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李茉正对着镜子仔细刷牙，她侧过头问：“由由，你后天有课吗？所以是明天下午回去？”
苏雯由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点头：“别提了，后天那节课是‘灭绝师太’的，我可不敢再逃了。”
她坐直身子，绘声绘色地比划起来，“上次偷懒在寝室睡觉，以为她不点名，结果被当场抓包。”
“记旷课、被批评、写检讨就算了，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关键是她还特意告诉了辅导员，害我整整一周每天都要去办公室接受思想教育！”
说到这，她羡慕地看着李茉：“还是你们班好，大四了老师都通情达理。我们班要是请假，还得准备一堆证明材料。”
“哪像我，现在上课都得随时揣着全勤保命符才行。”
“这点的确，我们班没你们班管得严，我先去洗澡啦。”李茉拿上洗漱用品，走进浴室。
苏雯由摆摆手：“去吧去吧，我把朋友圈发了再洗。”
等到水汽漫出浴室时，李茉顶着一头湿发慢吞吞地走出来。
奶黄色吊带裙衬得她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肩颈线条流畅得让人移不开眼，头顶随意搭着条米白色毛巾，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滑，滴在锁骨窝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苏雯由抬眼瞥见，立刻皱起眉，伸手指了指她湿漉漉的发顶：“你这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总爱洗头却不爱吹，是要等着头发自己风干吗？”
李茉半弯着腰，用毛巾反复揉搓发丝，发尾的水珠溅在地板上：“以前发现自己懒得吹头发，就干脆剪了短发，刚到脖子那种，擦两下就干了。”
“说到短发！”苏雯由眼睛一亮，突然站起来，围着李茉转了两圈，“之前在宿舍看过你发的高中照片，短发配齐刘海，简直清纯到发光，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可爱得想rua。”
“可惜错过了那个时期的你～”苏雯由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中透露着淡淡的忧伤。
李茉早就习惯了苏雯由的日常彩虹屁，闻言只是笑着把毛巾往头上一罩，含糊道：“知道啦，苏大夸夸机，再说下去我可要飘……”
话音还没落地，苏雯由的手就像条灵巧的小鱼，迅速在李茉身前某个圆润处轻轻一捏。
没等李茉反应过来，她已经笑着跳开，抓起睡衣就往浴室跑，动作快得像阵风。
“嘿嘿嘿——”
苏雯由边跑边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麻利地闪进浴室，“咔哒”一声锁上门。
“苏！雯！由！”李茉又羞又恼，追到浴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只好停下脚步。
浴室里传来苏雯由带着笑意的讨饶声：“我的好茉茉，我错啦～谁让你胸看着那么软嘛！下次真的不捏了！”
李茉攥着拳头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耳尖还烧得慌。
她太清楚苏雯由的性子，要是真把门喊开，这人肯定会扑上来闹，到时候自己刚擦干的身体指不定又要沾湿。
窗外，城市的灯火温柔地闪烁着，将这个雨后的夜晚点缀得格外宁静。
李茉将两人的行李箱推到墙边，在床边坐下，开始整理明天面试的材料。
当她把乐天真工作室的简介页拿出来时，指尖不自觉地在那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就是这个名字，当初让她一眼心动——在这个追求成熟稳重的世界里，竟有工作室敢以“天真”为名。
李茉会注意到这家初创影视公司，说起来也全是偶然。前阵子刷社交平台时，一条夸得热烈的高楼帖子撞进眼里，评论区里全是“氛围超棒”“作品有温度”“女性友好”的声音。
那会儿她正漫不经心地刷着招聘信息，看完网友的评论，鬼使神差地搜了一下工作室官网。
当影视开发的岗位标题跳出来时，李茉几乎没犹豫，指尖飞快填完信息，按下了投递键。
直到简历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她才后知后觉：除了网友的只言片语，自己对这家工作室几乎一无所知。
她赶紧点开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而当搜索结果里跳出“现象级网剧《春夏秋冬》制作团队”时，李茉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那部剧她太熟悉了。
去年冬天，室友抱着电脑追得涕泗横流，硬拉着她一起看。
屏幕里，中年女主角背着背包走过春樱、夏海、秋枫、冬雪，旅途中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段仓促又深刻的相遇，都让人印象深刻。
她记得自己跟着女主角在古镇的雨巷里红了眼，又在海边的日出下笑出了声，一集接一集，根本停不下来。
原来那些让她跟着哭哭笑笑的细腻镜头，那些引发全网讨论的“人生该如何活”的共鸣，都出自这家名字透着点孩子气的工作室。
好感瞬间翻了倍，她顺着链接翻完工作室的所有项目，从短片到网剧，每一部作品里都藏着对人世间的温柔观察。
而她恰好有大把时间——九月开学后，班级早就没了课，该修的学分也已凑齐，毕业前的这段空白，正适合找个喜欢的工作实习。
