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道真是变了,连叫花子都敢上我们清风明月楼住宿听曲……”
黄梨从乱糟糟的头发望出去,说她闲话的是客栈伙计,心中骂了一声“势利眼”。
从几句闲话中,她也听明白了,京中乞丐分为两拨,普通乞丐和丐帮的叫花子,普通乞丐像是客栈、酒楼这些地方是不敢进的,而丐帮的叫花子是很多客栈、酒楼、妓寨的打手,但他们有帮规,不会轻易踏足这些花钱如流水的销金窝。
所以她这个假乞丐一进来就引起了客栈伙计们的侧目。
“我不听曲,不要姑娘,只住宿。”
她压着嗓子和店掌柜说话,粗声粗气的,和娇小的个头极不相符。
“最次的房间一天三两,你这个连一个晚上都住不了。”店掌柜将乞丐给的碎银子丢还给乞丐,不住打量他。
好贵!
这里是市中心,而且临近皇城,她知道这附近的客栈都是这个价,要想便宜,就得往偏僻的地方走。
她毕竟是个女子,虽然现在是脏兮兮的乞丐,但万一被人发现了呢,最好还是待在繁华的市中心,感觉安全一点。
再说,她走了一天,实在走不动了。
“掌柜的,请问今晚你们最次的房间全住满了么?”
店掌柜又特意看了她好几眼,黄梨也不怕他看出自己是女子,她花钱住店,怕什么!
她还得在这个时代独自生活一段时间,若事事都怕,也不必生活了。
“那倒没有。”店掌柜淡漠的回了一句。
“你看都这个时辰了,空余的房间未必会有人来住,没人来住的话,房间就会白白的空一个晚上,给我住,至少还有银子进账。”
黄梨又将那粒碎银子放到掌柜面前,继续游说:“你得灵活变通,知道什么叫钟点房吗,我不住一晚,我只住三个时辰,这一两你收下,你让厨房给我煮一碗最便宜的素面,到了三个时辰我离店走人,怎么样?”
“看你独身在外不容易,且让你睡三个时辰。”
店掌柜面皮一松,收了那粒碎银子,叫了一个说闲话的伙计带“乞丐爷”去地字号厢房休息。
这么说是知道我是姑娘了。
黄梨“得寸进尺”,马上提了一个要求,她想要一点喂马的草料或者引火用的干草。一面说她一面抬高她的脚:“垫到鞋子里,暖和。”
店掌柜低下目光,觑了一眼她陈旧又破烂的鞋子,让伙计给她一些干草。
……
黄梨并没有睡到三个时辰,两个多时辰她就起了。
她妥善的收好白玉手镯和断成两截的时光之匙,一个是她的傍身钱,一个是回家的钥匙,这两样东西对她来说最重要。
她拿了干草,又将昨晚问店掌柜要的那块不要的旧布剪成布条,将草料绑在胳膊、腰和腿上,又往鞋子里垫了不少干草。
她初次进城,认识了一个络腮胡子乞丐,他让她叫他杨大哥。
那位杨大哥把她带到一艘大船上,她在大船上认识了帮她易容的老头,那个老头就在她肩腿胸腰等处垫东西,硬生生将一个纤细的娇俏姑娘垫成了虎背熊腰的糙汉子。
往鞋里垫草则是卖农具的大叔提醒她的,未来还有内增高呢,她也不用垫多高,高出四五公分就可以了。
她改变自己的体型最主要就是麻痹展昭,那家伙可不是个蠢人,昨晚她是借天黑,他看不清人,如果是白天那就不好说了。
只要和她原本的身材不一样,展昭就算看出她是女子,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她。毕竟在展昭已知的信息中,她是和白玉堂同时消失的,在他的意识之中,黄梨应该和白玉堂在一起。
同时又想他昨晚那么晚才回家,是不是去找他们了,毕竟白玉堂和一个女的一同消失,他心中必然很焦急。
改变了体型,还得易容化妆,她现在没化妆品,更没工具……
锅底灰!
