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替身败露

陈宁高坐于合宣殿上,底下朝臣正在为西北赈灾由谁担任安抚司一事吵得不可开交,许久也争论不出个结果。

恰逢纯熙进来,说是南国淮安侯今日已经到了樊城,眼下正候等于殿外,准备向陛下请安。

陈宁抬眼,只见殿外万里无云,柔和曦光斜落于檐下,而淮安侯萧钰长身玉立,候于檐下,隔着群臣,陈宁只看得清他清隽的侧脸。

陈宁本想以此结束朝议,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纯熙,“这个时候,皇后是不是在梅园?”

纯熙应是。

陈宁道:“你去同淮安侯讲,说朕正在处理西北赈灾的事情,烦请他暂到梅园赏花,打发时辰,待朕这边结束后,再召见他。”

而西北赈灾一事迟迟没有定论,陈宁估量着时辰,最终以要见淮安侯萧钰为由结束了朝议。

当纯熙询问是否需要他去宣召淮安侯时,陈宁揉了揉眉心,声色淡然,“不必,今日本不是正式朝见,没那么多规矩。”

梅园里,萧钰声音渐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阿昭,来到东梁的许多个夜里,你是不是都要依靠冷酒,来淡忘从前呢?”

萧昭应声看向萧钰,却很快越过萧钰,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陈宁。

自陈宁掌权后,他就不再着淡色常服,今日亦然,他穿着玄色织金衮服,胸前赤金盘龙纹在光线下熠熠生辉。而他负手立在不远处,原本神清骨秀的一张脸上,双眸冷冽幽深,带着上位者不可一世的威仪,深深凝望着萧昭。

萧昭不禁打了个哆嗦,很快,她收回眼底柔和,绕过萧钰,向陈宁迎去,一面行礼,一面道:“陛下怎么过来了?”

陈宁注视着垂首以待的萧昭片刻,方才执起她行礼的手,扶她起身,而后看向不远处的萧钰,淡然开口道:“淮安侯大老远来,朕处理完国事,就赶过来了。皇后,不向朕引见一下你的恩人吗?”

他话还未说完,萧钰就转过身来,陈宁与他目光短暂相接。只是萧钰很快垂首,拱手见礼时挡住了自己的脸。

陈宁放下萧昭的手,不由自主走上前去,按捺下萧钰行礼的手,仔细端详起萧钰的一张脸。

此时一阵微风拂面,带起萧钰身上淡淡的木槿花香。

陈宁转过身去看萧昭,眼底寒意凝成冰霜。

怪不得,她与他分明素昧平生,她在看向他时,眼底永远炙热明媚,缱绻留恋;怪不得,一年没有见客的她,会答应出席晚宴;怪不得,方才到来时,他看见她眼底尚未消散的柔情。

就连此刻,她的眼底依然泛着淡淡的一圈红。

原来,她是在透过他这张脸,看另一个此生绝不再有可能的人。

掩于袖中的手骤然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感觉到一种远比背叛更钻心刺骨的痛楚。

真可笑,他还以为,皇后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甘愿为他去死。

萧昭见状,似乎并不解陈宁怒从何来,她只是上前引见道:“这位便是南国淮安侯,萧钰。平日里,很受父皇重视。”

陈宁很快收起眼底冷意,他复折身,随萧昭指引看去。

他上前扶起行礼的萧钰,开口道:“君子端方,如圭如璋,淮安侯萧钰,果然名不虚传。”

萧钰拱手,谦逊有礼,“陛下谬赞了,外界传言,不过是夸大其词,在下实在受之有愧。”

萧钰话音未落,陈宁接着又道:“淮安侯名声在外,又得南帝器重,可至今尚未娶妻,所为何?”

萧钰眸底澄澈,不见波澜,正欲作答,却为萧昭抢先一步。

只见萧昭挡在他眼前,声色泠泠:“陛下,此为淮安侯私事,陛下越界了。”

许久未见,而也有许久,萧昭都不曾如今日这般,放肆直视着他的眼睛。而她今日所为,又是为了掩盖什么?

陈宁亦是注视着萧昭的眼眸,声音平淡,“今日并非朝见,既为皇后恩人,朕稍加关心,并无不妥。倒是皇后,为何如此紧张?”

自那日之后,萧昭深刻领略到陈宁的手段,她害怕陈宁去查萧钰,害怕因此钰旭二人的过往被翻出来,又引起刘承胥的再度猜忌。

她深知,萧旭在北汉深宫,也过得十分艰难。

萧昭却只能答复道:“陛下,淮安侯此番前来,是为国事。”

陈宁缓缓点了点头,深望萧昭一眼,甚至没有与萧钰告别,就转身离去。萧钰看着陈宁离开的背影,不禁道:“或许,你应该让我解释清楚的。”

“解释什么?”萧昭亦望着陈宁远去的仪仗,叹息道:“解释你至今未娶是为了北汉太子妃?还是要向他解释,我曾经对你,是如何低声下气,耗光期待的吗?”