简历投递后的第二天，紧接着是第一轮线上测试顺利通过，HR加微信时说，第二轮线下面试定在九月二十日，正好在音乐节结束后，时间刚好卡得上。
之后的一周，李茉又投了几家海港的公司，想着既然要在那座海边城市多待几天，不如多抓住一些机会。
但此刻指尖翻过“乐天真工作室”的面试材料时，想到苏雯由刚刚说的话，脑海里又浮现出纪浔意的身影，李茉皱起眉头，深知海港那么大，相遇已是天赐的缘分，而这种可能性在现实世界中几乎为零。
她正歪在柔软的床垫上想心事，湿发在枕巾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这时，苏雯由顶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叉腰：“陶陶，你又偷懒不吹头发！”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去捏李茉的脸颊：“快起来，要不我帮你吹？”
“好啦好啦……”李茉嘟囔着爬起来，接过吹风机。
暖风嗡嗡作响，她的长发在热风中扬起，像海藻般飘散开淡淡的茉莉花香。
她忽然偏过头看苏雯由，对方正弯腰替她整理散落在床尾的实习材料，侧脸在台灯下透着柔和的光。
“以前我每次洗澡洗头，都能让头发自然干到睡觉，”李茉的声音混着风声，软乎乎的，“现在你一开口唠叨，我立马乖乖地去吹头发，跟被你施了咒似的。”
“那当然，”苏雯由得意地挑眉，掀开被子坐下，“我这叫专属监督员。”
李茉吹干后换苏雯由吹头发，后面两人又一起护了肤，弄完这些才算结束。
苏雯由趿着拖鞋爬上床，刚躺下就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四肢舒展成“大”字，鼻尖蹭着枕头：“我的天，今天站了一天，终于能躺下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床才是人类的终极浪漫。”
李茉被她逗笑，伸手拉过被子，小心翼翼地往她这边匀了匀，确保两人都能裹进温暖里。
“睡觉吧，太累了。”
李茉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指尖碰了碰自己的手心，轻轻抱怨，“感觉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踩在地上都像踩棉花。”
房间里静了几秒，只有空调送风的细微声响，两人并肩躺在黑暗中，窗外透进的月光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苏雯由忽然想起什么，侧过身看向身边的人，黑暗里只能隐约辨出她的轮廓：“哎不是我说，你真非得留在海港实习啊？”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大学这几年，我真佩服你。”
“不说咱们春城了，周边的苏城、宁城，你都轮着实习了一遍，一有空就去找工作，连寒暑假都跑去跟项目，就没见你闲下来过。”
李茉望着天花板，眼前却浮现出今晚雨中那双深邃的眼睛。
她轻声说：“早该来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来海港。”
“我当然知道啊。”苏雯由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带着熟悉的笃定。
她顿了顿，语气里又多了点担忧：“但我看你之前实习的几个项目，虽说沾着金融的边，可好像不是咱们专业最对口的方向，你是想多试试，以后多栖发展吗？”
“还有啊，我是有点担心你，”苏雯由的声音放轻了些，“你想想，就你一个女生留在这，实习虽说就几个月，可万一有转正机会，你真得好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留在这儿。毕竟……你家还在春城呢。”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敏感地位。
“放心，我妈那边会处理好的。”
李茉翻了个身，面对好友，“这些年，总想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也许我就是在寻找一个理由。”
一个让自己留下来的理由罢了。
“再说现在就业多难啊，我一个外地人，还在愁明天的面试能不能顺利通过呢，哪敢想转正后的事。”
“行，陶陶，”苏雯由的声音里瞬间染上笑意，带着无条件的纵容，“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就是有点感慨，唉……大学四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好像昨天才刚拖着行李箱进宿舍，今天就要各奔东西了。”她说着，转过头看向天花板，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却像能望见这四年来的无数个日夜。
李茉听着，悄悄侧过身，往苏雯由那边挪了挪，轻轻蹭了蹭她温热的胳膊，像从前无数个宿舍夜聊的夜晚那样，嘴角弯起甜甜的弧度，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快睡觉啦，再这么聊下去，我都能想象明天早上，咱们俩直接当选黑眼圈冠军。”
月光悄悄漫进房间，为两个女孩镀上一层温柔的银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至少此刻，她们还有彼此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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