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超市入口处的光线,一个身材极高的男人站在几步开外。
他穿着简单的深灰色棉质T恤和黑色工装裤,衣着随意,却掩不住肩宽腿长,比例极佳的出众身材。
面容英俊得极具冲击力,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但此刻他的眼神却有些游移不定,不太敢直视她,耳廓处泛着明显的红晕。
而他摊开的手掌中,静静躺着的,正是她那串遍寻不着的带着小猫挂饰的车钥匙。
怜忆君眼中瞬间闪过惊讶和如释重负,她立刻站起身,上前两步,几乎是从对方手中“拿”回了钥匙。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对方温热的掌心,她下意识地迅速缩回手。
“对,就是这个!太感谢你了!”她的语气充满感激,但带着明显的疏离和警惕,“我都没发现它什么时候掉的。请问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的局促不安,眼神躲闪的样子,与这副极具侵略性的英俊外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古怪和戒备。
“在……在收银台那边,”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一种与他外形极不相符的腼腆。
“你刚才付钱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了……我,我刚好在后面排队……看到的。”
奇怪……
这个反差感。
看起来人高马大一个,怎么说说起话来软萌萌的?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理,但这副比自己这个失主还要紧张的样子,实在反常。
怜忆君压下心头的疑虑,再次道谢:“真的非常感谢,要不是你,我今天可就麻烦大了。”
“没、没关系。”他连忙摆手,视线飘向一旁的地面,“举手之劳。”
气氛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怜忆君觉得出于礼貌应该再说点什么,便随口问道:“你也来买宠物用品?”她猜测着,来这种地方的人多半有宠物。
“啊?嗯……对,对。”
男人像是被问住了,顿了一下,才有些含糊地点头,眼神更加飘忽,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
看他这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怜忆君也不想再多做纠缠。
她提起地上那两个沉重的购物袋,说道:“那……再次谢谢你,苏…”她顿住,想起对方刚才似乎没说自己叫什么。
“苏歇流。”他低声补充,依旧不敢看她。
脱口而出的,竟然真的姓苏?
这是为什么?
“好的,苏先生,谢谢你。我先走了。”怜忆君礼貌地点点头,拎着袋子转身离开,没有再多看一眼。
她心里对这个行为诡异的男人,已经拉响了警报。“真是莫名其妙,”她边走边暗自思忖,“捡到钥匙归还值得感谢,但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这个念头让她后背一阵发凉,决定以后要更加留心。
主要是,这个人真的太奇怪了。
可奇怪的是,自己也会脱口而出的说出他的名字,更奇怪了。
算了,不想了。
回到家,酥黑立刻黏了上来,在她腿边蹭来蹭去,发出响亮的喵声。
“好啦,知道你想妈妈了。”怜忆君放下东西,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来看看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她拆开新买的逗猫棒,酥黑立刻被晃动的羽毛和清脆的铃铛声吸引,扑腾跳跃,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它活泼的样子,怜忆君暂时将超市里那个奇怪的苏歇流抛在了脑后。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怜忆君发现“偶遇”苏歇流的频率高得令人不安。
在她常去的咖啡馆,她正码字来着,一抬头就能看到苏歇流坐在角落,面前咖啡几乎没动,眼神时不时飘过来,与她对视后又迅速躲开。
在她傍晚散步去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也能“恰巧”碰到他似乎在附近闲逛,看到她便露出一个羞涩又试图自然的笑容,却从不主动上前搭话。
而最让她毛骨悚然的一次,是某个深夜她点外卖,开门取餐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楼下路灯阴影里。
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一闪而过,迅速隐入黑暗中。
不是苏歇流又是谁?
真的见鬼。
这些“巧合”逐渐从“有点巧”变成了实质性的困扰和恐惧。
怜忆君私下里对酥黑吐槽,语气充满了厌烦和警惕:“衣衣说得对,那个苏歇流绝对有问题!这已经不是巧合了,这根本就是跟踪!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却干着这么可怕的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对他半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养我的猫,我有点畏惧了,怎么办,酥黑。”
酥黑只是歪着头,那双眼睛好像带了些委屈。
丁琼衣在电话里听了她的描述后,语气严肃:“怜怜,这太危险了吧,这种表面内向的人,偏执起来更可怕,你要不……报警吧。或者来我家住几天?”
