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纸箱的一生

“姐姐,再见!”

“再见!”

二人一猫慢慢融入路灯的暖暖光晕里。

严晦稳稳地接住扑过来的尉葳,抱着转了一个圈,二人紧握着手朝他们的家走去。

“严晦,今天想送你第一条鱼。”

“嗯。”

“但…我用鱼交换了蛋糕和花。”

“嗯。”

“…这是我想和你分享的故事。”

“《鱼、蛋糕、花》很可爱的故事,”严晦淡淡笑起来,“我也有想和你分享的故事。”

“嗯?”

“《友情的回声》。”

严晦的声音轻轻,像是在讲一个睡前秘密。

“很久很久以前呀,有个人类觉得很孤单。有一天他出门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一只猫咪。”

“猫咪用人类的画作作为信物,在茫茫人海挑中了他……”

他们俩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最后轻轻停在屋内暖融融的灯光里。

有间花屋正门旁边多一个纸箱,那是李叔也刚放的,他蹲在一旁伸出指头,小心翼翼戳了戳里面的小鱼:“小鱼小鱼,你还在呼吸嘛?”

他一扭头却发现李止观的身影,正走进街角一家亮着灯的饭店里。

“舅舅?”

耳边是大侠超大嗓门在喊叫什么。

[鱼干手!泥爪!我回来了!]大侠竖着尾巴,威风凛凛地专属从“猫侠门”钻进去,耳朵抖动得意抖了抖,仿佛刚征服了整条街。

[喵嗷!回来啦!]

[听见没有!回来啦!]

猫式呐喊召唤术并没把郁见月和袁山亭弄出来。

“喵?”

花屋的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露出来的居然是李叔也那张有些紧张的小脸。

“大…大侠?”李叔也小声问,“你是在喊我吗?”

他站在门口,小手抓着把手,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大侠用藐视人的姿势趴在柜台上,一看是他,尾巴尖懒洋洋地抬了一下,又“啪嗒”落回去,眯了眯眼:[啧…进来吧。]

门上风铃晃动,清脆声响。

“哎呀,是小客人呀?”郁见月系着墨绿色围裙,笑着从花丛后面走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柜台上那只假装看风景的猫老大。

“是来看寄养在这里小花吗?”她弯下腰,温柔地问李叔也。

就走这时——“喵呜!”大侠“咻”地一个弹射起飞,直扑郁见月怀里!

郁见月眼疾手快,熟练地一把捞住毛绒绒的小炮弹,稳妥抱在怀里,手指轻轻挠着它下巴和耳根,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

李叔也见大侠舒服地在郁见月怀里摊成猫饼,脑袋还蹭啊蹭,心里酸溜溜的:大侠…都从来没让我这样抱过它呢……

“…我、我是大侠的朋友!”他赶紧挺起胸脯,声音有点磕巴,眼睛一会儿看着天花板,一会儿又偷偷瞄瞄大侠。

“我送它回来的!”李叔也强调着,好像这是件特别重要的大事。

“我们还…按了爪子!是好朋友的仪式!”他撩开刘海露出自己的眉心,仿佛上面还留着着看不见的猫爪印。

郁见月先是愣住了,看着怀里眯着眼睛的大侠,看着面前脸上认真又带着点委屈的男孩,忽然明白了。

“哦——?”她笑着,“原来…你就是大侠亲自认证加盖章的好朋友呀?”

“没错!没错!我们还互相交换了礼物!”李叔也的胸脯挺得特别高,一脸骄傲。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大侠主动给我送礼物!是一只会跳舞的老鼠!可——漂亮了!”

在听见“会跳舞的老鼠”,郁见月的表情变得很微妙,带着浓厚的兴趣,她好奇凑过去,轻声问:“咦?会跳舞的老鼠?那是一副什么样的画呀?能跟我说说吗?”

“嗯…”李叔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抱起胳膊,托着下巴认真琢磨起来,“就是…在金字塔前面,有一群小老鼠在跳舞!特别可爱,也特别有趣!”

他说话时眼睛总是亮亮的。

叮铃铃——

门上的风铃又响起,李止观推门走了进来。

“麻烦老板啦,我来接这小子。”他一边朝郁见月打招呼,一边很自然地伸出手,单手稳稳托住李叔也的屁股,让他舒服地坐在自己臂弯里。

“姐姐拜拜。”李叔也趴在李止观肩头,用力挥着小手。

“大侠拜拜!”

“拜拜,下次再来玩哦!”郁见月也笑着轻握大侠爪子挥手。

大侠看着花屋门开了又关,终于等到泥爪出现!它立刻跳出怀里,骂骂咧咧冲她囔囔:[啧,怎么才出现啊!等你好久了!]

作为一只绝世好猫(自封的),它高高竖起尾巴,迈着庄严的猫步,走到门外那个饱经风霜的纸箱旁,一本正经地蹲好。

[人类!创世杰作,速来瞻仰!]

郁见月和袁山亭忍着笑,赶紧跟着它出去。

那纸箱看起来可真够破!摇摇晃晃,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但为了给大侠的足够的面子,两人还是特别配合凑地过去,探头往箱子里瞧——非常不巧,箱底早就被那条鱼带来的水汽泡得软趴趴了。

“哇——哦!”郁见月眼睛一亮,掏出手机就是一顿猛夸,“好大一条鱼啊!大侠你也好厉害呀!”

“我敲!”袁山亭啪啪鼓掌,彩虹屁张口就来,“你还真当上金牌快递员了啊大侠!没你可咋活啊!”

惹大侠那叫一个得意,它立刻化身小夹子,喉咙里的呼噜声像开了台摩托:[喵呜~那是当然!]

早已经被夸飘的大侠决定亲自展示它的战利品!它威风凛凛地叼住纸箱边缘,使劲往后拖——

[看我的!]

刚拖了两步,大侠嘴角突然一轻!一个趔趄,低头一看!

只有孤零零又破又烂的纸板在嘴上。

那个可怜的纸箱,终于,终于彻底宣告解体,“刺啦”一声瘫在地上!

“喵…?”大侠叼着纸片,整只猫都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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