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好问题,说不定玄冥要看看毕昭郡主怎么想的,好为日后做个准备。她皱起眉来思忖了一会儿,如实道:“若是郡主的话,应当是因为帝座身居高位、修为高深、长相俊美,所以才会心悦于帝座。”
“这话倒说得不错。”玄冥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那若是你呢?”
她疑惑道:“我说过了呀,我若是郡主,定然会如此想。”
他一笑,未再追问下去:“是,本座听岔了。”
毕竟她如今并非花神,而他如今也并非叶神,只不过空有一段叶神的记忆罢了。如今的他,甚至也理解不了当年那二人为何违反天条遭天谴也要见上一面。
儿女情长,有那么要紧?
他蓦然将她的手松开,淡然道:“本座与毕昭郡主的事是民间流言,毕昭对本座如何本座不知,但本座对于她,却无半分心思。当年本座即位时六殿阎王助我颇多,如今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照拂之意罢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生得迟了,再早几万年,又可听到三阎王殿的郡主与本座如何,五阎王殿的又与本座如何。只不过本座觉得这些民间俗话,没必要同什么人解释。”
她眨了眨眼,心中震荡起来,那他不喜欢毕昭郡主啊?可惜,可惜。
不对,按着他这话,他应当明白什么是“心悦于”的意思?
他看着她懵懵的眼神,笑了。
他知道从前她想过什么,不止她一人想知道,冥界的许多人都想知道。这是人之常情,自古英雄配美人,像他这般不世出的尊神身旁定然要有个美人作陪。自然了,无论有没有,民间都会添油加醋造出来一个。从前是那些郡主,而今是毕昭。
流传便也流传了,流传了这许多年,到底这里头没一个人成为了帝后,甚至连玄阴宫的门槛都难以踏得进。他不在意这些事,因为他确然对这些郡主没什么,便也不在意旁人如何想。
只不过孟元在此事上会想什么,他却有些好奇。探了探她心中所想,和民间流传得没什么两样,这也寻常。
但是玄冥头一次觉得,他是不是该整一整这道听途说的风气?
转眼,快到了天界了。
天界共有三界二十八重天,人界往上六重为欲界天,为仙人交界之处;再往上十八重天色相庄严,名为□□天,此乃天宫;而□□天往上再四重,无色身形象,名为无□□天,非常人所能居。加之人界五重天,统共三十三天。
观世间,以三十三天清净天为最高,以冥府第三十六层地狱为最低。
孟元一行四人历经三日,于七重天杂殿天的南天门下舟,千百仙官列于祥光瑞气之中,齐声道:“恭迎北阴大帝、恭迎二殿下。”
此景声势浩大,伴着周天有鸾飞凤舞,长鸣之声不绝于耳。孟元站在玄冥和蔺沧这二位尊神之后,一时间才晓得尊神这二字的分量。她被这阵势唬着,不敢多言语。
为首的仙官躬身垂首踏着碎步急急地上来,又是朝二人一拜,恭敬启禀道:“陛下有言,请北阴帝座移驾三十三天天冥宫下榻。”
天冥宫专为天界及冥界贵客而设,正如冥界亦有一座天冥宫,象征二界往来友好之意。至于孟元和霈安二人身份低微,自然只看玄冥和蔺沧的安排,无须天尊亲自吩咐。
蔺沧先是看了玄冥,才向她笑道:“你是想随我住,还是想随他住?”
玄冥虽未开口,但她直觉有一道冷冷的目光看着自己。玄冥是吩咐过的,到了天宫不可多生事端、不可不经禀告离开他身边,虽说住在蔺沧宫里她定然会自在许多,但等到回了冥界,玄冥会丢她到地狱里面壁思过。
她挤出了一个惨兮兮的笑容:“徒儿...呃,外臣自当是和帝座同住天冥宫才妥当。”
玄冥满意地收回了目光,蔺沧失望地摇了摇头:“也罢,也罢。”说罢将视线在霈安脸上一转而过,向那仙官道:“霈安郡主自是在我宫里。”
仙官惊得一愣怔,片刻后作礼道:“南海郡主是外客,还请殿下另择他宫供郡主下榻。”
霈安轻移莲步到了蔺沧身边,将手挽上,娇声道:“妾身是二殿下心收的弟子,还需留在殿下身边学一学礼数。”
仙官看此情状,如同被火燎了一般地垂了头。蔺沧道:“可还有异议?”仙官连忙摇了摇头,便急急地引着孟元玄冥二人上三十三重天去了。
途中须乘云,孟元学了许多东西,偏落下这一基本的术法。她先前一直都在玄阴宫中,甚少出去,故而用不到这个,眼下便捉襟见肘。她站在玄冥身边时异常愤懑,一定要尽快地学出来才好。
偶遇疾风,她险些站不稳,玄冥将她一把拉住才免于坠下云头。他皱眉道:“上了天宫,连站都站不稳了?”
