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西泠路,怀仙湖,求见岛,日月楼。

登岛上日月楼的唯一的途径是坐画舫船,登船又需查验金花牌。金花牌通常是指金花牡丹,按纹饰据说还有喜鹊和梅花鹿,只不过没什么人见过。

大街上走来一位身着天青金绣袍,头戴白玉冠,左手负腰后,右手抛接金花牌,昂头阔步的玉面公子,身后还跟着个身材矮小的仆从。公子每每说话,仆从都会回应,虽然都是些语气词。比如公子说今天天气真好,仆从嗯一声,公子说要好好潇洒一晚,仆从嗯了一声。

公子自顾自说着,没听到仆从及时搭腔,他眉头紧皱,握住金花牌,啧了一声,等了等,依旧没搭腔,于是他回头瞥了一眼,却发现仆从仰躺在地。刚刚还好好的,也没听见什么大动静,怎的就躺着了?公子走过去用脚踢了仆从胳膊,喊了几声,仆从毫无反应,真是奇了怪了。

“小哥,得罪了。”公子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还来不及反应,后颈一痛,昏了过去。明钰忙接住他,将人拖至巷子死角,又返回来,将仆从也拖了去。

不出一刻,天青公子戴玉兔面具从巷子里走出,大摇大摆拿着金花牌登上了画舫船。

画舫船木材外层涂了红褐色的漆,船头至船尾挂着一排纸糊的灯笼。明钰甫一进去舱内,便有个脂粉香气带俩酒窝的**岁圆脸男孩迎上来,热切地问她渴不渴,饿不饿,冷不冷。明钰摆了手,男孩退下然后又去问了其他人。

船上其余六个客人都戴有面具,只有招待的和划船的没戴面具。明钰之后,又来两个客人,船才开始向湖心游去。

明钰落座在窗边的方桌上,窗外的湖水黑不溜秋、阴森森的,吹来的风也是异常的阴寒,仿佛要穿过骨头一样,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好像隐隐听到了女孩唱歌的声音,又好像听到哀怨啜泣的声音,可这旁的并无他人。水面波纹挤散灯笼的倒影,聚成了一个奇怪的符文,明钰抬头看向灯笼外缘,果见其外侧面上画了符咒。

符咒?

明钰招了个男孩过来,问他画的是什么。

男孩左右看了看,凑在明钰耳边说道:“是请方士画的泰安符,给湖里仙人瞧的,仙人见了符咒就知是自己人,便不会多加为难。”

“仙人最近脾气不好?”明钰问。

男孩琢磨半天,点了点头,很快他就被其他人叫走了,明钰也就没能继续问。

难道怀仙湖还真有神仙?不过明钰觉得,与其说是神仙,不如说是妖精鬼怪之谈更为合理。

画舫船在登岸口停下,从这上去有一道牌楼,牌匾题字日月同辉,石梯从此处延伸至半山腰,一路挂着灯笼,是个之字形的上山路,日月楼一半隐在树林中,只能看见灯火通明的上半部分,徒步大约要走个一刻钟,因而在牌楼后的平地上还有轿子和轿夫,轿夫见他们上来早就蠢蠢欲动了。

明钰谢绝了轿夫的邀请,主要是没带钱,她只能徒步。

日月楼有九层高,金碧辉煌,一眼瞧去,还真像是绮丽幻境。明钰从正门进入,穿过走廊,来到一处会厅,大概有七八排桌椅,最前是挑空三楼的舞台,台上有十来个身材曼妙的姑娘在琴声中舞动。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有个戴猴脸面具的男子朝明钰走近,举止间在引导明钰入座。明钰依着他落座。

猴脸男瞧着明钰腰间的金花牡丹牌,摇摇头,可惜道:“看来公子去不成七楼了。”

“噢,怎么说?”

“七楼唯有喜鹊居,八楼九楼梅花现。你手里的牡丹,自然只能在一至六楼玩玩了。虽也能玩得不错,但还是不太痛快。”

“想必兄台整楼畅通无阻?”

“那是自然!哥今儿心情不错,你若是想去,哥带你上去开开眼,咱边走边说,如何?”猴脸男说着,手已经搭上了明钰手腕,并抚摸着她的皮肤。

明钰一阵激灵,正在犹豫要如何揍他时,她的另一只手也被拽住了。她瞬间头大,怒着看去,青年面上戴着狐狸面具,身穿月牙白宽袖,腰封紫蓝金纹,短靴藏蓝,绾髻束发。她似乎在哪见过。

“秦公子,我等了你许久,你不来寻我,怎的还跟他走了?”

他一说话,明钰霎时就认出来是苏荷举。

猴脸男看见苏荷举,忙松开了手,打哈哈独自离开了。

明钰默不作声,跟着苏荷举上楼,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窗户边。

“秦公子来瞧哈姆老爷来了?可惜了,哈姆老爷不在楼内。看到那处灯火了吗?他们在那。是水上的小院,只能从石桥进去,桥上还有人专门把手,不过再出一刻就是申时,小院的守卫会换班,能人异士要是现在上去,估计守卫都难以发现。只是不太凑巧,大人还在等我回去,不然还能看会戏,抱歉,先失陪。”苏荷举说完,抱拳作揖,走了。

虽苏荷举说话奇怪,但在其传递的信息上,明钰不疑有他,等苏荷举走后,她悄无声息从窗户一跃而下,隐入林中。

水上小院仅有一段石桥入口,石桥左右两侧各站三名守卫。没过多久,西侧林子里出来六人小队,走向石桥。两帮队伍碰面后互相交谈了一会儿。

明钰朝东侧树丛里丢了一堆石子,唰啦啦大响。桥上的人立马齐齐往声音来源看去,其中一人呵道:“谁在那!”

