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扑朔迷离

花影梦里,身着翡翠软烟罗裙的女子将才笑颜如花应付完白衣翩翩的世家公子,摇曳着婀娜身姿走上二楼,拐角回到雅阁,倩手一推,南海白珠帘被推门带进来的风荡起,女子注意到亮丽光珠之后,一道玄衣人影。

元翕坐于万花献瑞图屏风前,闻得推门声,眉眼微抬,示意女子噤声。

花月娘忙将身后的门阖上,快步上前给元翕行了个礼,她眼眸低垂,酒气尽散,表情肃穆,断然不见那日娇艳牡丹花的模样。

元翕问:“瞒着我开了家这么大的花影梦,是陆和的主意?”

花月娘颔首,解释道:“二公子也是顾及陆家的生意,若无官相护,今后陆家的生意只会做得更艰难。而这些年,您……您将陆家的生意尽数交付与二公子之后,家里确实也有起色。”

元翕又问:“老夫人知道吗?”

花月娘道:“自然是不敢告诉老夫人的。”

元翕点头,缓缓起身,打量着屋内陈设,淡淡开口道:“给你三日,把这家店关了。”

花月娘不可置信地抬眼,这家花影梦,她与陆和付诸了多少心血,四处拉拢了多少人脉,才有今天的成就,说关就关了?

可她也深知,大公子从来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花月娘迟疑道:“过几日,店里有大人物要来,小店开罪不起……”

元翕蹙眉,“什么大人物?”

花月娘走近元翕,压低声音道:“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时日,北汉使团来樊城恭贺帝后大婚,本应出现的北汉太子妃却不在其列。”

元翕想到萧昭的嘱咐,不禁多问了一嘴,“怎么回事?”

花月娘道:“小店是风月场所,来此的客人大多不愿透露真实身份。二公子在外放出风声,以服饰划分高低贵贱。是故来此逍遥的世家公子,清流人家都争相效仿现今东梁权贵的穿衣打扮,其中,又以东梁尚书令元翕的玄色蹙金长袍最为高贵。”

这里也不难看出,陆和确有经商之才,这样一来,陆家的布料庄生意也有所改善。

“只是公子有所不知,任凭元翕再如何风光,也有一个人,是他休戚相关,利害一致,不得不忌惮和维护的。”

元翕今日并未着招摇的蹙金玄衣,而是挑了件天青色绸服,衣袂间的山河云纹若隐若现,掩于山河云纹中的手摩挲着玉扳指,冰凉的触感弥漫开来,克制住他心底的戾气。

他平静地听完花月娘的叙述,斟酌道:“元培?”

多年来,他极力想让陆家摆脱东梁朝局的困顿,独立于世,是故花月娘并不知晓他东梁尚书令的身份,自然也就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他不得不需要面对的困境。

花月娘应是,元翕复问道:“这与北汉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花月娘迟疑片刻,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请随属下来。”

说话间,花月娘绕过万花献瑞图屏风,轻旋屏风之后书架上陈设的琉璃青玉花盏,书架之后,立现一条暗道。

元翕随花月娘下到暗道。

暗道并不算黑,两壁有花灯照明,不过片刻,花月娘便引着元翕来到一座悬挂着兰草图的暗室前。

花月娘从来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复做一个请的姿势,便不再向前,元翕则随花月娘的指示进入到暗室内。

暗室连通外间雅阁,只是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外面的人却轻易察觉不到里面。

雅阁里,刘承奕四下打量,持疑道:“此处说话,方便吗?”

元培笑道:“殿下大可放心,这里虽是风月场所,主人却是非常信得过的,在此处谈话,总好过酒楼茶肆。”

刘承奕这才放下心来,“不知元公找本王何事?”

元培将新烹好的茶倒于青玉茶盏中,水雾攀缘着向上,却又争相消散于雅阁内,茶的清香于二人间弥漫开来。

都说茶道静心,此刻刘承奕的心却并不能因此平复。

此处虽远在东梁,但他深知兄长的手段。他有些不耐烦道:“本王可不是来此饮茶的,元公若是没什么要事,请恕本王不能相陪。”

元培品了口茶,云淡风轻道:“殿下着急什么呢?反正太子妃也不会因为这须臾光阴就消失不见。”

刘承奕闻言,瞬间猛拍桌案,站起身来,怒不可遏道:“你怎么敢提这件事?倘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把永安关起来,他怎么可能来东梁?你把本王的计划都打乱了!”

