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落地窗打在花梨木地板上,斑驳光圈随风抖动两下,像是窗外的枝干被小猫蹦了蹦,忽然地晃动起来。
江寄余的注意力被窗外的树木吸引,那是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树皮灰绿,树干粗壮,顶着满枝黄绿色的叶子,肃静笔直的站在公馆外。
庄园里像这样的树不在少数,雪松、侧柏、珊瑚树,还种了大片的灌木,藤本月季、小叶女贞和黄刺梅、火棘之类的,整个庄园绿化指数极高,打造成了一片人造森林。
就算有人日日巡查庄园,但在这占地上白亩还全是植物的园子里,他们能保证没有一只小动物混在树林里偷摸过着小日子吗?
江寄余捏着筷子戳碗里的米粒,沉吟片刻:“要不我们准备点捕鼠笼和抄网?”
林舟此:“?”
江寄余解释:“我还是觉得可能会有小动物进来捣乱,外面那么大一片林子,说不准会藏在哪里。”
林舟此点头:“可能安保人员会漏掉一些地方没检查,但是什么动物能进行这么大面积的破坏?还把我的主机屏幕都挠花了。”
江寄余低下头撇了撇嘴,他还是不太甘心:“万一呢?还是多做点准备吧。”
别看他平时一副温温柔柔跟谁都好说话的样子,真执拗起来的时候任谁来也掰不过他,不钻到牛角尖是不肯回头的。
林舟此早在用各种方法都赶不走他时领悟到了。
林舟此看着他这副固执的样子,那句要脱口而出的没必要又生生咽了回去,神使鬼差道:“行吧,随你便。”
托司机小李买的捕鼠笼、抄网,捕鸟陷阱等工具下午就送到了公馆,江寄余和林舟此大大咧咧接过了这些东西,完全没注意到小李奇怪又惊疑的表情。
不过两人并没有给小李多余的时间,江寄余接东西时朝他笑了笑,林舟此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小李,直接关上了门,将送完东西的小李无情地隔绝在门外。
门刚关上,两人便抱着一大堆东西飞快上了画室,紧锣密鼓开始捣鼓工具。
江寄余蹲在地上,拿着捕鼠笼左右看看,打开笼门,拨动挂钩想要固定在触发杆上。
“砰”的一声巨响,触发杆不知怎的突然晃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关上了笼门。
林舟此瞳孔一缩,猛地看向他,两人的身距不远,他两三步就冲到江寄余身边,语气里是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焦急:“你怎么了!”
好在江寄余反应够快,察觉到不对劲的一瞬间就把捕鼠笼扔开了,但即便这样,捕鼠笼的威力太大,食指指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夹了一下。
他被那声响吓的不轻,摔坐在地,胸口剧很快地起伏,还在后怕地喘着气。
他抬头看向林舟此,似乎想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只是那一吓的余韵还未消退,因此看上去像强撑着苦笑,可怜兮兮的。
“我没事。”
下一秒,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一滴两滴汇聚在一起,“啪”的砸在地上。
林舟此好似僵了片刻,随后他像是忽然惊醒一样,急匆匆一把推开画室门跑了出去。
江寄余这会儿也喘过气了,食指的伤口并不大,只是流了血,看起来唬人。
他有点呆愣愣地看着被撞的不停“吱呀”摆动的胡桃木门,有点无奈的闷笑一声。
没多久楼梯间想起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大,然后跑到了身边。
林舟此手里提着一个药箱,他神情是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和着急,二话不说蹲下来抓过了江寄余的手,拎高了那根受伤的食指。
江寄余本来没觉得多大的事儿,还想逗逗小兔崽子,只是难得看见他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免觉得新奇。
于是江寄余也没打扰他,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林舟此低着头,脑袋毛茸茸的拱在他面前,又密又卷的睫毛遮住眼中情绪,江寄余垂眸就能看到他的发丝在玻璃窗映下的阳光中微微发亮。
林舟此扯着他的手,他只能看到眼前一片甜白色的浓密毛发,凭感觉猜测林舟此进行到哪一步了。
指腹被一块又湿又软的东西擦干净,应该是湿巾,然后用棉签擦了碘伏,嘶,有点疼。
他的动作全程下来竟格外的轻柔,除了伤口碰到碘伏外没有一点不适。
江寄余就这么看着他磨磨蹭蹭,之后用一小截纱布包扎起来。
林舟此退后一点,没有收拾药箱,而是看看那只被他包成了蘑菇一样的手指头,又悄摸看看江寄余的神色。
江寄余心里觉得小少爷包扎的太过分了,有点小题大做的意思,不过肯定是不能这么说出来的。
他抬眸认真注视着林舟此,嘴角轻扬:“谢谢你啊,林舟此。”
林舟此像是得到了什么触发指令一样,这才有了动作,他咳了几下,慢吞吞地收拾药箱,同时不忘为自己辩解:“谢我干嘛,我可不是在关心你,你这样粗心受伤了又耽误抓嫌疑人的进度,我可不想再热几个晚上。”
江寄余一听确实有理,那种极致的闷热他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心里也有了点愧疚。
他想了想:“没事,不耽误的,今晚可以继续蹲,也没受多严重的伤,大不了我们不用捕鼠笼,用别的就好了。”
林舟此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心底莫名其妙的又恼又气,却又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于是凶巴巴地“哦”了声,没再说话。
江寄余对他人情绪变化的感知格外敏感,但偏偏他对感情这方面又有些迟钝,知道别人生气了、高兴了,却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
所以他一般按照自己的过往经验来应对。
他明显地感觉到林舟此又生气了,谁又惹他了?
