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兴开车为了赶时间,那是横冲直撞,仗着车子改装过,遇到零散丧尸根本不躲,直接碾过去,或者猛打方向甩开。
这可苦了后面靠两条腿,以及时不时在路上捡到可以骑的自行车电动车三轮车追踪的三人组。
他们刚躲开被面包车吸引过来的、蹒跚着四处张望的几只丧尸,还没喘口气,前面车子一个加速甩尾,又把更远处游荡的七八只丧尸的注意力给引了过来。
“我靠!李树兴这个王八蛋!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孙伟捂着肚子,一边喘粗气一边骂,他伤口还没好利索,这一通跑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方堃也是满头大汗,眼镜都快滑到鼻尖了,紧张地盯着那些被声音吸引、开始朝他们这边晃过来的丧尸。
“少说两句!保存体力!原圆,左边那两个交给你,右边那三个……我想办法引开!”
原圆没说话,只是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左边那两只丧尸,也没见他用什么武器,只是在丧尸颈后某个位置快速一拂,那两只丧尸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方堃则没那么轻松了,他吸引丧尸注意力的方法相当传统,用棍子敲响,然后趁着丧尸被吸引丢粉笔头过去。
他一直以来面对丧尸,都是占据了地势或者情急之下,这一下子和丧尸正面对垒,还有点不太灵活。
方堃一边后退一边继续扔粉笔头,嘴里还下意识地低吼:“看什么看!这边!过来!”
那架势,活脱脱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学生。
好不容易解决掉这一小波,三人躲到一辆废弃公交车的残骸后面休息。
方堃靠着锈迹斑斑的车厢壁,看着原圆气定神闲、连发型都没乱的样子,再摸摸自己一脑门的汗和沾满灰尘的眼镜,气得直薅头发。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们在后面给他清理‘尾巴’,他在前面舒舒服服开车!”
方堃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教师涵养正在末世里迅速崩坏,吐槽之力汹涌澎湃。
原圆冷静地打破他的幻想:“他没有发现。只是不在乎会不会引来丧尸。”
方堃:“……”好吧,更气了。
他灌了口水,看着李树兴那辆车在前方扬起的淡淡烟尘,又看了看永远像个定海神针的原圆,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吧,继续跟。但愿那个‘净土基地’……真有点东西。”他认命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不然我这罪,可就白挨了。”
原圆无声地点点头,为他们探查前路。
孙伟龇牙咧嘴地跟上,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等见了面一定要狠狠揍李树兴一顿。
后半夜,天色最沉最暗的时候,三人几乎是拖着腿在往前挪。
方堃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嗓子眼干得冒火,连吐槽李树兴的力气都没了。
孙伟更是蔫儿了吧唧,捂着肚子,哎哟声都变得有气无力。
只有原圆,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那双浅色的竖瞳在黑暗里偶尔会微微缩一下,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就在方堃觉得自己快要一头栽倒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原圆忽然停住了脚步。
“光。”他言简意赅。
方堃和孙伟勉强抬起头,顺着原圆示意的方向看去。
远处,沉沉的黑夜里,一道特别亮、特别刺眼的光柱直直地打向天空,偶尔还会缓慢地移动一下。
那是高射灯!探照灯!
末世这么久,电路早就瘫痪了,夜晚除了月光星光,偶尔能找到的手电光,就是一片死寂的黑。
这么亮、这么稳定的灯光,简直是奇迹!
“我……我靠!”孙伟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有电!他们真的有电!”
方堃也激动得心脏怦怦跳,赶紧把滑到鼻尖的眼镜推上去,生怕自己看错了。
那灯光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驱散了不少他心头的疲惫和阴霾。有电,就意味着可能有完善的设施,可能真的有官方力量,可能……真的有希望!
这一路上的辛苦追逐,好像都值了。
越靠近,灯光指引的方向就越明确。
他们沿着赵星宇偷偷留下的、藏在路边显眼石头下或者树枝杈上的小纸条指示,一路摸到了市南边的一片区域。
这里以前像是个工业园区或者什么单位大院,外围竖着高高的、加固过的围墙,墙上还拉着铁丝网。
围墙里面,能看到一些厂房的轮廓,最高那栋楼的楼顶,就是那盏探照灯所在。
基地大门看着挺结实,是厚重的金属门,旁边还开了个小侧门。
门口有穿着统一深色制服、拿着武器的人站岗,腰板挺直,时不时还有一小队同样着装的人沿着围墙巡逻,步伐整齐。
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和外面破败混乱、丧尸游荡的世界格格不入。
“看!多正规!肯定是官方的!”孙伟兴奋地压低声音,扯着方堃的袖子,“方老师,咱们找对地方了!”
