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花车的推近,陆续有百姓挤过来,街道两边已经站满了人,黄梨这时候都要“飞”出窗户了,可是除了人墙,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心急火燎的,丢下一句“我出去看看”就往外跑。
欧阳戋本想拉住她,叫她别凑热闹,谁知手慢了一步,还没触到表妹衣衫,表妹已跑没影儿了。他怕表妹走丢,拜托小王爷和丁嘉帮忙照看他妹妹就追着表妹出了雅室,赵允灵连忙吩咐两个护卫也跟去保护黄姑娘。
四人一走,这间雅室就只剩下三个少年人和一个侍者了。
欧阳晴想移动到黄梨刚刚站的位置,转了几次轮椅都没能如愿,她低下头看,轮子似卡住了。一旁的丁嘉瞅见了她的窘迫,对他的侍者招手,示意侍者帮助欧阳晴。
“我来吧。”
赵允灵说了一句,那侍者连忙叉手退到一旁。他径直走到欧阳晴身后,推了推轮椅,然后又蹲下身子,查看推不动的那个轮子。
待他蹲下时,欧阳晴才敢偏头往这少年瞅了一眼,她并没有看见他的脸,只看见他发质乌黑,束发的是一只雕工典雅的莲花玉冠。在他起身前,她快速地收回视线,摆正脸庞,待轮椅被推到她想去的位置,她才朝身后道了声“谢谢”。
她的声音怯怯的,细若蚊鸣。
“花魁来了!”
“是上官姑娘!”
“上官姑娘……”
街道上欢呼声震天,好多人追着花车走,尖叫的、投花的、撒铜子的,都想一睹花魁的风采。黄梨也在这些人当中,她好不容易挤到人前,这才将花车全貌尽收眼底。
这辆花车分了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比上面一层大了一半,四周皆安有栏杆,刚好将上面的那一层围在中间,几个装扮或艳丽、或清新、或温婉、或优雅的年轻女子站在栏杆里,她们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拿着长箫、有的捧着书本,总之各凭本事,尽现风流。
花车的最上层是一个带栏杆的露台,露台四周全是鲜花,中间是一架古筝,一个年轻女子坐在琴案后轻抚古筝。
黄梨兴奋莫名,一边跟着花车走,一边踮脚仰头去瞧最上层的花魁,一瞧清那女子长相时也同四周的男人一样直接看呆住了,她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子。
那花魁约十七、八岁年龄,内穿白色抹胸,外罩海棠红儒衣,衣襟敞开,□□半露,手臂上绕着绿色的披帛,和下层的女子们不同,她始终冷着一张的脸,却显得她更加清丽无双,圣洁高雅。
“上官姑娘!”
这时,黄梨的耳朵被“炸”了一下,她揉揉发痛的耳朵眼,看到她身旁的一个男人激动得流泪满面,跑到花车旁边,使劲拍打木板。其他男人一见,有样学样,更有甚者还想攀上花车,跟在后面的十数名打手连忙上前制止,避免他们做出更多过激的行为,紧跟着花车周围就被打手们手拉手围了起来,无人能再靠近了。
疯狂粉丝!
黄梨既觉得惊讶,又感到莫名的好笑,没想到古代也有疯狂疯丝,看来未来的追星还真是从老祖宗这里继承的。
“花魁是惊鸿仙子上官云珠!”
“三仙姑之首名不虚传!”
“不知谁有幸标到上官姑娘的初夜?”
“王孙贵胄、富豪商贾,总不会是我等平常之人。”
“她总有身价钱下来的一天,到时候再去呗……”
我是一个重视人权的未来人,怎么也来凑这种热闹。
黄梨在男人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停下脚步,她脸上原有的兴奋和热切全都荡然无存了,换上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凉之情,她看着那架逐渐远去的花车,心道:“花魁,名取得好听,终究只是男人们的玩物、这个时代的牺牲品罢了。”
“表妹!”
欧阳戋挤过人群,气喘吁吁道:“我找了你好大一圈。”跟着他找来的还有恭王府的两个护卫。待花车走远,御街安静下来,黄梨才收回视线,她这时的情绪变得很低落:“表哥,我们回去吧。”
欧阳戋答应一声,跟着表妹往回走,走了没两步才反应过来:“回去?回哪儿去?白矾楼?还是回家?”
“都行。”
“来看喔!来看喔!”
御街并没有安静多久,花车一走,各种吆喝声重新回归。
“不管你是刀砍了,斧剁了,狗咬了,鸭子踢了,鹰抓着,断手,断脚啰,吃了我这个药啊,包好!豆是灵阿!豆是灵!”
“断手断脚也能治,这卖的什么神仙药呀。”恭王府的一个护卫轻声取笑,另一个也低声取笑道:“真有这么神的药,他还用摆摊。”
黄梨边走边想:时光之匙断了,不就跟人断手断腿一样么,既然是相同的道理,把它治好或接上会不会就好了?
