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你干什么!”
张华身旁的四个校尉同时出手,或挡他手臂,或夺他兵刃,或攻他咽喉,或撩他下阴,四校尉都想在第一时间制止他伤人。
突然间身旁人影闪动,一人迫到了两个校尉身前,大袖一挥,卷住那两个校尉攻击的手,跟着往外一带,两个校尉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向自己袭来,身体就再也控制不住了,跌跌撞撞的向外扑去。
出手的正是展昭,他带开离他最近的严琼和邓恭庆,身一晃,又在倏忽之间拿住舒瑾和吕沛新腕口脉门,他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只在呼吸之间。
舒、吕二人的身子立时酥麻了半边,同时喝问:“展大人,这是何意?”
他们和严琼、邓恭庆一样,眼中都露出了一种惊恐的表情,不是惊恐展昭这个人,而是惊恐于他的武功。
院子里的其他人也被惊住了,同时望了过来,那些人大多是文官,根本不敢靠近。而房间里的两个医官听到屋外起了打斗的声音,好奇地拉开房门,朝外探头探脑。
“他不是彭瑞,他是病太岁张华,不想受伤就退远一点。”展昭朗声说,既是告知四校尉,又是警告他人。
两个医官一听,当即缩回房间,“嘭”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场中那二人都动了兵刃,白玉堂使刀,彭瑞使用双剑,十数招后二人招式陡变,攻势凌厉迅捷,刹那之间,他们周身上下都像生出千百道光影,震动人心,耀人眼目。
吕沛新一脸惊诧之情,瓮声瓮气的道:“彭瑞的武功……”他刚提了“彭瑞”的名字就犹如咬到了舌头,赶紧改口:“戴了人皮i面具?彭瑞被掉包啦!”
其他三个校尉在惊讶过后皆板起了面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都在想彭瑞什么时候被掉包的。
展昭没再跟他们解释,专注于场中。只见在刀光剑影之中,张华身形一晃,往前奔出数步,忽又回身,双剑交叉挥斩,一招“回身凤凰双展翅”……
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勾起了展昭尘封已久的记忆……周围变得很安静,河水安详地流淌着,忽然之间暴雨倾盆,噼里啪啦地砸到了河里。
他和张华从河滩杀到河里,冰凉的河水瞬间没过了他们的腰部,他们又从河里杀到对岸,杀得难解难分……展昭往前追击,前方那个灰蒙蒙的身影距他不到两米的距离,他根本不怕追不上。
忽然,那道身影回身,双剑交叉挥斩,展昭大吃一惊,格开一剑,另一剑却重重地抹在了他的左肩之上,紧跟着,他看到了一双癫狂又嗜血的眼睛……
两个时空的场景在展昭眼中重叠在了一起,他的目光落在白玉堂身上,只见他右臂外旋,翻腕挥刀,由下往上带起一道劲风,殊不料张华双剑刚一触到他的刀锋,便借力往后飘出丈余远,几个起落便到了围墙之前。
这厮要逃!
展昭哪肯放他离开,拔剑就刺……
“升堂——”
展昭从公堂出来时天已大亮,他疲惫的坐到台阶上,昨晚他和白玉堂联手重创病太岁张华,府衙上下一片哗然,欧阳蝶和朱春连夜从存封的档案中找来不少从太原等地呈上的关于张华这伙人犯下的累累重案。
因案情严重又骇人听闻,包拯连夜开审,彭瑞之妻秦敏和丐帮的冯凌正先后被传唤上堂作证。随着证人供述,一件以杀人顶包为主的恶性案件徐徐拉开了帷幕:
张华在十多年前就是叱咤黑i道的第一高手,他纠集了一伙人,还认下两个义弟,白虎金刚杨一虎和花蝴蝶花冲,他们这伙人在太原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彼时,魔教在江湖上抓捕武功高手,张华为了躲避魔教,设计血洗了太原寿阳首富慎鹤年的家,起了他家的万两黄金,再用那些黄金求到千面佛上官煦名下,求上官煦帮忙做几张人皮面具。
不曾想上官煦直接拒绝了,结果张华半夜折返,杀了上官煦一家,所幸上官煦逃命时摔下山坡,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上官煦就是丐帮的冯凌正。
他在堂上揭下了戴在他脸上的人皮i面具,当堂指证六品校尉彭瑞就是病太岁张华!