方堃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这气象,这做派,确实像那么回事。
他甚至注意到门口站岗的人制服虽然旧,但洗得干净,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这细节让他这个当老师的莫名生出好感——讲究,说明管理到位。
只有原圆,微微蹙起了眉。
他安静地看着那片被灯光照得有些发白的区域,浅色的竖瞳在强光下几乎缩成一条细线。
表面上一切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太好了”,但他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压抑感。
空气里弥漫的味道很复杂,有消毒水的刺鼻味,有隐约的食物香气,还有一种……被这些气味极力掩盖的、淡淡的腥躁和腐朽。
说不上来,但让他很不舒服。
就像一盘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闻着却隐隐透出一股馊味。
“怎么了?”方堃注意到他的沉默,小声问。
原圆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他微微绷紧了身体,处于一种随时可以发动攻击或撤退的戒备状态。
三人在外围阴影里观察了一会儿,看到那辆熟悉的改装面包车就停在不远处的一个指定停车区域,看来李树兴他们已经到了,并且进去了。
“咱也过去吧?”孙伟迫不及待。
方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原圆拦住二人,甚至这一下让三人藏得更隐蔽了,他语气不是很激动,反而更加冷静。
仿佛找到了基地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们在这等等,看看有没有别人来投奔,看看他们怎么做的再进去。”
孙伟不能理解原圆为什么这么谨慎,方堃却因为原圆的谨慎多次化险为夷,原圆既然说了,他就愿意执行。
“你觉得不舒服?”方堃只有点焦虑,但这主要是针对里面的未知,担心赵星宇得不到好的安置。
原圆瞥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守卫,慢吞吞开口道:“如果他们是很靠谱的官方,大壮他们应该向官方求救,立刻拿下李树兴。”
他们忌惮李树兴用李慧当人质也就算了,难道官方也不管么?
……
孙伟和方堃听了这句话,都觉得大事不妙,这话外的意思,甚至是这个基地,比李树兴这个杀人犯还要不妙!
天色蒙蒙亮,像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布,勉强笼罩着大地。
夜晚的寒气还没完全散去,趴在废弃车辆和瓦砾堆后面的三人,感觉露水都快把衣服浸透了。
孙伟打了个哆嗦,压低声音抱怨:“这得等到啥时候啊……我肚子又疼了。”
方堃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蒙着一层水汽,他也觉得浑身僵硬,但还是耐着性子:“再等等,听原圆的,稳妥点好。”
原圆没说话,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只有那双在渐亮天光下恢复了些许琥珀色的竖瞳,缓缓扫视着基地大门的方向。
就在孙伟快要按捺不住,方堃也觉得腿麻得不行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些动静。
是一行六个人。
他们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看起来比方堃他们还要狼狈。
衣服破烂,脸上满是疲惫和惊恐。
最扎眼的是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一条胳膊无力地耷拉着,小臂处用脏布条胡乱缠着,暗红色的血渍渗透出来,周围还有些不正常的青黑色,整个人几乎是被同伴架着在走。
“嘶——被咬了?!”孙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方堃的心也沉了一下。
这个伤势,比老赵还严重,几乎就等于判了死刑,迟早会变成那些行尸走肉的一员。
那六人踉踉跄跄地走到基地大门口,似乎和守卫交谈了几句。
距离太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到守卫的目光在那伤者的胳膊上停留了片刻。
出乎意料的是,守卫并没有立刻驱赶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反而像是在例行公事地询问着什么。
接着,大门旁边的那扇小侧门打开了,出来两个同样穿着深色制服、但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人,他们拿着个本子一样的东西,对着那六人挨个询问、记录。
这一检查,就检查了足足四十多分钟。
方堃看得眉头紧锁。
这基地……对明显的伤者,似乎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如临大敌?是心太大,还是有什么倚仗?
那六人最终被放行了,互相搀扶着走进了那道厚重的金属门,消失在视野里。
“他们……他们就这么让那个被咬的进去了?”孙伟结结巴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不怕他变了吗?”
原圆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颗小石子投入死水:“不简单。”
方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看来这也许真有解药,不进去是不会知道了……”
他转头看向孙伟和原圆:“咱们得统一一下说法。不能提李树兴杀人的事,也不能说我们是专门跟踪他来的。”
孙伟挠头:“那咋说?”
“就说……我们是逃难过来的老师、学生和社会青年,”方堃迅速构思着,“晚上看到有灯亮,过来碰碰运气。路上遭遇了丧尸,走散了,就剩我们三个。原圆……”他顿了顿,“就说他是我远房表弟,不爱说话,力气大,身手好,这一路多亏他保护。”
原圆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孙伟也觉得这说法还行:“成,就按方老师说的办。”
又等了约莫半小时,估摸着里面那六人应该被安置得差不多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整理了一下皱巴巴、脏兮兮的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狼狈的幸存者,朝着那扇看似能提供希望的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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