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册子上面写着：‘你因为见不得明砚衙主容颜绝世，觉得他抢了你在地府的风头，便想着用歪门邪道把他弄走。’
‘可是明砚衙主不仅容貌无双，法力更是深不可测，你没办法通过寻常手段达成目的，于是决定铤而走险，从侧面攻之。’
‘于是你找到了无冥衙主的贴身衙官，试图收买他，让他暗中陪同明砚衙主一同历劫，在人间做些手脚，直接把明砚衙主送回天界，做回那飘渺的明砚仙君，再也不要回到地府。’
梵筠声看得眉头直皱。且不说那在人间做的“手脚”是什么，就那第一句，“觉得明砚抢了你在地府的风头”，梵筠声光是看着就有点犯恶心。
他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真的很像是那种会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嫉妒成这样的人吗？”
明砚衙主清风霁月，一派正人君子风范，端的是丰神俊朗，温润大方。要不然人是仙君呢。
和梵筠声压根不是一个流派，没有任何可比性。
于是阎王道：“剧本，剧本而已，缘何要当真呢？”
梵筠声不觉得阎王给他说的这番说辞能令人信服，半信半疑地去找了那小衙官。那小衙官机灵得很，怎么可能信这些……
……
还真别说，人家还真的信了。
到底也还是因为这其中的利弊，正中那小衙官下怀。
回到这厢，阎王和仙长还在指着对方鼻子骂，一片吵闹声中，第二声角乐奏起，核验正式开始了。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参与核验的人员主要由地府核心官员，以及未赴一支手下的衙官组成。
幽惶城门前的榜单只记录前一百号，因此寻常衙差鬼差们断不会来凑这热闹。
因为与其说是凑热闹，倒不如说，来了就是丢人现眼的。
梵筠声倒还真是个凑热闹的。反正如今他也不至于垫底了，丢脸不至于，主要是想让他们家小戚衙官给自己长长脸。
出发前他们俩商量好的，控制一下法力，排个中上游就行。毕竟未赴的综合实力一向排在第五第六，明面上总不能还超过自己的上司吧。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法力核验总共由三大板块组成。一是试击唤灵石，二是以法术编织幻景，三是在场参与核验的人员两两对掌，以一击分出高下。
第三项好说，比较重要的是第一项和第二项。
这唤灵石是从前仙界用来测验修仙之人天分的仙石，可后来世间灵气渐渐枯竭，修仙门派大多凋敝，飞升仙界之人少之又少，各位仙君便将这唤灵石稍加改造，用以法术核验。
核验方式是，将自己的灵力汇聚于穹顶，于识海中选出自己最擅长的技能，例如法术、咒术、治愈术或是任何一项能力，再将所搜寻出的能力相对应的意识碎片流转至掌中，辅以少许法力击向唤灵石。
若唤灵石不动，则表明此技能尚青涩。
若唤灵石散发出浅淡白光，则为合格。若溢出七彩流光，则为优秀。
若石头发出震颤，则说明该技能已修炼至炉火纯青。而若石头生出细小裂隙，则表明该技能已至登峰造极。
上述中，前几种情况还算常见，最后那种却是相当难得。
依稀记得这唤灵石上一次生出裂隙，还是阎王将这石头从仙使处借来，核验他们楼中各位的能力。
楼里往往也就只有未赴、芙倾和梵筠声会参与一下正经核验，其他几个都懒得去。
阎王就不乐意了，心说其他几个崽子的底细他也要搞个清楚，于是逼着未尽、未言和迟何也测了一遍。
那会儿未尽正忙着判定功过，批得焦头烂额，打着精神测了下，那石头兴许是被他的怨念所动，发出相当绚丽的流光，比七彩还要彩上几分。
阎王满意地笑了，未尽也勉强但礼貌地笑了，那笑仿佛在说：石头啊，真是感谢你对我这埋头苦干之行径做出的褒奖，放心，我会更加任劳任怨地、没日没夜地批这批不完的因果功过...这是我的宿命我明白......
