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你是谁。”
月光照不清说话人的脸,声音沙哑混浊,语气是提醒,劝诫。
旁边的人没说话,叼着烟,烟丝亮了又灭。
以为等不到回答,劝诫者转身要走。
“嗯。”
轻轻的,淡淡的,像烟气,一瞬就消散。
要走的人脚步一顿,随即又似没听见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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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墨色晕染大地,郊外,废弃的厂房。
风起,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风停,四周变得寂静无声。
“行动!”
寂静被打破!
“砰!”
门大力弹开。
“警察!别动!!都蹲下,蹲下!!”
屋内的人还没反应,便被突然冲进的警察团团围住。
灯光晕黄,几张长桌,桌面看不清本色,铺满一沓一沓亮眼的粉。
有人趁乱想跑,没等有所行动,便被按下,无力反抗。
屋内变得拥挤,混乱,有两个人慢慢的退向角落。
屋内的人都被上了手挎,情况暂时被控制,开始清点现场。
“咔哒!”
轻微的响动引起了英杰的警觉。
英杰转身,提枪戒备,往声源处寻。
同事注意到英杰的动作,想要跟随,被英杰抬手制止。
厂房深处一间储藏室,英杰靠紧门边。
一个闪身,持枪进入。
小小的气窗被打开,窗沿的灰被擦掉到一大块。
“外围注意,七点方向,有人逃跑。”
外围小组收到指令开始行动。
卞海洋跟着在小组末尾,断后。
“沙沙”声钻进卞海洋的耳朵。
右后方,卞海洋伸手轻碰了下队友,眼神交流间,双方心里了然。
这次卞海洋在前,像捕食的罗猎豹,一寸一寸,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啪!”
一个横劈,卞海洋抬手接住,瞬间手掌发麻。
两个黑影窜出,一个拼命跑,一个用力抽走被接住的木棍,出拳直击卞海洋面门。
卞海洋侧头,还是擦到了额角,脚步趔趄,木棍脱手,上面的残钉划伤手掌。
黑影转身刚夸了一步,队友佘晓峰一个飞踹,黑影直接倒地,随即翻身,持棍再打,卞海洋扑身压 下,抓住手腕,直接反拧。
“疼、疼、疼!”
被抓的人无力反抗,龇牙咧嘴的耍无赖。
卞海洋握拳要揍。
身后的佘晓峰伸手拦下。
“唉,警察打人啦!”
“别嚷!”佘晓峰上好手挎,拉起地上的人。
“哪有人,叫鬼那!”佘晓峰见多了这种人,不爱搭理。
卞海洋没说话,借着月光,看清了被抓人的脸。
对方正笑着看他。
头发有些长,乱糟遭的支着。
因为笑,眼睛里透出了纯真,上扬的嘴角,却勾出一抹油猾。
身形偏瘦,可刚才那一拳,相档有力。
松夸的背心挂在身上,牛仔裤略显肥大,盖住了鞋面。
“干嘛呀警官,还想打我啊?!”挑衅,谐谑。
卞海洋压住气,握紧了拳头。
“呲…”
手掌传来钻心的疼。
“你这有点严重,赶紧回去消消毒。”佘晓峰看着卞海洋被血浸染的手掌,自己都感觉到了疼。
“嗯。”
卞海洋脱下T恤,缠在手上,一起带人走了。
回到抓捕现场,参与赌博的相关人员正被安排上车。
英杰看到卞海洋和佘晓峰带着人回来,算是安了心。
但又看到卞海洋缠着的手,心又被提到嗓子眼
“怎么回事?”
英杰身材娇小,说话利落,气质剽悍。
“没事,不小心擦了一下。”
“擦了一下?!”缠在手上的T恤已经渗出了血。
“跑了一个。”卞海洋有点沮丧。
“安全最重要,赶紧送上车,然后你去医院”英杰安慰着。
卞海洋没推诿,把人押上车。
往车上去的时候,被押着的人犯了贱。
“你身材不错啊。”
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是有意为之。
卞海洋没理。
“啧,这让你压的,差点没上来气。”
是抱怨,但是让人听了有点不舒服。
“看你挺年轻的,刚工作?”
