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花魁游街

黄梨踌躇片刻,最终决定采取不搭理、不开门的政策。

虽然这些天表叔和哥哥都在跟她说展昭对表妹好,并不是想纳表妹为妾,这件事是表叔自己误会了,让她别生怨,但她心中还是觉得膈应。

在她的观念中,别人会误会,有可能是当事人做了让别人误会的事,就像蒋平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展昭能为表妹哭,会不会对表妹也有那么一点点真情。

这半个月他来了几次,每次他来,她都避着他,有两次他堵住她想跟她说说话,她都发脾气不准他靠近。

本来就没想过真嫁他,对于这时代来说,她不过是乱入的一员,迟早要回去。既然要回去,还是不要和这时代的人产生情感纠葛,和白玉堂是这样,和展昭亦是这样。

既然如此,生什么气?

黄梨一下释然了,起身走到门前,正欲拉开房门,门外却再次响起展昭声音,“我刚刚看到白玉堂在就没过来。”

什么意思?借着定亲之名质问我?

黄梨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这时候又想到她的牢狱之灾,心里难免不生怨恨。

“黄姑娘,明日在下就去陈州了,此行不知吉凶,如果在下不能回来……”

门外的声音忽然停顿下来,黄梨心头一震,睁大眼睛,瞪着门板,似乎想通过“瞪”门板就将门外的人看清和看透。

门外复又道:“在下府中有一个叫展逸的,他是我展家的人,在下也信任他,放了一样东西在他那里。黄姑娘,那样东西是给你的,你可去找他,他会给你的。”

门外彻底没了声音,黄梨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慌忙启了门闩,一把拉开房门,本以为门外空空荡荡,不想一道伟岸的身影就挡在门前,不是展昭是谁。

展昭抬起眼眸,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款款深情,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啊梨,我很想你!”

黄梨浑身一颤,酥酥麻麻,如触电一般。他的手臂就像钢筋铁骨,很有力量,在他怀中她感到很踏实,但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迟疑着,犹豫着,长长的眼睫毛也轻轻颤动着,最后她干脆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抱在他的腰上。

……

展昭、白玉堂等人走后,黄老夫人和黄峤也回了封丘。来得三位神医都给黄老夫人诊过脉,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油尽灯枯,好好调理,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黄梨颇为感伤,她本来打算时空之匙恢复原样后她就走,但在走之前,一定去封丘看望黄老夫人。

自从昨天晚上展昭真情流露,她的心就动摇了,在走与留之间犹豫,又想自己也时常想起白玉堂,也有悸动时刻,难道自己同时对这两个男人动心?她的心很乱,陷入了三难的境地。

好事是欧阳晴的治疗却很喜人,那日的会诊结果依然以针灸通络为主,活血化瘀为辅。

经过半个月的针灸与药浴,欧阳晴已能下地行走,黄梨趁机提出复健的概念。与三位神医一说,这才知道原来古代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康复训练,前期和未来差不多,对于因各种原因瘫痪再复原的病人来说,无非是婴儿学步,重头再来。

黄梨之所以没跟着回封丘,就是要留下来帮助和鼓励欧阳晴。

“小神医,药浴后还是学走路和打五禽戏吗?”黄梨向一个坐在轮椅上、俊秀清雅、身着白布袍的少年郎问话。

少年郎笑容和煦,点了一下头:“姐姐,我今年才十六,还不是神医,你叫我名字吧。”他的声音干净清朗,像是一只鸟儿飞到了耳边,令人心情愉悦。

“学无前后,达者为先。只要医术好、有医德,就是神医,和年龄有什么关系。”

黄梨并没坚持,改口叫少年的名字,“丁嘉”。

她和这丁嘉相处了几天,知道他是孤儿,从小被薛逸和收养,一年半前神医谷覆灭,除他、师父和几位师兄外其他人全死了。他的大师兄给他下了一种奇毒,导致她双脚慢慢僵硬,不能走路,如果再找不到法子解毒,僵硬之症蔓延全身,丁嘉就完了。

也因为同病相怜,丁嘉对欧阳晴的病症格外上心,后来的这几天都是由丁嘉过来替欧阳晴针灸和准备药浴。

黄梨向他福福身,告辞进了厢房。

没一会儿,与女使扶了欧阳晴出来,这时候还是上午,阳光正好,欧阳晴苦练走路,跟着又与黄梨一起艰难地打了几组五禽戏,身上脑门都是汗。

坐在廊下的丁嘉提醒别让病人受凉,黄梨赶紧让几个女使扶欧阳晴回屋,替她沐浴更衣。

随着病人回屋,今日的治疗也就结束了。

她再次向丁嘉表示感谢,并替表婶做主,留他在家里用午膳,二人正说着用膳的事,表哥欧阳戋就急匆匆的走进了月亮门。

他先走到长廊前向小神医丁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转向黄梨,“表妹,恭王府的小王爷想求见你。”

“求见我?”

黄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和那位小王爷只见过一面,他怎么会突然来求见自己。“那就请他进来吧。”

“请进这里?”欧阳戋吃了一惊,手指朝下,指着地面:“不妥吧?”今日他娘与祖母外出进香,求满天神佛保佑家里安康顺遂,留在家里的人就他最大,他得保证家里不出差错,外客来时不失礼仪。

“有何不妥?”