元培轻放茶盏,冷声道:“你以为,我不关永安,他就不会来樊城?殿下还是养尊处优惯了,既然下定决心要争一争那位置,眼界自然就该放得长远些才是。”

刘承奕回过神来,问:“你是说,他来樊城,另有目的?”

沉吟片刻,他又自问自答道:“不应该啊,他是北汉太子,以后整个北汉都是他的,他又怎么会和本王一样里通外敌呢?”

元培干咳两声,刘承奕将身子回正,缓缓坐下,复问:“饶是如此,你关永安做什么?”

元培沉声道:“既是长远合作,老夫亦有需要验证的事情要请殿下配合。殿下放心,几日后,就在此处,老夫会将永安毫发无损的奉还。”

刘承奕接过元培递来的茶盏,仍有些不放心地问:“你就不怕他查到你?”

元培道:“唇亡齿寒,老夫可不是一个人。”

最后那句话,他提高了声量,底气十足,胜券在握。

元翕倏地收回眼,眸色渐沉,衣袂之中五指狠狠攥紧,上好的羊脂玉扳指骤然碎裂于掌心,碎片嵌进血肉,殷红自裂痕渗出,蜿蜒过腕间,垂落下血珠。

花月娘见元翕出来,忙上前去查看,却见他袖间红染一片,他却面不改色。

花月娘担忧道:“属下替您处理伤口。”

元翕摆手,他回身看向那间暗室,回忆起元培的话,问:“为什么元培说,这里的主人他是信得过的人?”

花月娘垂眼,“此处暗道只有二公子与属下知晓,花影梦最初设立的确是强调了能保证客人的**。”

元翕语气淡然,“陆家生意一向以诚信为本,倘若设置密室,的确失去了为商的初心,你告诉陆和,东梁政事瞬息万变,不要以身涉险入局。”

花月娘应声,迟疑片刻,问:“那这店还关吗?”

元翕道:“过几日再说。”

回到马车上,元翕反复回忆元培说的话,突然意识到什么,吩咐马夫道:“进宫。”

揽月阁内,萧昭斜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抬眼望向日影发呆,金乌渐炽,眼前一阵眩晕,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元翕。

她紧闭双眼,以手覆于眸前,待双眸舒展后,她复才睁开眼。

青天白日,当真是元翕,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

萧昭四下打量,却不见一人。她忙将元翕拉进了屋子里,正待发怒,指责元翕不请自来时,她却注意到元翕用素锦随意缠起来的手。

他受伤了?

见萧昭不说话,元翕自嘲地笑笑,“我都准备好挨骂了,你却一言不发,怎么,又不是没见过血。”

萧昭垂眸,将元翕安顿好坐下,一面拆开他包的粗糙的素锦,一面问:“怎么受伤了?”

元翕坦然道:“被父亲背刺气的。”

萧昭将素锦拆开完,却见他的掌心血肉里尚嵌有碎片,她取出镊子,细心地将碎片捡出来,“与其伤害自己,不如想办法让伤害自己的人不好过,以你尚书令的身份,这点很难办到吗?”

元翕解释道:“我不是伤害自己,我只是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对敌人心慈手软。”

萧昭不解道:“多大仇?多大恨?”

元翕道:“我同你说过,我的父亲,不是个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萧昭手上动作微微一滞,她辩驳道:“那是陆离说的。”

短暂的沉默后,萧昭复又道:“你今日就是来找我给你处理伤口的?你府上的如花美眷,竟一个都不会?”

元翕蹙眉,意识到是温柯的胡言乱语后,他并未在意,言明来意道:“永安有下落了。”

萧昭手上镊子一放,惊喜抬眸:“她还好吗?”见元翕伤口渗血,她忙又将药膏均匀涂抹于伤口处。

元翕道:“她的身份,没有人敢轻易动她,不过几日,你应该就能见到她了。”

萧昭点头,又道:“只是有件事情很奇怪,刘承胥向陛下说永安尚在病中,要见我以疏解。”

元翕思索片刻后问:“你答应他了?”

萧昭点头,“他说,他会随我一起去。”

元翕冷笑道:“想来刘承胥要见的不是你,而是你们。

如果只是见你,那日鸿胪客馆见面时,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说了。”

萧昭颔首,“我想也是,只是他要见我们,意欲何为呢?”

元翕道:“想来,是为了引出永安。他知道永安最在意什么。”

萧昭确认道:“你是说,我出宫的那日,就能见到永安?”

既如此,萧昭倒真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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