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她心里不痛快,并非是因趋炎附势,必须要天宫二殿下或是北阴大帝这样尊贵的人来教她。

她的确因着玄冥地位尊崇而惧他三分,但从未觉得各人之间实质上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有些人投胎投得好了一些,出身氏族,有个厉害的爹或娘或祖宗,故而在地位上要比别人高上几分。

她虽这样想,可不见得旁人也是一样想。

或许如他们这般的人物,看她这样的人便如看蝼蚁一般,高兴了便招揽来亲近亲近,不高兴时便弃之如敝履,左右也不干他们的事。

譬如玄冥要让她解两生道,这件事虽是一件大事,却也无须他亲自腾出手来每时每日看着她,无非寻个旁的人教导着,等五万年后坐享其成便好。

当日他提出来要教她剑术,许是这尊座闲暇时动了心思,教了一日觉得无趣,便扔开手了。

孟元这般想着,心中怅然之情却减了不少。

罢了,是先前她太过赤忱,感动于这二位尊神的体贴关照,如今想来不过是她这样的市井小民所作的肖想罢了。接下来的日子她还是乖乖修炼,好早日离了这玄阴宫去。

她看得开,也就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练了一个月的剑术,勤勤恳恳,并未有丝毫怨怼之气于心中。

道明虽看似冷峻无情,但行事极为一丝不苟,教起剑术来认真负责,她不懂之处也是再三指点,从未显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样子。她不禁一扫先前对他的坏印象,心中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这日她已吃过早膳,站在十善殿门口左等右等仍未见道明的影子,让她好生奇怪。

当日道明同她说他每日辰正来十善殿,她还觉得不大好意思。既是让他教导,哪有让教导之人赶来找学生的。道明却说这是帝座的吩咐。

玄冥的命令,自然是动不了的。

不过这样也好,一则她不必太赶时间,二则练剑时不用穿着那身厚厚的大氅,身上轻松,方才能舒展得开来。

往日她用完早膳后一刻,道明定然是到了。今日不知有何事绊住他的脚,辰正三刻了还未现身。

她原是在殿前等,等的无聊时温习了一遍步法,道明还是未来。想是他有事耽搁了,她便回了殿内。

她正俯着身,半倚在香几上拨弄着麒麟香兽中的香灰时,一人幽幽地步入了十善殿内。

玄冥今日刻意放重了些步子,她却还是未发觉,专心致志地用莲花勺子在香兽里头捣鼓着。

待他走到她身侧,轻咳了一声,她方才受了惊一般地看向他,手上的勺子惊慌间带出一抷香灰来,恰恰好落在眼前这位大人物的玄衣广袖上,留下一道醒目的印记。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你......”

玄冥默然下来,孟元讶然道:“你怎么来了?”

玄冥看着她那惊诧的神色,反问道:“本座为何不能来?”

她转过身子去继续整弄那顶香炉,摇了摇头,叹道:“帝座自然是能来的,天下万事但凭帝座心意。”

他早就猜到她会有脾气,想着借戒指哄一哄她,如今觉得此景十分有趣,便又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于是正了声道:

“这话说得不错。”

此话一落,孟元“啪”地将那莲花勺子重重扔在香兽里,铜勺磕在乌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后一刻便后悔了,觉得自己是否太大胆,竟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但随即又想起先前种种,不免生了底气,也不在乎面前这人是个什么劳什子大帝了,便板着脸道:

“那么帝座今日来是想做什么,看一看我练剑练得如何了?”

玄冥看着她一副生了气而不自知的样子,好似一只炸了毛的狸猫,颇灵动。他不急着顺毛,接着话道:“不错,本座来看看你是否有所长进。”

“还未来得及一察,你就将本座的衣裳给弄脏了,扰得本座还须先回去更衣。”

她一愣,方才看见那衣袖上的灰印子。

她默了一默,谁让他像个鬼魂一样出现在她旁边的,便抬头瞪着他道:“帝座既然要回去更衣,那早些去吧,别在十善殿耽搁了。”

这会子是真生气了,不能再逗弄她了。玄冥于是轻笑着说:“本座瞧着,你心中有气。”

被他看穿了心思,让她更愤懑,便装出一副奇怪的神情道:“我为何要生气?是帝座你弄脏了衣裳,又不是我弄脏了衣裳。”

玄冥云淡风轻道:“本座派道明指点你剑术这件事,你心中有气。”

她仍犟着:“道明使者教得极好,既耐心平和,又不会出言挖苦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哪儿来的气可生?”

