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垂枣支着脑袋,有些困倦地蜷缩在沙发上。
对面,投影仪上播放着一部电影,画面设计极好,大丛大丛稻穗舞动,配上昏黄的夕阳,却是让心不在焉的垂枣昏昏欲睡。
他想等陆容盏回家了再睡。
因此,刚低了低头,垂枣就连忙坐直了些,尽力睁开眼。
为了更清醒,垂枣伸手摸向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已经凉掉的水。
刚放下杯子,屋外传来了轻微的车子引擎声和摩擦声。
这声音瞬间让垂枣站起了身,他踩上拖鞋,拎了个披肩围拢在自己身上,这才凑到了门前。
打开门,外面的冷风瞬时涌进屋里,尽管垂枣已经做了应对措施,但乍然一激,还是被风吹了个哆嗦。
一辆黑车缓缓在门口停下,后车门很快被打开,便见陆容盏从车上走了下来。
“怎么出来了?”
陆容盏按灭手机屏幕,似是意外,却隐隐还能看到他唇边的笑意。
垂枣迎着风,忍不住把脑袋往披肩里缩了缩,很快,他被陆容盏半搂进了怀里面。
被人半挡住了冷风,又贴上了热源,垂枣这才闷闷开口:“接你啊,这几天你回家太晚了,我都见不到你的面。”
“你想见我?”
陆容盏一低头,就将下巴凑在了垂枣的脑袋侧边,声音轻飘飘的让人听不太清楚。
垂枣懵懵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又是一阵冷风,垂枣不由得拉着人往屋里走:“进屋里再说,外面太冷了。”
但就是这样又凑近了陆容盏一些后,垂枣忽然嗅到了淡淡的一股烟味,这让他不太喜欢地皱了皱眉头。
陆容盏顺从地搂着人进门,顿时从冷风里脱离,被暖气包裹。
而这暖气里,还若有若无带着垂枣的气息,纠纠缠缠地往他毛孔里钻,让陆容盏忍不住反复深呼吸。
房门被关上,冷风被隔断,这下真是进到温香软玉里了。
陆容盏登时柔和下了眉眼,他不愿意撒开垂枣了,甚至又有了那种待在垂枣身边、当个居家主夫的冲动,他太喜欢这里了。
但那不可能,垂枣太容易被觊觎了,他没法只待在垂枣身边。
想到这里,陆容盏的眸中的笑意淡了淡,只剩下唇边还勾着轻浅笑意,却是忽然,他被一只手扯住了外套帽绳。
陆容盏被这忽然的一扯拉回神,却在对上垂枣气闷的眸子时愣了心神。
“你抽烟了?”
垂枣双手一扯两根帽绳,就拽着陆容盏的脑袋低头,再一仰头,鼻子耸动着就去嗅陆容盏的嘴巴。
他的表情不好看,带着审视与严肃,却让陆容盏忍不住垂眸、颤了颤眼睫。
怎么这么可爱……
陆容盏盯着垂枣不断靠近的粉嫩唇瓣,嘴巴一张一合说的都是谴责的话,但刨开外壳,里面是柔软的关切担忧。
真的是,怎么连训人都这么可爱?
“你在听我说话吗?”
垂枣看着陆容盏有些发呆的神情,忍不住皱眉,嘴巴微鼓,一伸手捧住了他的脸:“你是不是嫌我烦?”
陆容盏怎么会嫌烦呢,他忽而笑出声,乖顺地摸上了垂枣的手:“我在听,以后不会再吸烟了,我知道吸烟有害健康,而且衣服上会留二手烟,对你也不好。”
他是舍不得任何与垂枣有关的事的,包括垂枣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
如果可以,陆容盏想把那些都吃进肚子里。
见他确实重复出了自己的话,垂枣轻哼一声原谅了他,于是他伸手去脱陆容盏的外套:“快拿去洗,烟味臭死了!”
陆容盏便任由他动作,目光追随着他将那件外套拿去了洗衣房。
忽然之间,陆容盏有些恍惚,好似,垂枣每天都只乖乖待在家里面,不出门不社交,等着他外出回家,为他脱下外衣……
不需要辛苦做任何事,当个漂亮花瓶就是最应该的。
陆容盏不免笑了起来,他笑自己的迟钝、笑自己才想到这样一种最好的相处方式。
“你吃饭了吗?”
垂枣还没出洗衣房,就被陆容盏重新搂进了怀里,于是他侧头问了声。
陆容盏从背后拥抱着垂枣,像是撒娇,却用这样的动作,掩饰着自己脸上的笑意:“吃了。”
“那就好,”垂枣没觉得两人这样有什么不对,他早已习惯和陆容盏的亲密,“那就快去睡觉啦,明天还要早起。”
推了推陆容盏,垂枣打了个哈欠,同时抬步往外走:“每天工作,我真的好累啊。”
闻言,像是捕捉到了关键词,陆容盏紧紧跟在垂枣身后:“是嘛?你不想每天都去工作吗?”
