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人,下官有话对你说。”
欧阳蝶努力张着一双醉眼,大家都下桌了,他却拉着展昭不撒手:“这件事埋在下官心中好些天了,实在不吐不快!”
“欧阳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展昭半个臀儿都离了座儿,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他现在根本不想听欧阳蝶说什么话,他只想走,他想去追那两个人。
刚刚那两个人在桌上的时候就言笑晏晏,聊得十分欢喜,他们欢喜了,他就不欢喜了。
不仅不欢喜,心中还怨气滔天。
黄梨明明知道在欧阳家人的眼中她和他定了亲,既然定了亲就该和别的男子避忌一点,不然引人侧目,惹人非议多不好。
问题是黄梨可不怕引人侧目,惹人非议,她本就不是凡根,根本不会在意他人看法,他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独树一帜,与众不同的人儿么!
展昭想到这儿,什么妒呀、怨呀的,瞬间荡然无存。伸长脖子往院外看,晚风轻拂,廊下挂着的几盏红灯笼轻轻摆动,红艳艳的灯火也轻轻晃动,与那清冷的月光交相辉映。
夜色撩人呀!
“欧阳大人,下次……明天……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说着,他去掰欧阳蝶抓住自己的手。
欧阳蝶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无法自拔,使得他变得很执拗,更加用力地拽住他:“大人,内子身体不好,自嫁我后三年不曾生育,家母曾劝我休妻再娶。我怎么忍心,她又没有错……”
展昭打断道:“欧阳大人,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兄弟无不多子,就你一根独苗,后来又过了好几年你和你夫人才又有了欧阳姑娘,所以欧阳姑娘是你心尖尖上的肉!”
欧阳蝶一下愣住了,直愣愣的看着展昭,好半晌才想起要说什么,“是!晴儿是我心尖尖上的肉,但她受了磨难,又被退亲,我……我……”他激动得不能自已,泪水挂满两腮。
“欧阳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给晴儿找一人品好的夫婿,大人的人品……”欧阳蝶竖起大拇指,夸赞展昭人品好得没话说。“再加上大人一直对小女关爱有加,所以下官想将小女嫁给大人当妾。”
“你说什么!你想欧阳姑娘嫁我!”展昭大惊,叫苦连天。
“表侄也同意!表侄同意了,表侄女就不会反对!”
这么说……
“黄梨知道了?”
“知道了!大人,下官女儿还不到十五,还小,下官再养女儿几年,先让表侄女嫁给大人,几年后,小女进门……她们本是表姐妹,又投契,一定妻妾和睦……”
欧阳蝶可害死我了!
展昭这才明白刚刚在席上黄梨为何一直瞪着他,还一直明里暗里针对他,她误会了,她在吃醋。
她吃醋就说明她心中有他!误会得尽快解释清楚,因为他身旁还有一个怎么也甩不掉、虎视眈眈的情敌!
他急慌慌的赶到黄梨居住的偏院,远远的就看到院中坐了三人。
蒋平也在,还好,还好!
他心中紧绷的那根弦这才松弛下来,故意放慢脚步,变得悠闲自在,像是偶尔闲逛到此处。
“哟,展大侠也来了。这处院子虽小,倒挺热闹呀。”
蒋平正对院门而坐,头一抬就看到了他。黄梨偏头看了他一眼,原本笑眯眯的眉眼变了样,从明媚的春光变成了昏暗的阴天,瞬间乌云密布起来。她不知向白玉堂说了什么,起身就往厢房走,当着他的面关上了房门。
“黄姑娘,”
展昭手上直冒冷汗,一下就急了,刚追了几步,一道人影于倏忽之间就拦在了他的身前。“白玉堂,你让开,这是我和黄姑娘的事!”
与他的急切相比,白玉堂却是轻松自在的,只见他双手抱臂,回道:“黄姑娘刚刚说了,不想见某些无谓的人。”
说到最后四字时,他特意加重语气,并替黄梨下达逐客令。
黄梨竟然跟白玉堂说他展昭是无谓的人!
展昭心里很恼火,想发作,可又寻不到发作的理由,他抿抿嘴,向紧闭的房门道:“黄姑娘,欧阳姑娘的事是误会!首次见她时,发觉她根骨不俗,觉得她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想收她为徒,对她就格外关注了一些。刚刚我与欧阳大人也说清楚了,过几天待欧阳姑娘能下床了,我就收她为徒,传她武功。”
“可拉到吧。”
他话音刚落,蒋平就嗤笑出声,跟着走到黄梨门前,用手背拍了拍门板,提醒门里的人小心被人骗。“你可别信他,那天你表妹被救出来时,开封府的大夫说不好治,这展昭就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将我们所有人……包括你表叔都哭懵了,你表叔还反过来安慰他。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要没点真情谁会哭成那样?”
面对什么事都要掺上一脚的蒋平,展昭恼怒至极,甚至想那天晚上他伤得为什么不是嘴。“蒋平,这和你不相干!”
“是和我不相干,可我蒋某人就见不得有人欺骗小姑娘。”
蒋平这下干脆斜倚在门框上,继续拿手背拍门板:“他这时说收徒,一定是被人戳穿了,面上过不去,你可别信他。”
“戳穿我什么了?”
展昭欲哭无泪,转而对白玉堂道:“你是知道我不可能娶欧阳姑娘的,帮忙解释一下……”
“展大侠,帮你解释什么?”
白玉堂取笑道:“你我又不熟,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你怎么想的。”
好你个白玉堂!