哦,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应该就是他了。
江寄余得出了结论,林舟此果然是怕热怕的不行,才会这么生气,怕他真的因为受伤了耽工又多闷几个晚上。
“林舟此,今晚带几根冰棍来蹲点吧,开空调会被嫌疑人发现的话,吃冰棍总不会的,我们就小点声,他发现不了。”
林舟此心底那股火突然就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惑与诡异,还有种说不上的无力感。
他扔下一句冷酷的“你想吃就带”,转身拎着药箱出了门。
江寄余目光茫然,不是他被热的生气了吗?怎么又成了自己想吃?
噢,年轻人嘴硬呢。
到了晚上,俩人依旧早早用过了晚饭,目送王妈离开公馆,洗澡、换衣服,到画室里蹲着。
江寄余揣了两根冰棍,他自己的是绿豆冰棍,给了林舟此一根巧乐兹。
林舟此眸色复杂,犹豫几秒后还是接过了冰棍。
捕鼠笼丢掉了,一式两份的抄网、捕鸟陷阱和棒球棍、铁锤分别放在画室的东边和西边,两人这次隔的够远了,各自沉默盯着墙边的窗户。
也许上分开坐和吃冰棍都起了效果,今晚坐了一个多小时,江寄余也没感觉到像昨晚那样的燥热难耐。
他得以分出更多的精力留意着窗口的动静,外面风吹草动一点点沙沙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脚边的工具整齐的排列着,江寄余并起双腿,手臂环抱着膝盖,一手握着棒球棍。
他朝远处另一丛茂密的枝叶下瞄了两眼,那边的人影也安静的一动不动,他又收回了视线,百无聊赖地回忆起前几天批改的学生作业。
笔触……凌乱,暗灰面……分不开,亮面……曝光严重……
他忽地有些喘不过气,只好不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作业。
转而想起了这位有些奇怪的小少爷,他车库里的跑车很多,但又没见他开过一次车。
永远是司机驾着炫酷的跑车,等在门口接驾。
他也不像没有驾照的人,江寄余正百思不得其解。
窗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像被晃动的窝边草惊动的兔子,一下子汗毛倒竖,又紧张又激动地盯着窗户,彩绘玻璃后模糊的阴影悠悠晃动,不知是被风吹动的树叶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林舟此显然也听到了这动静,不动声色地朝他的方向转过身,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棍。
那动静不大不小,一直持续着徘徊在窗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拉着窗棂,嘶啦嘶啦的。
江寄余咽了口唾沫,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那只窗户。
两人似乎默契地达成了守株待兔、敌不动我不动的协议,屏息凝神。
终于,那声音“哗啦”一下冲了进来,听上去还不止有一个嫌疑人的样子。
江寄余迅速摸到了身后的开关,直接打开了灯。
黑暗中待久了的眼睛无法一下适应光线,耀眼的光刺的眼眶湿润,江寄余晃晃脑袋,再眨眨眼睛。
看清眼前景象时他大脑宕机了。
林舟此早就抄着棒球棍飞奔到了窗边,紧紧关上了窗。
那东西被困在了画室里,显然被抓到现行后也愣住了。
“果、果子狸?”
两人和地上一排毛茸茸的小东西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说不出话。
画室……让一群果子狸给砸了??
全场MVP:——果子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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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替他包扎(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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