无人应声。

“方才过来倒不曾见到有人,估计是黄大仙吧。”

“算了,甭管了。”

这就不管了?明钰低声喃喃:“要是有人可以在那晃晃树枝吸引注意力就好了。”哪想,她话刚说完,就见到原来她丢石子的那处的枝叶突然晃动起来。天呐,这未免太巧了。

见这异常,石桥上派了两人过去打探,余下其他人注意力也全在那处,明钰便趁机翻进了小院。

这是个坐南朝北的四合院,东西两侧厢房,南面正房加两处耳房,北面各两处角楼,除了西北角楼不亮灯,其余房屋皆亮了灯。

正房屋门被推开,有个人端着铜盆出来,走至一侧墙面的圆洞,倒掉盆中水,用打水桶从湖里又打了一桶水,倒在盆中,回到正房。明钰从此人腰间挂着的牛皮酒壶认出,他是雄鹰号上略通医理的拉索夫。

明钰伏到正房屋顶,掀开瓦片。

拉索夫端着水盆走到床前,从床沿捡起巾帕浸入水中,再捞起拧掉一半水,展开巾帕铺在哈姆头上。哈姆昏睡在床,口中不时念叨着家人的名字,阿丽兰的频率最高,其次是美乐,最后是康纳。

康纳?!明钰看见康纳走到了床边,他沉默地看着哈姆。

怎么会?不是说康纳死了,他没死?!

拉索夫待了许久,他在屋里点了有股青草的香。明钰记得这个气味,当时从美乐家里醒过来时便闻到过了,卡萨说是安神用的香。

等拉索夫走后,明钰翻窗入室。康纳果真是站在哈姆床边,她朝康纳点头示意后就去探查哈姆的情况,因而没注意到康纳惊讶的表情,毕竟他们之间语言不通,除了打手势,就是要依靠哈姆或者美乐沟通。

她探了探哈姆额头,已经不烧了,不过他好像陷在噩梦之中叫不醒。

突然,又有人靠近房门。明钰以为拉索夫回来了,顷刻间就跳上房梁躲起来。她发现康纳一改常态,整个人紧绷,他并不太像是在面对拉索夫,明钰朝他戒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黑影缓慢靠近,走至康纳身前时,黑影拔出匕首,猛地往前扎去。

明钰大惊,立马翻身跳下房梁,抽剑挡住匕首。

“谁!”黑衣人退后几步,压低声音怒道。

“我还要问你是谁。”明钰道。

此时屋外有人高喊走水了,明钰看到西北方位火光冲天,但那间屋子,明钰记得是不曾点灯的。

“奉劝阁下莫趟浑水,白白葬送了性命。”黑衣人语毕,手持匕首朝明钰心口而去。明钰右手用剑绞住匕首,左手抓住对方手腕反扭,使对方匕首脱落,又一脚踢其膝弯处迫使其跪下,并将其反手在后。

“那我还劝阁下回头是岸。说吧,谁派你来的。”明钰道。

黑衣人冷呵一声,啐道:“做梦!”他骤然取出某物件朝康纳方位一抛,康纳离得太近了,明钰想直接推开康纳助他躲开,却不料她的手推了个空,她眼睁睁见到那物件像穿过空气一般穿过了康纳然后朝床上的哈姆飞去,她立刻赶过去,用剑打掉那物件,菱形飞镖嵌进了地板里。

她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到康纳还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就这么一会儿的分神,使她没能完全避开黑衣人的第二个飞镖,右肩颈处被划了一道。

她总算意识到不对了,拉索夫和黑衣人并不是忽略康纳的存在,而是压根儿就没有看见康纳!但眼下……

明钰换左手持剑,发狠继续与黑衣人交手,在其肩、背、手、腿上划下好几道伤口,又特意避开要害。

如此手法,使黑衣人大怒:“要杀就杀,何必如此戏弄!况且你中了暗器,再神气也活不过今晚!”

“你下毒了?”被他这么一说,明钰觉出不对劲来,视线有了重影,伤处那一片肌肉开始麻痹了,也是,哪有暗器不下毒的,她老神在在地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给自己喂了一个药丸,“人在江湖走,有备无患,不是吗?”

“你!”下一瞬,黑衣人下巴被明钰卸下,以防他也偷偷服毒自杀。

“既然你不肯交代——”明钰一剑扎入其大腿,依旧是避开了要害,致伤而不致命,她轻微转动了剑柄,“说,还是不说?”

黑衣人惊惧不已,连连点头。

明钰将他的下巴合了回去。

“我说我说,是——”

眼前突然有白粉炸开,明钰闭眼后退,听得扑通的落水声,等再睁眼,黑衣人已经无影无踪了。失策了,她还是太年轻,不够狡猾,竟然让他给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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