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险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廖辜愿,廖辜愿穿着紫金色衣裳,微微曲着身子站在他面前。
越子险看向廖辜愿时廖辜愿脸上基本上都是挂着笑的,眼睛弯着,嘴角也弯着,瞧着是能屈能伸脾气好的,但越子险清楚地知道他不仅是一只笑面虎,还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廖辜愿长得是不难看,相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英气说不上,清隽倒是有,但钟离荞对他评价从未有过好的,越子险压根不信他们两个会有什么私情,于是说道:“待我问过荞儿再说。”
廖辜愿立马高兴应下,只要越子险开口,钟离荞肯定会答应:“尊上,臣下告退了。”
廖辜愿随即离开了,越子险捏了捏眉心,脑海里全是钟离荞头上的紫煞花簪和她低头羞涩笑着的模样。
与其说他不信钟离荞会喜欢廖辜愿,不如说不敢信。
钟离荞现在十九岁,情情爱爱的事情他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去阻断,但……
越子险心里有种养大的女儿被贼拐走的郁闷。
钟离荞出生在魔域,但并不是纯正的魔族后代,因为她母亲是魔族,而父亲是个凡人。
当时魔域封锁,钟离荞的母亲是被派出完成任务,但没想到迟迟不见她回来,魔君派人找到她时她已经和凡人成了亲怀了孕,被捉回来后已经怀胎九月有余。
钟离荞是在牢狱中生下的,她母亲生下她之后被放了出来,但被魔族上下唾弃,钟离荞五岁的时候,她母亲心病成疾病死,留下她一个人。
越子险初到魔域时钟离荞不到八岁,她正被魔族其他小孩堵在一个巷子里拳打脚踢,这是闹市的巷子,许多人路过都能看到,但并没有人阻止。
越子险为了尽快熟悉魔域的一切打算走一遍魔域,正好路过此处,看到她像只猫儿一样蜷缩在角落,毫无反抗之力。
越子险打算带她走并不是因为她可怜。
在这些小孩对她拳打脚踢最没防备的时候,她已经将巷子口给封死,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越子险用手碰了碰这屏障,发现竟然能坚持两刻钟之久。
魔域恶犬也是这个时候被钟离荞放出来的,足足七八条,这些魔域恶犬比人高大,一身黑色鬃毛,呲着的尖牙上沾满口水。
魔域恶犬并不是这些小孩能对付得了的,不到一刻钟,巷子里哀嚎四起,惨叫连连,许多人听着哀嚎声围了过来,在发现要出人命时有人试图想冲破屏障,然而却无济于事。
那些魔域恶犬除了钟离荞谁都攻击,很显然都是钟离荞找来的,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魔族小孩的父母基本都闻讯赶来,哭喊的有,咒骂的有,但都打不开钟离荞的阻隔。
钟离荞这才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她穿着单薄且破破烂烂的白色素衣,身躯站得笔直,朝那些被恶犬咬得满地打滚的小孩厌恶地呸了几口,而后抬起脑袋扬起下巴,得意地看向外头那些急得团团转的人,发出笑声,且笑声越来越大,她几乎要笑出眼泪、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两刻钟后,外头哭天抢地的魔族小孩的爹娘冲了进去,从魔域恶犬嘴中救下了他们的孩子。但已然来不及,有几个已经被咬死了,还有命已经丢了半条的,最好的情况也是缺胳膊断腿。
这样惨烈的情况他们自然不会放过钟离荞。
在有魔族小孩的爹娘瞪向钟离荞时,那七八条魔域恶犬已经挡在钟离荞面前准备殊死一战,然而现在它们的对手可不是小孩,只需要几招就能将它们杀死。
钟离荞也知道魔域恶犬是拦不住这么多相对付她的人,她在那些人冲过来之前率先用缝缝补补得来的灵宠袋把魔域恶犬全召回去。
魔族小孩的爹娘怒骂道:“该死的杂种,你就该跟你那该死的便宜娘一起去死!”