玄冥瞧着她极为坚定的样子,不禁笑道:“你知道本座在说什么。”

她面上一烫,起初她心中的确有气,但一个月来也就消化完毕了。

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同他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没成想今日他竟直接来十善殿找她,她先前压下去的那些困惑和脾气便一下子全上来了。

这样的心思,难不成他也看得出来?

她扭过头去不看他,又摆弄着炉子里的灰。

玄冥见她默默不说话,便从袖中拿出那方叠得极为齐整的鲛绡帕子,递给她,道:

“本座给你的赔礼。”

赔礼?

她一愣,转过头看到他手上那一方光泽水滑的帕子,显而易见是由极上等名贵的料子做成的。

他这是,同她道歉?

堂堂北阴大帝竟要给她道歉,这实在是......

她犹豫地、带点儿怯地仰头看向他。那人的眸子一改往日的冰凉深邃,而是极难得地弯起来,含着些她不曾见过的笑意。

他如此这般干脆利落的道歉,倒让她无措起来,道:“多谢帝座,但这帕子贵重,我还是不收了。”

玄冥一愣,轻笑了一声:“打开看看。”

不是这方帕子么?

她虽不愿收他的什么赔礼,但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方丝滑软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摊开在了掌心中。

帕子里头是一枚极精致小巧的戒指,墨黑透亮、熠熠生辉。

她愣了愣,首饰钗环之物,她向来是无所谓的,也分辨不出是好是坏。但此物眼见的贵重之至,竟是给她的赔礼么?

她摇了摇头,递还给玄冥:“此物过于贵重,我不能收下,还请帝座收回吧。”

他凝目望了她一会儿,眼神中忽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他淡淡道:“有何贵重?”

她被问住了,还未等她措好词,他又道:“你既觉得人与人之间无甚贵贱之差,又为何分别物的贵贱?”

她一愣,难不成他又在某刻探听了她的想法?他说这番话,也是他心中所想么?

但此刻不是同他探讨这一问题的时候,照着他的话,好像是这个道理不错。但她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接过那枚贵重的戒指。

正当她脑海中天人交战之际,玄冥却忽地将她的左手拉起。他拾起那枚戒指,端详了片刻后,将它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尺寸恰恰好,他满意地牵了牵嘴角。

她怔怔地瞧着他这一举动,最后只挤出来一句:“竟然刚刚好。”

玄冥道:“本座当日教你握持之势时,记下了你的尺寸。”

她疑惑道:“当日?你不是说这是赔礼么?”

他那会子就打算好不教她了,然后拿着这个来哄她?

玄冥一愣,没想到她咬文嚼字得如此仔细。遂敛了眸,负手在背后未答她的话,悠悠走入了偏殿,寻了一处坐下。

她急急地跟了进来,在他面前站定,仍是一副惑色望着他。

他似是没见看着她那神情似的,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复而放下,道:

“空的。”

这会子她心里没了气,也便殷勤起来了,连忙转身要出去备茶。还未来得及走出偏殿,却被座上那人叫住:“罢了,回来。”

他道:“这枚戒指,确然不是赔礼,而是本座当日打定要给你的。”

他抬眼看她,站着的人神情茫然,夹杂着些许疑惑、惊讶,以及些微的旁的东西。

他知道她心中的气已经消了,自己的心却不知怎的杂生起旁的情绪,敛了眸淡然道:“你不觉得在九华殿练剑时,有何不便之处吗?”

不便之处,难道指的是那件大氅?

玄冥似是听得了她的疑问,继续道:“这枚戒指可抵罗酆山的阴气,乃至碰到旁的什么灾祸,它皆能护你平安。”

此话一落,指上那枚冰凉小巧的戒指忽地滚烫起来,里面的灵力翻涌着,似是印证他的话。

她心中大惊,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好厉害的法器,想必十分珍贵。若只是一个简单的礼她定然不敢收。但她知晓玄冥如此看重她,自然还是因为两生道,给她这个戒指,是怕她出了什么事儿影响解两生道这件大事。

她垂眸道:“多谢帝座垂怜,我会好好替帝座存着这枚戒指的,等解开了两生道,便奉还给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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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江木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