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
顾缺他们没有回答圣维音的话语,只是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她。
“你知道多少?”残柔冷着脸质问,“你一直都在偷听我们讲话?”
她自己倒是觉得由她来问出这句话没有什么不对。
…偷听?
哪里需要这么辛苦的行动,失去空间这个概念的她,只需要分辨耳中杂乱的声音里有哪句是他们说的就可以了。
不过这样得到消息的方式,也算在“偷听”里吧?
于是圣维音点头承认。
“维音,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背叛她?没有背叛‘维’?”
是顾缺的声音,哀伤的,恳求的,像对此世投下了最后的希望。
基于对真实的尊重,圣维音继续点头。
青虹抿了抿唇,取出了背上的弓箭,而残柔嘲讽的嗤笑出声。
“她到底给了你什么?”顾缺几乎是喃喃着低问,“她到底许诺了你什么才能让你从不打算背叛她?”
“难道金钱与权势胜过尊严与自我?”
…这是她所不能回答的问题。
圣维音沉默着将他们的“罪证”抛向天际,纸质的文件,清晰的照片……顾缺以他绝佳的视力看见那白纸黑字写着的——
“GR已证实为第三人类基地覆灭的罪魁祸首。”
他回忆起,那白纸上潇洒纤细的字迹正出自第三人类基地城主之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日后,第二人类基地全面封城,也同样是你们的罪过,昭告之日。”
圣维音平静地揉了揉怀里的玩偶熊,一双漆黑的眼眸淡漠得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
“所以恭喜你们,来到了三日之后。”
她向来是时间与空间最宠爱的眷者。
什么……意思?
青虹徒劳地张了张嘴,惊疑不定的看着圣维音,终是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残柔哑着嗓音笑了两声。
“原来你是一把没有脑子的刀啊。”
她认真地,甚至说得上深情地望着圣维音的眼,望着那如深渊般混沌空茫的深邃墨色,就像望着她那肮脏不堪的童年。
“你在想什么呢?”
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如惊雷一般响起,残柔颤了颤眼睫,她透过对方那空洞的眼眸看见,她的身边站立着无数面容模糊、身形模糊的人。
唯有他们脸上漆黑的眼眸清晰真实。
“你在想什么呢?”
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
残柔颤抖着转过头,只见那无数次在她梦里呢喃的身影如今如此……真实。
一头黑色的微卷发,右眼眼尾下的两颗痣——以及这漆黑眼眸里的万千星光。
这是她的记忆,她的童年。
“你在想什么呢?小柔,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没有什么可伤心的。”
黑发黑眼的女孩儿开口,天际的银河倒映在她眼里,于是成就了一碗盛满星光的佳酿。
年少的残柔觉得惊艳,而如今的她只是捂着嘴抑制从胃里泛出的作呕感。
“你在想什么呢。”
声音又一次响起,与以往不同的是,声音之中混入了一个沙哑的嗓音,那么突兀,那么融洽。
幻觉如触碰到落叶的水面,一圈又一圈荡漾着消失。
残柔僵硬地放下捂着嘴的手,思维重回现实,在同伴们担忧的目光里,她清晰地看见那熟悉又陌生的黑眸。
空的,混沌的,淡漠的黑眸。
“……”救救我。
在凝固窒息的安静里,她的大脑沙哑尖锐的向对方发出求救声。
“维音维音,别和他们玩了~”洛米的声音从圣维音怀里的玩偶熊中响起,隐隐有些失真,“真嫉妒他们和你的好关系呢。”
“我很伤心哦,不能和你们在第二人类基地一起玩的话,我的人生都会黯然失色的。”
“可是没办法啊,第二人类基地毕竟是要献给我伟大的神明的,当然要好好——表演一场!”
她欢快的声音衬得众人的脸色更难看。
“像上次一样,我会放5个人离开这里,条件是拿到通行证——”
“然后剩下的人呢,会在我主的恩赐下走向美满的结局~我亲爱的祭品先生,祝好运。”
玩偶熊在洛米的笑声中自爆,柔软而洁白的棉絮仿佛在嘲笑众人的软弱与无力。
顾缺转头凝视着圣维音,冷静的,理智的。
他说:“十秒钟,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城主高立于城墙之上,而城墙之下,则是万千人海,他们抬头仰望,真诚的、憎恶的、感激的、贪婪的……
但他们同一的抬头仰望他们共同的城主。
“有人质疑我封城的决定。”他漫不经心地抚摸这个历史厚重的城墙,“你们想要理由。”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怎么可能会有理由呢,我可爱而愚昧的,人类。”他笑着,甜蜜的笑着。
“基地里现在有5张通行证,以及覆灭第三人类基地的罪魁祸首,GR。”
“只有得到通行证的人才能活下来。”
洛米张开双手,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她的脸上,长睫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了那双晦暗的翠绿眼眸。
一切都显得那么温和,那么虔诚,像普度众生的佛。
“现在是第二类基地时间下午2点,愿命运庇佑你们。”
“你不是城主。”人群中有一个声音传出来,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颇为突兀。
随即,热水沸腾般的,人群中传出一声又一声的质疑,他们同一的表达着——
“你不是城主。”
“不。”洛米摇头否认。
“我是城主,唯一的。”
“现在,”
洛米举起手中的手枪,将枪口缓缓对准自己,绿眸里的情绪淡淡的,在这一瞬间,她的身影与圣维音无限重合。
很快的,她扬起了嘴角,眼中开始泌出疯狂与混沌,翠绿的眼眸如正在经历灾难的森林——摧枯拉朽地腐烂着的,死去的森林。
她甚至可以透过别人的眼睛看见这座森林的叫嚣:将一切摧毁!不必在意什么,不必思考什么,你应当将一切都归于循环末尾!