“他是小王爷,又是外男……”欧阳戋点到即止。

“我知道他是小王爷,就算是小王爷求见我,也总得请到家里来吧。”

黄梨心想小王爷才多大,还是一小孩,不算成年男性。“表哥,这样,你把小王爷请进来,他的两个护卫是外男,表妹不便相见,就请在外厅喝茶。表妹今日也乏了,待问明小王爷来意后我们就用膳,用完膳表妹就准备小憩一会儿。”

欧阳戋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随后他就请来了小王爷,自己则去前厅陪两位王府护卫品饮新茶。

黄梨乍然见到小王爷,眼前一亮,心中连连称赞:好一个富贵无双,金相玉振的少年郎。

只见那小王爷约莫十四、五岁,身穿白锦袍,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五官虽略显稚气,但气质却相当不俗。

“小王爷,你找我何事?”

原来白玉堂临走前交待徒弟没事多过来看看,一来替他照看黄梨,如果黄梨缺什么,让徒弟帮忙购买。二来,他对欧阳姑娘有愧,是他们没有及时救出被绑的姑娘,以致于两位姑娘一死一残,他也让徒弟帮忙照看一下欧阳姑娘。

“不知姐姐和欧阳姑娘缺什么,小王走在路上,随手买了一些。”赵允灵表现得相当客气。

“小王爷,你与你师父有心了。”

黄梨矮矮身,替自己和欧阳晴道谢,随即赵允灵就吩咐随他进来的侍女将他在路上随手买的东西拿进来。

趁着小王爷的侍女出去叫人,黄梨吩咐家中女使搬来竹椅,请小王爷进到廊下小坐。两个少年人上次见过一面,也知道对方身份姓名,这时相□□头见礼,都很客气。

“喝茶喝茶。”

黄梨秉承着主人翁的精神,热情的替两位客人斟茶。

忽然,她注意到两少年都穿着白袍,不同的是,一个的白袍是价值不菲的锦缎,袍上还用银线绣着一只只仙鹤,一个的白袍就是普普通通的白布。

她忍不住暗暗打量,两少年都长得不差,一个长相周正,唇红齿白;一个皮肤白皙,俊秀清雅。一个健健康康;一个却因被人陷害,身有残疾。一个是人间富贵的王爷之子;一个却是被人唾弃的孤儿。

两少年虽差不多的年龄,人生际遇却是天差地远。

唉!

没一会儿,出去的侍女带了一队人进来,黄梨看着流水般送来的礼物,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就是别人口中随手买的?

她过去一看,吃的、用的、穿的、玩的……什么都有。

小王爷来后,今日欧阳家的午膳便转移到了白矾搂。欧阳戋开始不允,架不住表妹死皮赖脸,软磨硬泡,最后也跟来了。

白矾楼的老板听说恭王府的小王爷到了,因小王爷的队伍中推着两辆轮椅,他连忙清出西楼的几间雅室,这雅室位于一楼,方便轮椅进出。

五个年轻人不分贵贱入座,席间相谈胜欢,其乐融融。

黄梨乐不思蜀,不想太早回去,她告诉欧阳晴晚上白矾楼会点灯,还有烟火看。

“真的么!”

欧阳晴热切的目光转向哥哥,欧阳戋本欲拒绝,看了她的样子,又不忍拒绝,很快就妥协了,答应她们看了烟火再归家。“最多回家我挨顿打,为了妹妹,值了。”

真是好哥哥呀!

黄梨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堂哥,目有泪光,向欧阳戋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戌时一到,窗外忽然人声鼎沸,黄梨好奇心重,走到窗前,推窗而望。窗外就是宽阔的御街,只见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一辆庞大的花车由远处徐徐行来。

那花车比两层楼还高,全由木头搭建,四面封板,以各色颜料在板上画了牛眼、牛角、牛尾等物,下面安有轮子,由十数名壮汉推着徐徐前行,从远处看就像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公牛。

“快来看!”

她朝后招手,欧阳戋率先起身走到窗口,往远处望了一眼,然后又走回去,推着妹妹的轮椅走到窗前。

与他们一同过来的还有丁嘉,他由他的侍者推到了相邻的窗前。赵允灵这时也走到了最边上,王府护卫替他推开他面前的窗户,他顺着人群往远处望。“谁家游街?”

“这就是游街?”

黄梨这时候已探出了半个身子,她向一个站在街边、离她不远的老头打招呼,“老丈,这是谁家在游街?上面站得都是谁呀?”

那老头明显被她惊了一下,回头见是一穿着淡雅得体、气质不俗的姑娘,其他窗口站得人个个神清气爽,这些人显然非富即贵,赶忙朝她叉手,恭谨回道:“小娘子,那是行院的花车,上面站得是花魁。”

老头告诉众人,玉拦行院出事后各地送来的名伶并未离去,后来由飞鹰帮接手花魁赛,经过三轮比拼,花魁已于前日决出。老头道:“飞鹰帮为给新花魁造势,特意打造了这辆花车,说是要游街三日。”

哇哦,游街三日,赚足噱头,然后宾客蜂拥而至,古人也好会炒作喔。黄梨心中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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