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拖着一把长长的朴刀沿着河道往西而行。
这少女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穿着青布素衣,左腰插着一把黑把的匕首,右腰绑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拖着朴刀的那只手还提着一双湿漉漉的男人的皮靴子。
少女走过密密匝匝的树林,跨过晶莹斑斓的河流,走累了就坐在河边休息,休息够了又往西走。尽管饥肠辘辘,精疲力尽,少女还是支撑着往西走,那是因为……
开封,我黄梨回来啦!
……
天微亮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他身穿夜行衣,头上裹着黑布,脸上绑了一条黑巾,只露出一双像猫一样敏锐而又灵活的眼睛。
他快速地走到一堵灰墙外,警惕地左右张望,未发现有人跟踪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跃过灰墙。
这人一跃过灰墙就扯下了绑在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皎如日星的脸来,不是南侠展昭是谁。他一夜未眠,疲惫不堪,揉了揉发酸的额头,向梅花堂走去。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衙役,见到他的都朝他拱手,展昭全都颌首回应,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两座高高的大殿,令他意外的是郑疾等在院门前,一见他回来了,连忙迎了过来。
“展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
展昭见他双目微红,知他同自己一样也是一夜未眠,昨夜想必府衙里有很多人都睡不着吧。
“那两个江湖中人又回来了,就是前些天才从牢里放出去的那两个,叫什么来着……”
郑疾思索片刻,说道:“喔,对了,谢筠,侯志虎,他们是昨儿半夜来的,他们说他们要找你。”话毕,他又提醒展昭那二人身上都带着明显的伤痕,医官昨儿半夜还帮着处理了一阵。
“他们俩?”
他们没有被抓?
展昭意外极了,他完全将这两人忘了,他重活过来那天正是释放谢筠、侯志虎和尤永珍三人的日期,他那天整个人都是发懵的状态,所以并没有提醒谢筠和侯志虎不要离开京城。
前世,谢、侯、尤三人被放出开封府大牢后,尤永珍就与谢、侯二人分手,谢、侯二人会在城中逗留几天,然后谢筠会提出款待侯志虎去应天府游玩,二人在去往应天府的路上被魔教使刀人抓获,关到魔教圣岛。
这一关就是五个月,等到黄梨为救白玉堂和蒋平,组织了一批高手闯岛,谢筠才会被救出来,而侯志虎则死在了圣岛的修罗场一役。
谢筠和侯志虎被安排在府衙西面的一间客房休息,展昭一进去就看到那二人蔫儿答答的坐在榻上。
谢筠三十出头,中等身材,五官端正。
前世,他和谢筠在通州分别后,还有过交集,后来展昭、五鼠和丐帮,以三家之势联合发起了一场声讨魔教的武林大会,谢筠作为苦主之一被邀请参加,在武林大会上,谢筠说出他和侯志虎的遭遇,并趁机宣布退出江湖。
侯志虎比谢筠小几岁,脸方额阔,个子不高。
前世,侯志虎离开开封府大牢后他就没再见过他,因为再见他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两位朋友找展昭何事?
展昭表现得很镇定,朝迎来的那二人一一抱拳。
“展大侠,冒昧前来,叨扰莫怪。”
谢筠率先开口,一开口展昭就听出他中气不足,显然受了内伤。
“实不相瞒,在下和侯老弟突然到访是有两件事情。”
展昭手一抬,示意他直说。谢筠面皮一松,再次朝他抱拳:“一是想求南侠看在江湖同道的面上,对我二人提供庇护。”
“我庇护你们?”
“是。”
谢筠详细向展昭说明他们在东郊遇到的危机,末了又说:“那个人戴着一张极凶恶的恶鬼面具,武器是一把朴刀。他很奇怪,以他的武功不出二十招就能杀死我俩,但他却没下死手……”
他看向侯志虎,慎重道:“我怀疑他是要活捉我们。”
“对!”
侯志虎双目通红,恨得咬牙切齿,他抬头看着展昭,焦急道:“还有,那个人就是冲我们来的!展大侠,以前是我俩不对,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我俩。”
他屈起手肘,连连朝展昭作揖,又说他们现在哪儿都不敢去,抓他们的那个人虽受了重伤,保不准还有同伙,他们害怕再遇到危险。
“你们可以暂居开封府。”
展昭一边说一边皱起了眉头,他们的话中有个非常矛盾的地方:“既然他的武功那么厉害,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走不出二十招,那你们是怎么逃脱的?他又是怎么受得重伤?”
“是白五爷!”侯志虎感激道:“是白五爷出手救了我俩,重创了那个家伙!”
“白玉堂!”展昭惊喜交加:“他现在在哪儿?他身边是不是还跟了一个姑娘?”