她的笑容上扬到狰狞,用着同圣维音一般沙哑的声音宣布:
“游戏开始。”
她按动扳机,生命自枪口之下流出,血液在城墙之上倾洒,结出了血色的玫瑰。
——被污染的“爱”。
空旷的街道上,一个披着黑袍,戴着兜帽的身影忽然弯下了腰,用手捂着嘴咳嗽着,腥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
不稍片刻,他又重新站起,甚至称得上优雅地用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液。
“真狼狈呀,洛米。”
他这么说到,然后高举手帕,像是在等待什么。
远方天空上的小黑点由模糊变为清晰,金色的羽翼在太阳的照耀下发白,血红的眼珠专注的盯着地面,搜寻它的目的地。
随即,它猛得俯冲下去,在地面上掀起一场尘埃的风暴,掀翻了它面前人影的兜帽。
那张苍白又没有血色的脸露了出来,余,又或者说,洛米。
她皱着眉摩挲着右眼眼尾下的两颗痣,又重新把兜帽戴上,阴影将那张脸整个遮住。
也遮挡住了那双翠绿的眼眸。
她压低了声音抱怨道:“真是的,你弄出的动静太大了,我可不想这么快被注意到。”
“没有人在意这里,洛米。”在暗处围观的全场的圣维音询问。
洛米:“不要在这里拆我台嘛……不过你来的正好,我正愁没有帮手帮忙呢。”
她将圣维音拉到那只大鸟面前,指着大鸟解释到:“生命鸟,可以源源不断复制出‘余’曾经的作品。”
“找宝藏的游戏里,总要有那么一些游荡的小怪物,不是吗?”
圣维音没有追问什么,只是伸手,淡然地、平静地。
她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我的过去全盘托出。”
“你打算什么时候,将真实交由我。”
“……”洛米拍了拍生命鸟垂下的头颅,带着笑意的声音浅淡又虚伪,“霜言的灵魂里,也有一段你可以看的记忆。”
为什么不继续顺从了呢?我所带来的熟悉感太少了吗?
还是说,你在恐惧着将要发生的、又曾经发生过的……死亡呢?
真有趣呀,你在恐惧呢,圣维音。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并没有那么的无所谓。
“思维共鸣。”她将生命鸟造出的第一件机械平举到圣维音面前,暗示着对方接下来该为她做的事。
“……”
她接过了那只拥有思维共鸣能力的机械黑猫。
将自己的思维共鸣给他人会怎么样呢?
圣维音从未试过。
会发疯吗,还是变一个没有思维的木偶。
她尝试剖析自己的行为,了解关于“圣维音”的所有。
……无法理解。
她是时空永恒的眷者,是世界唯一的特殊。
她的思维依靠于无数人们死去时所展现的一生,她在无数“故事”里拥有自我——圣维音本不该存在“意识”。
她本该理智记载所有人的人生。
圣维音本该就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墓碑。
这样的思维共鸣起来,会毁掉一个人的灵魂吧。
她抱着黑猫,平静地使用了黑猫的能力。
——无论第二人类基地发生什么,“圣维音”都无所谓。
这是一场存在于思维的瘟疫。
圣维音脚尖轻点,合着不为人知的旋律,眼神落不到实处,但她此时看着,即使不在场,也仍旧看着。
看着人们的崩溃、尖叫与自.杀,看着主角团他们顶着憎恨和质疑的目光去劝阻、去拯救那些已经被她污染的人们。
主角成长的代价,太重了。
无论对于谁来说。
“什么时候死亡才轮到我呢。”她抚摸着怀里的黑猫,自言自语,“我想要看到圣维音完整的一生。”
真实、真实,她所求的东西那么飘渺又无所谓。
一个小脑洞:
神明:这么画真的会火吗?
洛米:相信我包火的!⊙▽⊙你看,我们有背叛,成长,美强惨,还有一点点黑暗,少年漫都是这样的!
神明:?美强惨是谁?
洛米:糖言啊,不美吗?不强吗?她可是覆灭了第三人的基地呢。不惨吗?天天拉出来鞭尸
洛米:顾缺也很美强惨呐
神明:?你就没有大众点的设定吗
洛米:你就说糖言死的时候有没有火吧
神明:那不是被骂火的吗?
洛米:黑红也是红
以及,当亲友问我这部小说设定不是沙雕小甜饼吗的时候,我可疑的沉默了好久。
好像可能也许大概,这个小说不太轻松?
⊙▽⊙我不知道啊,他写着写着就这样了[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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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洛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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