案件继续,张华那伙人犯下慎家灭门案后化整为零,迅速分散开来,杨一虎更名杨一帆,去了太原卖皮货,没几年就被魔教擒获。
花冲当年只有一十五岁,躲过了魔教的抓捕,后来他之所以被魔教盯上,是他单独在江湖上作恶。
而张华当年作为黑i道第一高手,受到了弥勒教超规模对待,他受了重伤,被好心人彭瑞所救。
真正的彭瑞并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从野沟背回家的是一个嗜杀成性的魔鬼,他和他的妻子那些天费心费力照顾张华,待张华伤好之后,仅仅因秦敏一句无心之言“你二人不仅同年同月生,长得还有些相似”就令张华对彭瑞起了杀心。
他离开彭家后半夜折返,杀了彭瑞,取而代之。然后以彭瑞之名去府衙开了路引,带着彭瑞老母、妻儿逃到了开封,张华摆脱魔教后就对那娘仨起了杀心,他先杀了彭瑞老母,秦敏为保住儿子,只得装疯卖傻。
再后来张华就和进京后才认识的舒瑾、严琼一起考进了开封府校尉营,这期间,张华不甘寂寞,勾搭贫家女许芸娘,最后更教唆许芸娘自尽。
通过十二年时间,他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成功洗白成朝廷的六品校尉,并且身边妻妾环绕,还有一爱子承欢膝下,尽享天伦。
展昭在前世就已经对张华这伙人的案子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也早知道了人能邪恶到何种程度,这时候没兴趣再去了解一次。他疲惫的坐到台阶上,抬头望天,看着一片片白云在天空上飘荡,真是天清气朗,万物明洁。
真好!
张华和花冲犯下的滔天罪行实在是罄竹难书,包拯审了三日才审清楚这起案件的前因后果,判二人狗头铡之刑,因案情严重,案牍上报大理寺,批示很快传回,着令即刻执行。
在行刑之前,张华的几个妾守在栏杆外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十四、五的少年捧着一碗饭,走到浑身是伤的张华面前,这少年便是彭瑞之子彭霁。
“小时候的事我想起了一些……你杀了我爹爹和祖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你也想杀我,按理我应该恨你,但你……你又养了我十二年……”说到这儿,彭霁就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养你就是为了要挟你母亲,你不必如此。”张华看着眼前少年,语气冷漠:“你爹爹就是因为心软,才会被我所杀,你……此生不要心软,不要当烂好人,烂好人都死得早。”他莫名的红了眼框,别过脸去,不再看这少年。
彭霁摇摇头:“不管你养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我我也记得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常常生病,你经常半夜背着我去找大夫,有一次还下着大雪。你还陪我读书,教我练武功,还要我孝顺母亲……这碗饭算是我……算是我……”他用手背抹了抹泪,将碗硬凑到张华嘴边:“你吃吧,还要过奈何桥,得吃饱!”
张华这才转回头,两行泪水顺着他眼角轻轻滑落:“你娘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娘!”
“我娘在外面,她不进来。她让我带句话给你,希望你好好赎你的罪孽,若有来世,她希望你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
张华一阵苦笑,他凑到碗边,大口大口吃饭。
“来人呀,狗头铡伺候!”
张华和花冲终于被铡首,秦敏在堂外得到消息,崩溃大哭。
展、白、韩、蒋四人从堂上出来,正巧看到她在哭,韩彰敬佩道:“一个弱女子在那样的高手面前忍辱负重,装疯卖傻十二年,光这份胆识和毅力就不是常人所有。”
蒋平也是佩服不已,接道:“好在替她夫君和婆母报了仇。”
白玉堂见两位兄长注意到一旁,便示意展昭往另一边走,“你为何劝秦娘子准许彭霁给张华送饭?”
“前世我和啊梨见过彭霁。”
展昭思及这样说不准确,接着又补充,“是张华死后的几年,他二十二还是二十三,他又来了开封,他过得很不如意、很潦倒,他一直记得他捅张华的那一刀,他根本走不出来。啊梨说她能理解他,他失忆后是真的将张华当成了他爹,不管张华是出于何种目的养他,在他心里张华对他很好,他们一直父慈子孝,他捅张华的那一刀,在他心里是弑父,他接受不了。”
白玉堂想到了前世,好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重活一世,我们至少改变了彭霁的命运,他和张华恶始善终,这一世一定能重新振作起来。”
经白玉堂这样一说,展昭忽然觉得重生有了意义,精神又振作起来:“如果每个人都行私刑解决恩怨,律法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白玉堂用眼角瞄了他一眼,“这是小梨前世说的话。”
展昭的两个嘴角微微向上扬,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啊,她还说律法的意义是让好人敢于做好事,是将坏人的恶行曝光在阳光之下,让他们接受公正的审判,并起到警示、威慑世人的目的。”
“所以才需要不断完善律法。”
“她还真是一奇女子!”
……
“啊嚏!”
谁在说我坏话!
黄梨揉揉鼻子,将白子下到棋盘上:“哈哈,我连了四子,你输了。”
柯茂文抬了抬眼皮,木然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老老实实的将一粒碎银子递给黄梨,十天时间,他半年俸禄就全进了黄梨的口袋。
十天时间,黄梨吃了睡,睡醒吃,闲暇时和这个看守下棋,日子过得也算惬意,不仅腰上粗了一圈,荷包还鼓了不少。这一天,听到有人说话,她伸手脖子往拐角处看,当她看到其中一人时,眼睛一亮,笑眯眯的向那人招手:“展大哥,你来放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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