卞海洋有些烦,撇了一眼。
现场的临时灯,让光线变得清明。
映在对方脸上,五官更显温润,轮廓却更加锐利。
卞海洋高大,却没压住对方的气势。
“开多少钱啊,这么拼命。”
再清润的声音,也让卞海洋感觉厌烦,不想和对方多呆一秒,卞海洋加快脚步,把人送上了车。
回到队里,所有人加班加点,该审的审,该罚的罚,该拘的拘,现场赌资足有五十万,荣誉有了,经费有了,中队长英杰很高兴。
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快六点,英杰给大家买了早餐,两大袋子肉包子,队员个个都跟个饿狼似的,两口就咽一个。
“英姐,下个月开资,垫的车钱能给报了不,都三月了。”佘晓峰边嚼边说,手里的没等吃完,又拿了一个。
“对对对,姐,给我的也报了吧……”另一个嘴里塞着包子的小伙子跟着附和。
“差不多吧。” 英杰含糊着。
“啧,别差不多啊,对象相中了一个包,念叨老长时间了,给个准信呗。”佘晓峰追问。
“经费下来先给你报。”英杰喝一大口茶,转身往门外溜。
“唉,我可当真了啊……” 佘晓峰知道英杰难处,做为中队长考虑的事多,人员,经费,效率,甚至队员的家长理短也得照顾,只是嘴上敲打敲打,不报消,工作也得继续干。
一线的都这样。
“那个……”英杰在门口想起了什么,回头。
“卞海洋哪去了?”英杰扫了一眼屋里的人问。
“……” 大家看着门口的英杰,没人回答。
“这小子……”英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卞海洋刚出急诊的门,手机就响了。
“喂,英队。”
“哪去了?”
“医院,外理下伤口。”
“给你放一天假。”
“不用,没事。”卞海洋一口回绝,对于领导的关心总少了点人际交往该有的回应。
“缝了几针?”英杰直接问了重点。
“27针。”
“……先休息吧。”英杰说着就挂了电话。
手机传来忙音,卞海洋收起电话,出了医院。
“姓名?”边走,脑子里想起凌晨审讯时间的画面。
“高杉。” 27针的罪魁祸首回答。
“年龄?”审讯的是佘晓峰,卞海洋敲打着键盘,手上缠着纱布,也没影响打开字的速度。
“32.”
“职业?”
“无业。”
“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吗?”
“不知道。” 高杉否认。
“不知道?”佘晓峰提高嗓门。
“深更半夜,你躲在地里干嘛呢?”
“拉屎。”
“拉尿!屎呢,你吃啦!!!”
“别这么恶心行嘛,警官,要不是因为他,早拉了”高杉嬉皮笑脸的看向卞海洋。
卞海洋换了一件T恤,是佘晓峰的,有点紧。
抬眼看了一下高杉,表情严肃,眼里透着点轻蔑。
高杉根本就没在意,挑衅似的回看卞海洋。
“我想拉屎。”一字一句。
卞海洋咬着牙,别开眼,敲打键盘。
“别耍花样,拉屎你跑什么。”佘晓峰带回节奏。
“还不是因为他,偷偷摸摸的,谁知道他是要抢劫还是□□。”高杉倒打一耙。
卞海洋这次只顾录笔录,没再抬眼。
“和你一起的是谁?”
“和我一起?不知道,可能也是拉屎的吧。”
“不老实是吧。”
“哎哟,警官,我可是最老实了,我啥也没干,是你们把我抓来,还踹了我一脚,后背现在还疼呢,你们可得领我去医院看看,没事,啥都好说,有事,你们可得负责,要是严重的不能生活自理,你们可得养我一辈子……”
高杉就是块滚刀肉,确实也没有实质证据,关键人已经认罪,最后以可疑人员为由先拘留了24小时。
“嗡…” 裤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你在哪个医院?” 英杰开门见山。
“人民医院。”
“正好,人民医院职工楼,401 有案子,你先去,看一下现场。”英杰直接把放假的事抛在脑后。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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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早上7:05分人民医院职工楼 401.
老式的木门,开着,两边拉起了警戒线。
派出所的人已经控制好现场,70年代建的老楼,也没什么住户,长廊上围观的也就三五个人。
卞海洋越过看热闹的人,想再往里走。
一个民警上前询问。
“三中队的。”卞海洋给民警看了眼证件。
“你一个人?”民警看到对方人高马大,左眼上有淤青,手上缠着纱布,还有浓浓的消毒水味,伤了,便周身充斥着蓬勃的力量,让他想起了电视剧《大宅门》的歌词。
“一身铁骨,敲起来铮铮的响!”
“我同事马上到,我就在门边看一下。”
民警同意,卞海洋走到第二道警戒线内。
墙上有一个小窗,开着,正好能看到屋内大致情况。
水泥地,水泥墙,屋子不大,也就20平,门口左边就是厕所,下水道的味有点冲,客厅里只有一把椅子,一堵墙把卧室和客厅割开,阳光照进卧室。
卞海洋看不太清卧室里面,偏了下头,也只看清了挨着卧室门边的床尾,躺着个人,只露出一只脚,看清不到其他。
一只脚,目测是女性,屋内不像长期住人的样子。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自杀,他杀 。
卞海洋蹲下身,看了下地面,足印错综复杂,正向屋里的,也有向外的。
走廊很窄,向外一侧有护栏,锈迹斑斑,护栏边堆放着杂物,落了灰,很久没动过了。
“市局法医”
一幅浑厚沉重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卞海洋起身,对方刚走到他旁边。
“你谁啊?”
“三中队的。”对方40多岁的样子,正在穿三件套。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带着相机,一个拿着工具箱。
“三中队?英杰的队?”
边问边走,像是知道卞海洋的肯定回答,进了屋。
“嗯。”
卞海洋还是回答了,也没管对方听不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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