展昭紧抿嘴唇,指了指白玉堂,威胁的意思呼之欲出,最终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只要这两兄弟在,他就无法向黄梨解释清楚。再过三天,只要卢方和徐庆还没到,白玉堂就会前往神医谷找人,到时候不管他想不想离开,他都得离开。
事情并没有向展昭预期的那样发展,在薛宝娘到的第二天的傍晚,卢方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到了京城……
展昭得了消息,于次日清晨再次赶往支矶石街,隔得老远他就看到了恭王府的车队,知道白玉堂真把小王爷带来了。
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即想到前世那个前期纨绔,自己爹娘还没同意就敢私自带媒婆和聘礼上门求亲,差点被欧阳蝶打死,后期对妻子欧阳晴千依百顺的青年……
今生他徒弟情归何处就看天意吧。
他刚到前院就看到了张寿和沈鹤伶,这二人是恭王府的护卫,都是三十出头的年龄,主要职责就是护卫小王爷的安全。
他问那二人,那二人回说医者去了后院,不会医的都在前院厅上品茶。
沈鹤伶说着往前厅一指,展昭从敞开的大门往里看,他看到了好几道熟悉的身影。
他想了想就往前厅走去,厅上除小王爷赵允灵和作陪的欧阳蝶父子外,还有卢方、韩彰、徐庆、蒋平四鼠以及陷空岛门人余奎,白玉堂会医术,想来去了后院会诊。
厅上众人一见是他到了,纷纷起身相迎。小王爷赵允灵比欧阳晴大半岁,还差几月就到十五,他从小尚武,憧憬南侠,对展昭持晚辈礼拜见。
展昭一见这少年就想起了前世的很多事情,从武林大会以后,这少年就化名艾虎跟着白玉堂和黄梨闯荡江湖,他死的时候才刚满十八岁,比他师父白玉堂死得还要年轻。
英年早逝,怎能不令人唏嘘。
一众人又分宾主坐下,展昭问卢方可是遇到了魔教的人,怎么到的这么晚。
“刚刚还在说这件事呢。”
卢方缓缓摇头,说他们并没有遇到魔教的人,相反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找人上耽搁了时间,再加上他岳父薛逸和怪他当年带走了他女儿,令他和大弟子刘子澜离心,也为神医谷的覆灭埋下隐患。
“他一直不肯跟我们进京,后来说到宝娘在卢家庄培育了很多药材,他才松口。”
“那这么说神医谷真被灭了?还真有那么厉害的魔教?”蒋平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存在了几百年的门派说被灭就被灭,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卢方凛若冰霜,好半晌才慎重点头。其他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全都沉默了下来。
后来又说起魔教,余奎告诉众人,这两年气候多变,海上出了不少事故,那些靠海吃饭的渔民不敢下海,过得很苦,让弥勒教有了可乘之机。“有不少村在拜,还有整村整村拜的。”
众人听后,无不为那些被愚弄的百姓焦心。
大半个时辰后,会诊的大夫陆续出来了,薛逸和是天下有名的名医,这次会诊惊动了不少人,连翰林医官都来了不少。
这些医官一出来就向小王爷、展昭和欧阳蝶等人告辞,众人又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白玉堂和薛宝娘几人才从后院姗姗走出。
走在最后的是一位六十来岁、面貌清癯,身穿白布袍的老者。他身旁的年轻侍者推着一轮椅,轮椅上是一位十五、六岁,面庞白净的少年郎。
展昭乍然见到这两位,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
转眼就到了四月。
这天晚上白玉堂和蒋平去了鹦哥巷的庐荫客栈,这家客栈韩彰前些天才盘了下来,作为陷空岛在京城的落脚点。
“我要去趟陈州,明天就启程。”
白玉堂对四位兄长说明情况,展昭要复核张华在陈州所查之案件,他答应过要帮他的忙。
“张华潜伏在开封府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十年时间,这十年经他手的案件何止陈州那一件,你为何偏偏要去陈州?”韩彰眯了眯眼,对白玉堂三番四次提出去陈州表示疑惑。
“我答应的是帮展昭,可不是帮开封府的其他人,他分到的复核案件就在陈州,所以我才说要去陈州。”
白玉堂侧躺在韩彰床上,表现得很是傲慢,“二哥,我记得你有亲戚在陈州,所以那天才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可不是你想得那样。”
韩彰端详他良久,找不出一丝错处,叹道:“我与堂兄十多年未见了,的确该去见见。”
确定行程后,白玉堂又去了支矶石街,他走到一处灰墙外,确定左右无人,便轻轻一纵,跃过墙头。
他告诉黄梨他明天要去陈州,少则五日,多则半月,总之他一定会回来找她。
“会有危险吗?”黄梨问。
白玉堂抱着屠龙刀,靠在门框上,“行走江湖,总会遇到危险。”
黄梨垂下眼眸,好半晌才闷闷的吐出“别死”两个字。
“你是……舍不得我死吗?”白玉堂深情的凝视着她。
黄梨抬起眼眸,怔怔的看着白玉堂,她当然舍不得他死,但这舍不得的背后又是何意?
好感?喜欢?还是……爱?
“应该还达不到爱的程度。”
白玉堂走后,黄梨坐着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喜欢白玉堂,还是已经爱上他了。她想到后来也没想明白,但她却知道,如果白玉堂真死了,她会很难过。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黄姑娘,睡了么?”
展昭!
这么晚了,他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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