会用药的。
乐燎原说:“本该和郎主一起来的,郎主多事,我一个人拖到了今日,夫人勿要见怪。”
慧夫人说:“何赢在典礼前夕意外受损,郎主不顾典礼繁忙,特意赶来看过,何氏十分感谢。”
那就是很早了,估计是那天乐燎原还没醒的时候。乐燎原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客套话,目光转向何赢,很有嘘寒问暖之态:“真是一桩憾事,何兄可大好了?”
何赢坐在一张小榻上,是已经起身后又短暂休息的地方,在他们进来之前正在和慧夫人说话,乐燎原看不出他伤在何处。
何赢点点头,还有几分玩笑之意,说:“无碍。我早说已经好了,夫人却非要我多喝几副药。”
慧夫人说:“归途漫漫,还是妥帖些好。”
徐其蓝伸了手,说:“我替夫人安个心。”
她替何赢把脉,何赢倒也不拒,乐燎原赶紧问:“如何?”
“是痊愈之相。”徐其蓝几乎只触了一下就松开了手,说:“就是何兄的旧疾,如果我没有测错的话,何兄曾受刀伤,却没有好好将养,如今年岁上来,动用灵力便要小心。”
乐燎原笑谈:“何兄看着没有多大。”
“比你还是大一些的。”何赢想了想,说:“八岁,不少了。”
徐其蓝对慧夫人说:“来时有礼,去时轻装,但何兄如此,还是勿要御剑,以马车来去更为稳妥。”
慧夫人说:“我亦思虑颇多,但马车需行数日”
徐其蓝只说:“夫人自有决断。”
慧夫人说:“何氏不是只有一个何赢。”
乐燎原很奇怪,等到出门,才问徐其蓝:“你诊的脉没有问题?”
徐其蓝乜他一眼,她本就个子高挑,比寻常女子都要高上几分,高昂的气质尽显,说:“我虽是剑修,但我也是徐氏人。”
乐燎原连忙解释:“……我以为只是……”
托词还没出口就被徐其蓝打断了,徐其蓝嘴角一丝不带感情的笑意,说:“何赢敢让我把脉,就不怕这个。”
乐燎原反应很快:“你也觉得有问题?”
乐燎原能知道是因为他亲历了晚宴的事情,徐其蓝又为什么知道?
“人人都说何赢是何氏第一勇武之人,现如今诊出何赢需要少用灵力,岂不荒谬?”徐其蓝冲乐燎原轻佻一笑:“慧夫人懂药。慧夫人也不是懵懂之人。”
慧夫人不会做自损之事,那就是故意放出的消息了。
徐其蓝见他沉默,还怕他不明白似的:“药是乐氏给的,何赢的脉象有没有问题,你们郎主最清楚不过。”
乐燎原心中有疑问,只是对徐其蓝颇有防备,就说:“我很少和郎主说这些。”
徐其蓝这才像是真的笑了,阳光落在她侧脸之上,凤凰花悄然开放的残影犹如脸上的嫣红,她亲昵而不失分寸地说:“是你不说,还是郎主不说?”
乐燎原瞬了一瞬,随即移开了目光,不敢看似的:“有什么区别?”
徐其蓝仿佛笑他憨直,却点到为止:“你觉得没有区别就没有区别吧。”
这是引诱,**而无声。
徐其蓝找他一趟,原来在这里等着。
乐燎原好似讷讷,说:“……郎主的确常觉我笨。”
徐其蓝笑出了声,很细碎的,像挂在廊下的风铃声,不叫人厌恶,只觉得少女直率可亲:“郎主嘛,如今又是家主,自然无出其右。我早就说过的。”
话是一样的话,意思却未必是一样的意思。
乐燎原看着徐其蓝的眼睛,想要看到更多的深意。徐其蓝躲也不躲,有乐燎原从未见过的坦然,好似天生如此,说:“怎么一直看着我?”
乐燎原说:“你好看。”
徐其蓝又笑了,笑意把花色都比了下去,多一点嗔怪和好奇:“那你愿意和我多待一会儿吗?”
日更,我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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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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