她想到电视里演的锅底灰涂脸,偷偷去厨房刮了一点。
涂吧!
她忍住不适,将两只纤细白嫩的手涂得乌漆抹黑,惨不忍睹。
看着自己的黑“爪子”,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在家也是被父母亲朋宠爱的主,穿越回古代事事都得亲力亲为靠自己,最难得的是还得靠自己挣钱。
她现在深切的体会到挣钱不易,如果还能回到她的世界,她一定好好读书。
黄梨欲哭无泪,不禁又想万一时光之匙不能复原,她回不去,实在不行干脆嫁展昭得了。
他不过就是想要一个挂名的妻子,她嫁给他,他有了挂名妻子,她也有了长期饭票。
皆大欢喜,何乐不为。
做好一切准备,她就离开了清风明月楼。
此时时至初春,白雪初融,天气乍暖还寒,寒风“呼呼”地吹在身上,依然刺骨得很。
她感叹一句“打工人不易”,拉紧破破烂烂的衣衫,哆嗦着往月茗巷走。
走过几条街就是月茗巷,她莫名的感到心安。或许是到了熟悉的地方吧,她这样想着。
她坐到展府门前的台阶上,没坐多久就打起了瞌睡。
迷糊中听到房门被人拉开的声音,她瞬间清醒,赶紧让开道路,当她看到从小门走出来的那个极英俊的青年侠士时,嘴角就再也忍不住地往上跑,心情极度愉悦:唉呀,是展昭!
我的金主爸爸出来了,欧耶!
她刚刚还在担心他今天不出门怎么办,好在他出门了,她不用卖白玉手镯,她的财产保住了。
黄梨兴冲冲的走上前,将手中的破碗伸到展昭面前:“我饿,多给点!”
“你等等。”
展昭从腰间摸出钱袋,从中拿了几粒碎银子放到乞丐碗里,温和道:“去买点吃的吧。”
“好。”
黄梨含糊的回了一句,然后模仿其他乞丐要到钱后的动作,向金主爸爸——展昭点头哈腰,希望金主爸爸下次能再多打赏她一点。
她抓起碗中的银子,转身坐到屋檐下,这时候有几根没绑牢的干草从她怀中挣脱出来,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哎呀,要坏事!
黄梨秀眉一蹙,就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掉落的那几根干草,跟着往自己怀里一塞,然后化身为一座思想者雕像,瞪着地面,垂目沉思,就像刚刚发生的一幕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她心口狂跳,偷偷注视着对面的脚,见那双脚并没有向自己走来,反而往街口走去,黄梨这才松了一口气。
觑眼一望,见展昭并没有走向开封府那道侧门,而是径直走出了月茗巷。
这家伙不去开封府上班,要去哪里?难道去找我和白玉堂?
黄梨心中一动,赶紧奔了过去,当快要走到街口时她又放慢脚步,靠在墙壁上,悄悄往外探头,本以为会看到他高大雄伟的背影,谁知街上空荡荡的,死一般的寂静:展昭去哪儿了?
黄梨赶紧走出月茗巷,东南西北望了一圈,哪里有人!
她一下有些失落。
……
开局一个碗,开封两套房。
其实当乞丐也不错。
黄梨拿着破碗,逢人就伸一下碗,有的避之不及,有的嫌弃拒绝,也有给她钱的,半日下来,也要了七钱多银子。
她数完钱后双眼为之一亮,瞅到了一条快速致富之路。
要想多讨钱,就得去人多的……
她正在总结《半日乞讨经验》,看到展昭从人群中走来,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心事重重的模样,因为她看到有人向他打招呼,但他却像没听到似的,径直过来了。
哈哈,我的两套房展昭至少得贡献一套!
黄梨高高兴兴向他而去。
“借过借过。”
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乞丐走到了她面前,黄梨让了几次对方都挡在她面前,她诧异的看向那个老乞丐,“你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忽然从她脑后伸了出来,一下就箍住了她的脖子,与此同时,一道愉悦的男人声音在她耳畔响了起来:“王二,可算找到你了。走,吃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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