天宫确然不凡,看得孟元眼花缭乱。腾云穿过重重天,金光万道层层向下,周天祥云萦绕、紫雾弥漫,又有仙鹤鸾凤等仙畜遨游天外,实乃从前未见之奇景。玄冥若是说她没见过世面,她也不会生气,因为如此情景她的确未曾见过,便是观整个冥界又有几人见过?
她心里畅快,不忘默默将手缩回来,方才蔺沧和霈安的情景着实再将她惊了一惊。
可叹师父果然是师父,从不将礼法放在眼里。虽如此,但在百官面前也能率性,便不单单是因着性子。她好奇道:“我师父为何能如此率性,因他是二殿下?”
玄冥道:“你从前若是将十大地狱里的所有鬼魂都放出来过,那么今日打碎了本座的哪只花瓶,自然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孟元一头雾水,还没等弄懂他这番牛头不对马面的言语,二人便到了天冥宫外。
仙官引着二人向里进,只见金装玉砌辉煌灿烂、复道回廊玲珑剔透,大殿巍峨、花草灵秀,孟元不禁抛却诸事,只觉目不暇接,恨不能一下子将这天宫看遍。仙官引二人至正殿幽都殿,道:“下官但引帝座至此处,若有要事,还请帝座吩咐掌事仙官。”
玄冥颔首,那引路仙官刚退下,便又有一仙官引着一众宫女入殿拜见,道:“天冥宫掌事仙官微山拜见北阴大帝,帝座在此一切事务均有下官操持,还请帝座随时吩咐。”
玄冥道:“本座记得,先前的仙官不是你。”
微山恭谨道:“上次帝座下榻天冥宫已是十五万年前,当年的仙官如今已告老还乡,下官是五万年前任的职。”
玄冥嗯了一声,道:“眼下是有一事,本座记得此处有六殿,她住哪个殿?”他看向了她。
微山道:“六殿均已收拾妥当,不知这位冥君想下榻哪一殿?”
玄冥思忖了一会儿:“本座虽觉得你住得离本座近一些比较好,但本座开明,你想住哪儿,便就住哪儿。”
在外人跟前倒是装得和气起来了,孟元咬了咬后槽牙,微笑着回道:“自然是和帝座越近越好。”
玄冥欣然颔首,向微山道:“她想离本座近一些,哪一殿是最近的?”
“往生殿与幽都殿最近。”微山立刻回道,“下官即将冥君的行李物什送去。”
众人退了下去,殿门合上的那一刻,她似蔫了一般地趴在桌子上,一路奔波,又兼初到天宫时太过兴奋,一静下来便觉得累了。
玄冥伸出手探了探她的脉象,道:“草胎木质,还是少奔波的好。累了,就先回殿里歇着,今日晚膳不会轻松。”
她疑惑地眨眨眼。
“少泽今夜为我们接风洗尘,本座、你师父,还有你。”玄冥顿了顿,目光中隐寒担忧,“这等场合,也不知你能不能经受得住。”
天尊、北阴大帝、二殿下,再加上...她?
这个组合,有点儿荒谬。她讪讪道:“我觉得此种场合不该是我去的。你们三位尊神自当聊你们的,我去了不太好。”
玄冥淡淡道:“本座也不想你去,但少泽很早就想见你了,你让他见一见也无妨,了了他那点儿心思。”
她惊道:“想见我?”
“你是蔺沧的徒弟,少泽自然关心。”玄冥支起脑袋看着她,显得有点儿懊恼,“本座如今越发觉得,不该让蔺沧做你的师父。既养得你越发刁蛮,又太受旁人关注,变得同他一样的张扬。”
孟元撇了撇嘴,懒得同他争什么。玄冥轻笑了一声,轻抚上她的脑袋揉了揉,轻声道了一句:“算了,怎样都好。”
她迷迷糊糊地没听清他的话,他便让她回往生殿歇着。将近晚膳前一个时辰她才起来,一番梳洗更衣之后,便同玄冥一起去九重天玉清宫,天尊宴请宾客的地方。
甫一进宫门,便觉此处比别处更是碧沉沉、明晃晃,宫殿四周皆罗列天兵,执戟仗剑,十分威严。有一仙官引着他们入了设宴待客的宝光殿,孟元紧随在玄冥身后,一路上不敢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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