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最终都没逃过林美临的教育。
但当最后打扫卫生的只有连城里城二人后,童塔塔被划上“黑名单”的命运愈发多舛起来。
系父回家时,几人正在客厅里享用冰沙。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点都过啦。”林美临问。
“今天不是高考吗,好多地方都封路限速,”将公文包递给妻子,他解了领带,“回来前去了趟老城区办事,小冯不得不绕路,耽搁了。”
“系叔叔好。”岑昑礼貌地问好。
“小昑来了?”系父有点意外。
“嗯,来找阿姨玩。”
“你爸最近怎么不来球场了?”
“没去吗,”岑昑有点诧异,“好哇,他偷懒,还骗我说去了。”
岑培柏体型近年来有点偏胖,之前岑昑在国外时就经常督促其去锻炼,回国后也一直逼他跟喜欢运动的系父去打球,但显然对方瞒着她偷懒了。
“哈哈,不要告诉他是我说的。”
系父上楼冲澡后返回客厅,见妻子在厨房,便跟了过去。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
“有点燥,不太想吃。”系父摇头,朝旁边寻摸。
林美临正在往玻璃杯中盛冰沙,“那来一份冰沙吗?西瓜的爽口。”
“这是不是老童自己种的?”
系父拿起手编的小篮子,一看纹理就知道是童方台的手艺。
“对啊,还不错吧,那小菜叶锃亮。”
系父从篮里摸了个西红柿,清洗干净后放在鼻下嗅了嗅,“嗯,味道很清香,不错。”
说着啃了一口,转出厨房,走向客厅。
小彩虹蹭到身边,系父蹲下去摸了摸。
见其靠近,童塔塔将桌上还未动的冰沙朝他推了推,“叔叔你吃不?”
“我更倾向于这个,”系父举起手中的西红柿,“老童很会打理嘛,果子味道不错。”
“真的吗,”童塔塔挖了一块草莓放嘴里,“让他知道肯定又不得了了。”
“他今天休息?我看他车在外面。”
“嗯。”童塔塔点头,“说是练车的路离考场太近了。”
“老大,过来帮我搬一下这个!”林美临在厨房喊。
“要我帮忙吗?”里城积极地从垫子上起身跑过去。
岑昑将空的杯子收起来,跟在后面端进厨房。
“走开,你搬不动,叫你哥过来。”
闻声,系临城只好从吊椅上起身,走向厨房。
“我过去?”系父问。
“我去吧,”系临城语气无奈,“肯定是那个冰箱。”
系父耸肩,转身朝落窗走去,看到吊椅上儿子看的书后,拿起来翻了翻,随即坐到了沙发上。
童塔塔转头朝厨房看去,他没记错的话,那里面有个超宽的双开门……
里城闷闷不乐地被赶出厨房,见他探头探脑,以为要嘲笑自己,立马恼羞成怒:“看什么,反正你也搬不动。”
“我又没说要去搬!”那么大,能把自己压扁,他才没那么不自量力。
“看上去好重啊,”厨房传来岑昑不可思议的声音,“有点危险。”
“没关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劲儿大,能搬得动。”
搬运的声响伴着林美临和岑昑的嬉笑声从厨房内传出,片刻后三个人一块出现在厨房门口。
“当初都跟你说了别这么放,每次都要搬来搬去……”
系家母子在勥声勥气地争论,岑昑站在旁边浅笑吟吟,随手擦掉了系临城臂侧方才不小心沾到的碎冰。
童塔塔坐在地毯上,望着不远处的画面,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舒服。
见其表情呆愣,里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随即勾起得意地笑:“昑昑姐和哥哥很配吧。”
“嗯?”童塔塔一愣。
“昑昑姐人好,聪明漂亮又很贤惠,他们结婚的话,肯定很幸福,”里城一脸骄傲,“我跟哥哥说了,以后要她当我嫂嫂。”
类似的话他在学校听过很多次,但从里城的嘴里听到还是不一样。
那感觉就像被一记闷棍敲在后脑勺,剧痛伴着眩晕从脊椎袭往全身,耳窝也嗡嗡直响。
见他不说话,里城又往前一凑,“你肯定没有机会的,哼。”
望着对方稚嫩的面庞,童塔塔下意识攥紧挖冰沙的勺子,害怕一不小心掉到桌上发出剧烈声响,将他全部的脆弱暴露无遗,“是,是啊……”
“对了,”几人走向客厅,林美临问儿子,“你们明天停课是吧?”
“嗯。”系临城点头。
“听阿姨说,你上午去送学长了?”岑昑问。
“也不算送吧,他考场就在咱们学校,我去给他打了个气,”他侧身望向她,“宋畅,你刚来报道时,在办公室碰到过,我给你介绍来着,还记得不?”
岑昑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
系父从沙发上起身,将儿子的书还给他,“说起来,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要上战场了。”
“对哦,现在咱们家里就有三个高考生和一个中考生呢。”
林美临将手中的餐盘放到桌上,“怎么样昑昑,国内的节奏还能适应吧?”
“不能说完全适应吧,能跟得上就是了。”
“你谦虚了,老岑都跟我炫了好几回了,”系父走向书房,“说你从学习到体育样样都不落下,运动会还拿了冠军。”
“哇,什么冠军?”里城好奇地回头问。
“我爸怎么连这个也说啊,”岑昑有点不好意思,“班里人少,我又是刚来的,觉得新奇就跟着大家一块玩了……”
“哥哥也参加了,拿了跳高的冠军!昑昑姐也是跳高吗?”