“报警没有实质证据,他除了‘偶遇’没做别的。”怜忆君烦躁地拒绝,“我也不想因为他而逃离自己的家,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失败者。”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怜忆君熬夜交稿的凌晨。
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结局灵感,她一直伏案工作到将近凌晨四点。
窗外万籁俱寂,只剩下房间内键盘敲击的微弱声响和酥黑平稳的呼吸声。
长时间的精力透支让她头晕眼花,太阳穴针扎似的疼。
她终于支撑不住,不过,也幸好,这篇稿子的大结局已经写好了。
保存文档,发给了编辑。
关闭了电脑。
身体像是被掏空,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想去浴室用热水冲刷掉满身的疲惫。
浴室里水声淅沥,温热的水流暂时缓解了肌肉的酸痛和精神上的黏滞。
十几分钟后,她关掉水,用干发帽包着湿发,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和水汽,推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然而,就在她抬眼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卧室里,靠墙的那张她最喜欢的单人沙发椅上,此刻,竟然坐着一个男人。
是苏歇流……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反锁了所有门窗!
小区的安保是摆设吗?!
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暴怒,如同岩浆般轰然涌上怜忆君的大脑。
糟糕,防狼喷雾这种东西根本没有,这可怎么办。
面对眼前的流氓,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呼吸的差点喘不过气,一种极致的呼吸困难,突然涌出。
“你怎么进来的?!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我马上报警!”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尖锐,眼神冰冷锐利。
如同利刃般射向对方,手指已经解锁手机,按下了“110”的拨号界面,拇指悬在拨出键上方,随时可能按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借着她身后浴室透出的光和窗外遥远的昏黄的路灯光线。
她清晰地看到了——
在苏歇流那头浓密的黑发之间,赫然立着一对……
毛茸茸的、深灰色的、尖端带着些许银白、与她家酥黑耳朵颜色纹路一模一样、甚至还在微微颤动的。
……猫耳朵?!
那对耳朵在她惊骇的注视下。
甚至还极其生动地,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
她没看错吧?
cos尼克狐尼克么?
但是耳朵颜色不对吧。
而且也不是同一种动物,但是也原谅她看的动物塑太少了。
怜忆君的大脑彻底宕机。
报警的动作僵在半空。
她用力闭了闭眼,狠狠甩了甩头,再睁开。
景象依旧……
那不是幻觉!
也不是什么愚蠢的cosplay道具。
那对耳朵,真实有生命地长在他的头顶。
也许是过度疲劳产生的严重幻觉?
还是这个世界突然变得魔幻了?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清晰的痛感传来,告诉她这不是梦。
……
那个顶着猫耳的男人。
这个诡异莫名的存在,此刻正用一种混合着委屈而又忐忑,但又奇异地带着一丝坦然的眼神看着她。
他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配上这样一副神情和那双在昏暗中流光溢彩。
与酥黑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眸,构成了一种极度违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我…我没有家。”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但语气里的那丝委屈,在此刻听来无比荒谬。
又是那个语气……
该死。
怜忆君从巨大的惊骇中强行拉扯回一丝理智。
最初的恐惧,被一种“眼前这东西可能根本不是人类”源自未知的寒意取代。
她站在原地:“你没有家?!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是重罪,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立刻,马上,从我家里消失!”
“现在,否则我立刻报警!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目的,我对你,对你这种诡异奇葩的行为,我没有半分兴趣,只有厌恶和恐惧。”
见她非但没有丝毫动摇,眼神中的排斥和敌意反而更甚,甚至带着一种看待怪物的冰冷审视,苏歇流似乎真的急了。
他从沙发椅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盈矫健得超乎常人,落地无声。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但在怜忆君立刻举起自己的手,他猛地顿住脚步。
他那双独特的眼睛里充满了焦灼和无措,还有一种……
被误解的受伤?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用一种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羞恼,却又异常清晰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般的语调,沉声说道:
“妈妈……我是酥黑。”
“……”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怜忆君僵在原地,手中的手机都忘了放下。
她的大脑疯狂运转,试图处理这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信息。
“酥黑”?
她家那只黏人又傲娇的缅因猫?
这个头顶猫耳,行为诡异,跟踪她,甚至非法闯入她家的男人。
声称他是……酥黑?
不可能不可能……
荒谬!
可笑!
可怕!
这一定是某种新型的,恶劣的骗局或者精神控制手段。
他一定是事先调查过她,知道她独居,知道她养了一只叫酥黑的猫,然后利用这一点来接近她,恐吓她。
甚至……
她不敢再想下去。
“闭嘴!”
她厉声打断,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和冰冷。
但是看向周围,酥黑真的不见了……
该不会真的是?
怜忆君沉默地开口:“那你……你有什么办法证明?”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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