而未言怡然自得地拨着算盘，阎王发话了，他就纡尊降贵般腾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是在算盘上拨弄个不停。直到那石头也发出漂亮的七彩流光，他才满意地收回手，继续拨算盘。
阎王也对此十分满意，于是带着梵筠声一起去敲迟何的府门。
至于为什么要带梵筠声...也没什么，虽然迟何也是阎王一手招揽的‘鬼才’，但真正继任六阎殿后，迟何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也见不着。阎王也晓得迟何的怪脾气，有时发起火来可不管你是谁，便想着梵筠声和迟何玩儿得不错，就拉上梵筠声一道，应该能顺利些。
果然，迟何来开门时脸是臭的，但看到来人是阎王和梵筠声之后，脸是不臭了，却又局促了起来。
阎王假模假样地寒暄了几句，便赶紧忽悠他用唤灵石进行核验。
迟何眼神不甚清明，标志性的黑眼圈自不必说，精神状态看着比通宵几日的未尽还不如。
估计又是没日没夜画了很久的画。
他半阖着眼站在那，一只手虚虚地放上去。只见唤灵石通身很快便亮了起来。
与未尽和未言不同，迟何的光芒始终是白色的，不见绚色。可这光芒却越来越强盛，照得院中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阎王敢打赌，他这辈子都没在地府见过如此明亮的光芒。
直至光芒快要将整个府院吞没，迟何忽然感觉自己掌下的石头剧烈震颤了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头蹦出来了一样。
但很可惜，最终还是没有东西从那里面蹦出来，白光稍熄后，迟何定睛看去，那石头只是顶端裂了条缝，并无其他。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为自己在白光与震颤中臆想出的、极佳的画作素材的不存在感到沮丧，同时，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阎王和梵筠声。
“不好意思...弄坏了。”
而阎王和梵筠声呆滞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
迟何见他俩没反应，以为这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脑中警铃大作，立刻给出补救方案：“我可以赔…我后院中有不少尚未面世的画作，若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画...”
是了，绘画能力也是一种能力。显而见之，迟何在这方面的水平已是巅峰造极。
除那次以外，地府再没有谁能在触碰唤灵石时能让其产生裂隙。
而那第二项——用法术编织幻景，则是梵筠声的舒适区，也是他从前每回都能在核验中混个榜单末尾的凭证。
此项考验核验者的幻术能力。每人以法力或法术创造一个或大或小的幻境空间，由仙使从美观度、完整度和逻辑性上进行评判。
这几个判定维度中当属美观度最为直观，也就是梵筠声最擅长的那些花花招式。但在评分上占比最多的则是逻辑性，即你所创造出的幻境中是否存在不合逻辑之处，例如街上行人是否有影子、人物身穿的衣裳是否与环境背景中的季节吻合、天上的太阳是位于东边还是西边，等等。
一位年轻的仙使正在台前宣读核验规矩，梵筠声已经在下面摩拳擦掌为第二项做准备了——他打算直接逃过第一项，反正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白光。
戚岁安则不同，他这是头一回参与核验，第一项是逃不掉的。
轮到他上场时，梵筠声紧张地嘱咐道：“岁安，千万千万收着点儿，我好怕你手一放上去，那唤灵石就碎成齑粉...”
戚岁安十分认真的点头。
众人就见一位面生的衙官走上台，一只手神色平常地覆上那唤灵石。很快，石头发出绚烂彩光，却好像不止于此。
光芒渐盛间，有人用手臂捂眼，坐前排的人却敏锐地发现那石头剧烈震颤了起来，几乎要在绒布托着的底座上原地旋转。
还有人迎着那耀眼无比的彩光，硬是紧盯着那衙官手底下的石头——竟裂了老大一条缝隙！
可过了几秒，那美轮美奂的光芒却忽地消失了，众人目光齐齐看去，那石头却是完好无损，并无丝毫开裂的迹象。
台上的衙官依旧神色淡淡，循规蹈矩地回到座位上去了。
先前看见裂缝的几人惊奇道：“我方才分明看见裂缝了，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我也看到了...莫非是光芒之下的错觉？兴许是角度问题吧。”
只有梵筠声，在等到这些议论声渐渐平息之后，侧身俯到人耳边，问：“小戚衙官，你刚刚做了什么手脚？”
戚岁安面露无辜，“没有，没做什么。”
梵筠声眉头一挑：“真的？”
“......”
耳边的呼吸温温软软的，弄得他有点心痒。及时停止了危险的发散，戚岁安掩饰般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的确没什么，只是同那石头打了个商量，让它从开裂的地方重新长回去了。”
梵筠声：“......”
戚岁安：老婆让我保留实力，老婆担心我，老婆好。石头太脆了，还没用力就裂了，石头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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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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