东郊!东面……
他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淳于娟曾对他说起过黄梨想做生意,找人牙子赁铺子,给了定钱,结果被人骗去了东郊,看得那间铺子离城八百里,荒无人烟,直到第二天黄梨和白玉堂才灰头土脸的回来。
“他们就是被骗了呀,折了一笔定钱。黄妹妹还不承认呢,一直找补,说铺子很好很大,有家有店,风景很美,还有很多燕子和狍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没人。”淳于娟掩嘴而笑……
一间荒无人烟的铺子,白玉堂要带黄梨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展昭振奋不已。
“好像有个姑娘吧,说是他妻子。”
“好像?”
展昭困惑不解,看向同样困惑的侯志虎。
“说好像吧是我俩都没看到。”侯志虎摸了摸鼻梁,古里古怪的回了一句。
原来白玉堂虽重创了使刀人,但他自己也挂了彩。侯志虎帮他处理伤口时,看到他看着他赶来的那辆马车,嘀咕了句“怎么那么安静”,突然跑到马车前,撩起车帘,侯志虎和谢筠去看时,马车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谢筠这时接着侯志虎的话道:“这就是我们要说的第二件事,白五爷让我们来找你,一是请求你庇护;二是白五爷托我们带句话给你,他说他把他妻子弄丢了,不过让你放心,他一定会找到他妻子。”
弄丢了!
白玉堂把黄梨弄丢了!
展昭又急又气,他发誓如果黄梨有个三长两短,他决不与白玉堂善罢甘休。
从客房出来,经冷风一吹,展昭慢慢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再怪谁已是无用。
摆在他面前的无非两件事,找到黄梨和救出欧阳晴。至于白玉堂,经过了昨天一系列之事,他对他再无心虚和愧疚之情。
事有轻重缓急,黄梨失踪,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去找她,但是欧阳晴和沈玉香这边更凶险,他得留下来尽快救出欧阳晴和沈玉香。
他告诉郑疾白玉堂逃出城了,让郑疾别声张,马上带一队人马去东郊找人,并且告诉他黄梨被白玉堂带出城了,大概也在东郊,让他找白玉堂的同时也找找那个姑娘。
这件事他也不算公器私用,白玉堂逃出城这件事若被朝廷知道,作为白玉堂监管人的八王爷赵元俨一定会被弹劾,所以找回白玉堂也是他们开封府的职责。
郑疾听后“啧啧”道:“白玉堂,油头粉面,放浪形骸,看着人家姑娘长得不差就起了坏主意,他那样的属下见得多了。”
不错!
展昭心中完全赞同郑疾对白玉堂的评价,赞赏的向他点点头。
“展大人放心,就算白玉堂长有三头六臂,属下定不负重托。”
郑疾抱拳告辞,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展昭:“展大人,那个姑娘那天不是跟着你走了么。”
……
展昭离开府衙后,发烫的脸才慢慢恢复。
他没打算回家,他想去八大行院看看,再过三天就是东京花魁大赛初赛之日,魔教正是用这花魁大赛做幌子,暗地里干得却是绑架少女的勾搭。
这次的花魁大赛是一场旷古未有的盛事,是由玉拦行院联合东京八大行院共同主办的,初赛就在八大行院举行,过了初赛的各地名伶就会被抬进玉拦行院,再在玉拦行院举行三场比拼,最后决出花魁。
跟前世一样,他夜探玉拦行院,不同的是夜探行院的时间提早了半个月。
玉拦行院此时正在闭院修葺之中,除了管事,护院之外,并无龟奴和卖笑女子。
他查探了所有房间,也查探了地牢,看到了乔装成总管的花冲,看到了长有白斑的长者王岩,他没有急着杀人,因为一旦这两个人被杀,魔教会起警觉,欧阳晴和沈玉香就不会被送到这里。
这一世他做了两方面的准备:一,尽可能的寻找失踪少女;二,如前世一样,堵住所有出城的路。
如果没有找到,那么被绑架的少女大有可能如前世一样会被送到玉拦行院,那么最终只能从玉拦行院救人,所以在这之前,他不能打草惊蛇。
他又想既然这时候欧阳晴和沈玉香没被关在玉拦行院,会不会被关在其他的行院。
前世,花魁大赛进入决赛的八名女子中就有两人是魔教的人,其一是圣姑明月,她这时候在桑家园瓦子附近的万红楼;其二是顶替了名伶宁久微前来参赛的魔教尊者李玉柔,她现在是在西朱雀大街上的宜春院。
展昭觉得帮助藏人的大有可能是明月,因为除了花冲和王岩这两个主事人之外,明月也属于魔教人间道,也负责此次绑架少女事宜。
李玉柔不大可能,其一她属于魔教身份高贵的天人道,而且还是天人道中最尊贵的尊者。
他后来才知道,人间道主持人间事宜,天人道尊贵,不削人间之事。
她前世之所以会于这时候出现,只怕是被这场旷古未有的盛事所吸引。
展昭折而往东,往桑家园瓦子而去,刚出曹门,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孔毫无预兆的跳入他眼中,他一下就愣住了。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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