“谁想天天工作啊?”
垂枣笑了下,边说边上了楼:“要是能不工作就好了,那才轻松呢。”
陆容盏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映着垂枣的身影,耳朵里是垂枣的玩笑话语,但对他来说那不是玩笑,而是一种鼓励般。
“我可以工作养您。”
他不由得快步上了几节台阶,肩并肩靠在了垂枣身侧,自荐道:“我现在已经攒了很多钱,我以后可以攒更多的钱。”
垂枣并未将陆容盏的话放在心上,或者说,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家养小人的求夸奖,因而垂枣笑吟吟地转头:“那就太好啦。
“以后就都靠小陆啦,我想小陆会很可靠的。”
语毕,两人也来到了垂枣卧室前,他打开了房门,欲抬步进门:“但是现在,快去睡觉,明天别起那么早给我做饭了。”
陆容盏看出了垂枣的敷衍,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听垂枣催促道:“去吧去吧。”
这样说着,垂枣就进到了自己屋里。
“好,”终是应下,陆容盏抿唇轻轻笑了下,“晚安。”
垂枣也笑眯眯地道了晚安,随后才合上门,将陆容盏隔在了门外。
人一在面前消失,陆容盏的笑就淡了,他立在原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抬步回了房间,打开了电脑。
电脑密码输入正确的下一瞬,监控画面随即自动启动。
密密麻麻约莫三十个小窗口聚在一起,最后被陆容盏精准挑出了垂枣房间的画面。
房间里的灯已经暗下,唯有床边一盏小灯泛着暖黄的光芒,将床上人的面容虚虚地映照出来。
“应该一起睡觉的。”
陆容盏靠在椅子上,支着脑袋盯着垂枣看,等了等才直起身子,将电脑界面切到了工作界面上,而垂枣睡着的画面,就陪伴式地一直被挂在角落,时不时吸引着陆容盏的目光。
·
“嗯?你回本市啦?”
垂枣放下了手中的笔,将桌上的手机拿到了手里:“这么着急吗?晚上我可能没时间。”
手机正在通话,而电话备注上,正是何林玉。
“这、好吧,”何林玉有些犹豫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他可惜道,“本来是想找你聊一聊陆容盏的情况的。”
这话,让垂枣瞬间被挑起了好奇心,他很是意外:“我听谢裕说你很忙,加上已经过了好久了,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何林玉轻轻笑了下:“怎么会把你的事情忘记?
“确实很忙,但之前几次与陆容盏的接触,让我始终放心不下他的问题。”
垂枣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他回忆起江里欢的话,神情也郑重起来:“你说,我会好好听着的。”
何林玉却不继续说下去了:“在电话里讲不通,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今晚最好见一面,晚上五点可以吗?”
“五点啊,”垂枣只怕问题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于是无论如何都应了下来,“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晚上一定去。”
电话另一头,何林玉扯了下嘴角,没什么笑,但声音还是很温柔:“那就这样说好了。”
挂掉电话后,他的唇瓣抿直了似是有些不悦。
坐在他对面的谢裕一见他这样,忽而就笑起来了:“看吧,让你不重视我的话,现在吃亏了吧?”
“只有用陆容盏当话题,才能把他约出来。”
何林玉喃喃道:“真的是,让人很不爽啊。”
谢裕却喝了口酒,直白道:“如果不是有陆容盏,你压根不可能和他有联系。”
“呵,”何林玉从桌上摸了根雪茄,他漫不经心地嗅着,“再嚣张,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想到自己扒出来的事情,何林玉终于笑出来,他看向谢裕:“你说的对,应该让他好好看看那个陆容盏的真面目。”
谢裕皱了下眉,严肃了些:“你别玩过火了,垂枣和你之前勾搭的那些人不一样。”
何林玉很是无辜地咬上雪茄:“你对我的刻板印象太多了。”
“那不是我的问题,”谢裕将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放到了桌子上,“是你做的事太上不了台面。”
闻言,何林玉自然地温润一笑:“我怎么可能拿捏得住垂总?”
谢裕冷冷道:“想都不要想。”
他说着,却是有些后悔把何林玉介绍给垂枣了:“我以为几个月下来你已经放弃了,结果一回来就发疯。”
“调查事情需要时间,”他推了推戴着的眼睛,好似饱含无尽包容,“优秀的猎手需要十足的耐心。”
谢裕盯着他看,再次警告:“垂枣不是你能把玩的。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不可能走出本市。”
因着这句警告,谢裕不免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位老夫人,一时间,竟是从脚底多了分寒意。
话里似乎是在维护垂枣,可真要计较,不知维护的到底是垂枣,还是谢家目前唯一被谢老夫人承认的继承人。
至此,何林玉的神情也老实了些。
“我知道。”
他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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