钟离荞看向他们,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她说:“你们这次要是杀不了我,下次死的就是你们。”
她的语气虽然很平缓,但目光锐利,让人不寒而栗。
越子险是在一个魔族准备全力一掌拍向钟离荞天灵盖时出手阻拦的。
越子险当时并不喜欢说话,他目光阴鸷看着对方,将钟离荞护在了身后。
在魔域没有人不认识越子险,大家都知道他是前不久冲破已经封锁的魔域关口一路杀到魔殿的人,没有人能拦得住他,除了魔尊整个魔域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
“滚。”
有人看到越子险居然护住钟离荞,企图跟越子险讲道理,而刚说出一个字,越子险冷冷一声“滚”吓得他把话咽了回去。
越子险把钟离荞带走也没有人敢阻拦,也是从这天钟离荞便一直跟着越子险,到如今已近十二年。
黄昏时刻,钟离荞才带着云迟、舒文简和花壮壮来到了询墨殿找越子险。
越子险此时正准备离开询墨殿,起身离开桌案时时人正好来了。
钟离荞头上的紫煞花簪还戴着,越子险下午回来的时候看着觉得还不错,现在瞧着是越发不顺眼了。
他看向云迟、舒文简和花壮壮,三个人站在钟离荞旁边,低着脑袋一副乖乖的模样,仿佛并是没有犯错的乖乖小孩。
越子险看到他们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问花壮壮:“小花,吃了几串糖葫芦?”
语气听着温和,但却带着刺。
花壮壮不敢回答,她手绞紧了衣角,往舒文简身边凑了凑,想躲到他后面但又不敢。
空气凝滞,呼吸声可闻,最后花壮壮抵不住越子险给的压迫力,颤巍巍回答:“两…两串…”
越子险没想到她居然撒谎,冷笑一声,反问:“两串糖葫芦够你吃么?”
越子险这么问,舒文简就想起花壮壮拼命吃糖葫芦的模样就像一只饿坏了的松鼠,没忍住笑出声来。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后他立马捂住了嘴。
越子险已经看向了他:“你笑什么?买那么多胡编乱造毫无意义的话本是觉着你比你师妹好?”
舒文简顿时吓得脸都有些发白,他没想到越子险竟然什么都知道。
最后,越子险看向云迟,脸色跟着一沉:“云迟,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带着师弟师妹去青楼妓院,真是胆大包天啊你。”
云迟垂着脑袋,他即不认错更不吭声,神色不仅毫无变化,还多了几分倔强,仿佛在说:“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越子险怒火在胸腔里翻滚,他伸手往后面桌案上摸到砚台便朝云迟砸了过去。
云迟没有躲开,胸口的锦衣上被砸出乌黑的墨痕,砚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师父,”云迟这才抬起头看向越子险,他乌黑的长睫掀起,解释道,“弟子只是好奇进去看一看,没做什么。”
越子险被气笑:“你还想做什么?我让你们几个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
说到这儿,越子险又看向花壮壮:“小花,什么时候找到你两个师兄的?”
花壮壮嗫嚅着回:“午时…午时一刻…”
越子险声音越发严厉:“现在什么时辰?”
花壮壮几乎要哭出来:“酉时三刻。”
越子险知道这几个兔崽子不罚不长记性,他打开历练的幻境,说:“都给我乖乖进去呆够两个时辰再出来。”
云迟没反驳,第一个走进去,接着是舒文简,最后是花壮壮。
幻境里面的妖魔鬼怪够他们喝一壶。
越子险最后看向钟离荞,想起朝夔节的事,问她:“半个月后朝夔节,廖辜愿说想和你一起商议怎么举办,你想不想和他一起?”
越子险现在的语气与方才教训云迟他们的简直判若两人,柔和得不像话了,这让钟离荞有些受宠若惊,她心情忽地从紧张变得有些高兴,回道:“荞儿听师父安排。”
越子险顿了一下,他没想到钟离荞没有拒绝,竟然是愿意与廖辜愿一起办好朝夔节,他有些艰涩点了点头,说:“那好,这件事便交给你们来办。”
两个时辰后越子险早已经回到寝殿,他将云迟、舒文简和花壮壮三个人从幻境中放出来,三个人从没在里面呆过这么久,除了云迟几乎从幻境里爬出来的,十分狼狈。
此时天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越子险没再说他们什么,只让他们回去反思,但看着他们走到门口,越子险才欲言又止又喊住了云迟:“迟儿,你留下,为师有话问你。”
云迟是他们三个里面和钟离荞最亲近的,钟离荞有什么事很可能他是知道的。
越子险看着云迟立马折了回来,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看着他,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看得他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你师姐…”越子险顿了半天终于开了口,但说了三个字突然就有些问不出了。
这些事他直接问钟离荞她也会说,问云迟的话钟离荞知道后定然会不高兴,倒不如不问他了。
半晌,越子险才对他说:“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云迟眼里期待的光暗了下去,他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后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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