“阿钰,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去查的。我想,你也不愿姐姐深陷谣言,与刘承胥不合的。”

夜里,合宣殿内殿只掌一盏宫灯,少帝陈宁中衣半敞,斜靠在床榻上,发髻未束,乌发披散如墨色绸缎般垂落,发尾处,两名曼妙舞姬轻纱掩体,绛唇微启,舌如灵蛇,迂回婉转。

整个内殿旖旎缱绻,空气中都是淡淡的幽香。

杨诚站在薄纱帷幔外,听着殿内的莺啼燕语,并不敢进。却听到陛下传唤:“进来吧。”

他只好厚着脸皮掀开帷幔,头埋得很低,尽量不去看,只听陛下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杨诚拱手准备行礼,却不禁看到一片旖旎风光,他只好将头埋得更低,答复道:“皇后与淮安侯虽同住一个府上,但实在清白,尤其在娘娘搬到淮安侯府后,侯爷就不常住在府上了。据说当年,陛下赐婚的,是淮安侯与永安公主。”

陈宁淡淡道:“可朕听闻,他拒婚了,这又是为何?”

杨诚再拜道:“这样的皇家隐事,实在无从查起。但据臣在南国的探子传回的密报来看,淮安侯是心系永安公主的。只是您也是了解北汉太子的,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是必须要得到的。或许是北汉太子插足,也未可知。”

陈宁点头,脑海里却不禁回想起梅园见到她时,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以及一见到他,就收敛起来、倏然变冷的神情。

念及此,他心头一阵燥热,踢开身前舞姬,起身传唤纯熙更衣。

纯熙本在外间打盹,听闻传唤,忙收拾起身,问:“陛下要去哪儿?”

陈宁并未吭声,纯熙只好求助似地望向杨诚,杨诚正欲说话,却听陈宁道:“杨卿,朕总觉得,自栖贤镇回来后,你我君臣疏远了不少。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一定要同朕讲。”

杨诚倏地跪下,垂首以示忠心道:“微臣绝无二心。”

陈宁满意地点点头,“这两名异域来的舞姬,赏给你了。”

杨诚手足无措,还未来得及跪下谢恩,却见陈宁信步向殿外走去。纯熙见状,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此时不过亥时一刻,陈宁走在宫道上,纯熙跟在身后,问道:“陛下不用步辇吗?”

陈宁摆摆手,纯熙又问:“陛下是要去哪儿?奴才好找人传唤。”

陈宁脚下步子没有停下来,却有些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整个东梁宫都是朕的,朕要到哪里去,还需要告诉谁吗?”

纯熙答得恭敬,“这不是需要让人准备接驾吗?”

陈宁冷声道:“朕就是要猝不及防,去看看她每天晚上到底在干些什么。”

她?尚不及纯熙思量,陈宁又与他拉开一大截距离,纯熙忙小跑着跟上去,不一会儿,陛下终于在合欢殿门口停在。

陈宁不让纯熙通传,径直走了进去。而宫人见是陈宁,亦不敢多言,他就这样闯进了合欢殿内殿。

彼时萧昭正坐在梳妆镜前拆卸妆环,如瀑长发正被书雁散开,而闻及有人进来,她本以为是兰西,便一面转身。一面道:“姑姑……”

未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她看见昏黄宫灯下,陈宁披了件黛色大氅,眸色幽深,直直望向她。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吩咐书雁道:“你先下去。”

书雁见陈宁来势汹汹,面色冷冽,并不放心离开,却听陈宁冷冷道:“没听见皇后说的吗?还不快滚下去。”

书雁见状,忙告退离开,向殿外寻兰西。

兰西正在为萧昭调试浴汤,闻及此言,却并不慌张,宽慰书雁道:“他们要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你不要去打扰他们。”

殿内,一阵沉寂后,倒是萧昭先开了口,“陛下怎么没有遣人说一声就过来了,臣妾都没有准备……”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陈宁快步上前,拦腰抱起,她挣脱不开,遂问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她被放在床榻上,而陈宁欺身而上,就要去解她腰间的宫绦。

萧昭知道早晚会经历这么一天,却并不想这么屈辱地过去,她见陈宁靠近,便作势在他肩头狠狠咬下。

感受到肩头传来的刺痛,陈宁这才停下手,凝视着萧昭嘴角的血渍,他坐起身来,冷声问道:“皇后不知道朕想做什么?”

“是不是如果将这张脸换成萧钰,皇后不仅不会拒绝,还会乐在其中?”

萧昭抬手,将自己嘴角的血抹干净,别开眼,亦是冷声道:“陛下请自重,臣妾与淮安侯之间,清清白白。”

陈宁捏起萧昭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清白?萧昭,这样的话,且问问你自己,你信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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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替身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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