她不理旁人的诧异,倒退回去,那卖药的是一个打着赤膊的壮汉,她问他的药多少钱一包。
欧阳戋拉了拉她的衣袖,掩嘴道:“表妹,街边卖药的十之有九都是假的,走了走了。”
“我买回去不是吃……”
那卖药的壮汉甚是机灵,赶紧递来一包:“姑娘,我这药便宜,只要三十纹。”黄梨高兴地接过,头也没抬就对欧阳戋道:“表哥,给钱。”
一行人平安归家,欧阳戋一路上都忐忑不安,如他所料,他先挨了祖母和母亲的骂,后挨了父亲的打。黄梨走出祠堂时,还能听到表哥的哀嚎声和求饶声,她为他叹了一口气,对着月光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低语道:“安息吧,欧阳戋同志,啊门。”
她溜回自己的院子,让女使找来一个陶土炉子,当晚就将那包药熬了,跟着将她前些天放在窗台以吸收日月精华的断手镯拿了回来,泡进药水里。然后又将那碗装了断手镯的药水放到了窗台上,找来一个蒲团,对着窗台上的那碗药拜了三拜:“你老可得尽快复原啊,只有你复原了,我才能离开……”
她想起了那两个人,知道她不管和谁都是有缘无分,甚至是孽缘,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我很想家,我想回去。”
展昭他们在出发的第二天就到了陈州,迎接四人的男人四十来岁年龄,脸圆肚凸,耳大珠圆,姓曹名元礼,绰号辣手神龙。他是陈州本地人,与展昭相识已有十年时间了。
“展兄弟,我上两月刚到家你的信就到了。”
曹元礼瞅了瞅跟着展昭而来的韩彰、蒋平和白玉堂三鼠,拉着展昭走到一旁,他蹙额皱眉,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你信上让我这段时间尽量留在家中,暂时别管江湖上的事,为何呀?还有,你怎么跟他仨儿一起呀?”
展昭在二月十一写了三封信,一封寄回常州给了展逸,这时候展逸已经到了开封,替他看管门户。第二封信寄到陈州,给得正是曹元礼,没有黄梨失踪一事,杨景春就没在太白楼设宴为展昭和公孙贤调解,更没派乞丐去陈州请曹元礼到东京当说客。
“我得了消息,江湖上出了一个弥勒教,专抓江湖高手,我担心曹大哥安危,但在信中又不便多说。和五鼠他们本是误会,现误会解开,刚好韩彰在陈州有亲戚,就一起过来了。”
其实前世的曹元礼并没有遇到魔教抓捕,但他从东京回到陈州后却被江家和韩家的恩怨牵连,更被韩家的当家人韩淞当成了杀子凶手抓了起来,还被韩淞关在笼子里侮辱,受了好大的苦。
展昭之所以写信提醒他就是怕自己在四月初赶不过来,前世的事再次上演,好心提醒曹元礼一声,希望他在自己赶不来的情况下能躲过一劫。
“弥勒教?没听说过。”曹元礼说了一句,随后又欣慰的说:“不过展兄弟能和五鼠和解倒是一桩好事。”
晚膳后众人就分开了,三鼠去了韩彰堂兄韩淞所开设的金狮镖局,展昭则独自去了陈州府衙,他拿出公函和令牌,告诉知州他要复核彭瑞在陈州经手的案件。
这也是他和白玉堂早前就商量好的,这时候江陵还没有开始复仇屠杀韩家人,他们要查的只有十五年前江家灭门案,这件案子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并不难查,因为他们知道凶手是哪三个人。
难得是如何合理且正当的去查十五年前未破的悬案。
他和白玉堂商议的方法就是他借着调看彭瑞经手案件的卷宗,借口说对悬案感兴趣或“无意”翻到悬案的卷宗。然后白玉堂邀约二哥、四哥和展昭去城外重光寺烧香祈福,展昭会“无意”寻到藏在和尚慧安处的那两锭带有“震威镖局赔银十万”字样的两锭银元宝,由此开启尘封十五年的悬案。
张华所经手的案件并不复杂,展昭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已复核完毕,为了留在陈州,他足足拖了三天。很快就到了四月初七,今天正是金麟班抬新聘行首仇小苑到陈州的时间,也是韩淞之子韩星河首次见到仇小苑的时间。
展昭和白玉堂早早来到南北大街上,他们进了一家酒肆,上了二楼,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
随时时间到来,楼下逐渐人声鼎沸。展昭端着酒杯,起身走到窗前向下望,只见一顶八抬大轿招摇而来,轿前锣鼓开道,两个大嗓门汉子一路走一种齐声吆喝:“金麟班新聘行首仇小苑,仇姑娘在家中行四,又叫四姐儿。今日仇姑娘首次在我们陈州露面,还请各位老少爷们多来金麟班支持仇小苑仇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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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时空之匙拯救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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