岑昑摇头,“不是,我跳远,哪有你哥哥那么厉害,话说临城,你为什么后来不继续往上跳了呢?他们都说你故意储存实力。”
“没有,就是不想跳了。”系临城拿了书,重新坐回到吊椅上。
“体育好是不是也可以加分?”林美临拿了一杯冰沙。
“那得是特长生才行吧。”岑昑说。
“哦,对,还有艺术生什么的。”
见童塔塔一直坐地毯上戳着还剩大半的冰沙,岑昑问:“这个口味不好吃吗?”
“嗯?”突然的搭话,让童塔塔有点愣神,“好吃,草莓很甜。”
“塔塔最近也在很用功的学习吧,”林美临朝童塔塔看去,“我听童爸说来着,而且有天晚上我还在院里听到你念书的声音了。”
“还好吧,就是背了老师让背的课文……早就应该背的。”童塔塔不太好意思地回答。
“哼,早就应该背现在才背,”里城叹气,“明年考试肯定完蛋了。”
“啧,会不会说话。”林美临嫌弃地推开他。
童塔塔尴尬地咧了咧嘴,“就,就是说。”
“别听他瞎说,还有一年呢,好好努力,阿姨相信你。”
“对啊,还有一年多时间呢。”岑昑也鼓励他。
“嗯嗯。”童塔塔点点头,继续从杯里挖冰沙,那种自我厌恶感又开始在心底蔓延。
“连城明年也要中考了哦,”岑昑转头看向正在打游戏的连城,“不过你肯定没问题,跟你哥一样。”
“那还是没我哥厉害。”连城实话实说。
看着他搭在沙发背上的腿,岑昑疑惑,“话说你现在多高,怎么感觉很快就要赶上临城了?”
“182,还差七厘米。”连城换了个姿势。
“天天数着呢。”林美临指向不远处墙上的身高标注。
岑昑笑起来,“听上去有种朝目标狂奔的感觉,哈哈。”
还差七厘米,那就是一米八/九……童塔塔心头一缩,系临城不知不觉间又长高了……
七厘米,七厘米……七这个数字,真讨厌啊。
听着他们语调轻松地话家常,童塔塔默默低下头,将那快融化完的冰沙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塞,直到杯子见底,他将勺子轻轻放进去。
金属小勺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微响,童塔塔擦了下嘴角,抬起头:“阿姨,我先回去了。”
“嗯?”难得周末大家聚在一起,林美临有点诧异,“不玩了吗?”
往常聚在一起玩时,童塔塔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嗯,我还有……”
他本想扯个还有很多作业的谎,但自己都不信,只好换掉,“我约了朋友,等会要出门。”
“这样啊,那晚上要不要过来吃饭,昑昑应该会留下来吃晚饭对吧?”说着她朝岑昑询问。
“嗯,好啊。”岑昑答应。
童塔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赶得上的话,我肯定过来蹭饭,嘿嘿。”
说罢,他转头看向落窗边,“小彩虹,我们走了。”
然而小彩虹窝在系临城的脚边根本不理他,童塔塔只好走过去,将其从睡梦中摇醒,“走了,回家啦。”
他没敢抬头,只轻声对吊椅上的人说:“我们先回去了。”
“嗯。”
耳边传来对方漫不经心的回应,童塔塔甚至都能想象得出,对方盯着书页时,眉眼间那专注的神情。
大概连头都顾不得抬一下。
虽然小彩虹总是欺负他,还越来越对他爱答不理,但无法不令童塔塔感到欣慰的是,若是自己带它出门,无论去哪儿它都会紧跟着。他停它就停,他走它也不留。
主院早就熟来熟往,除了开门,他不需要迎送。
待小彩虹也出去后,他随手关上门,隔绝满室的欢笑声,转身走下门廊的台阶。
满园斗艳在阳光下各自芳香,今天天气很好,想来那些高考的考生们成绩一定差不了。
童塔塔望着被小彩虹惊跑的蝴蝶,蹁跹着落到不远处的栅栏内。
黑色的翅羽忽闪在纯白的洋桔梗花瓣之上,在午后的晴朗里,美得晃眼。
正如那日纷繁热闹的绿茵场般,晃得他视野里只剩迷茫。
……
偏移的阳光打在书页上,反白过度,已经不适宜阅读。
拂在书侧的右手许久未动,系临城习惯性地用左手抵着侧鬓,视线透过澄净的落窗望向院子,满园孟夏被那道不入时宜的身影搅碎。
擦泪的动作仿佛云将落雨般张惶,离开的脚步仿若地将崩裂般落荒。
时间在情绪的夹缝中悄然溜走,他在窗边坐了整个下午。
然而除了司机与园艺工外,再没有人从花园的大门离开过。
……
当晚夜跑回来,他途径别院的墙下,不蓝不绿的信纸,使得本就突兀的灯牌愈发怪诞。
抬手用护腕擦过颌下的汗珠,系临城顺手扯下那仍旧叠得歪扭的“叶船”。
经过院墙,走进大门,卵石小径的尽头处,有黑影迅速从墙边蹿过,哐当的关门声,隔着夜色传进耳朵里。
进屋,上楼,关上房间的门,他随手扯开了那片“叶船”。
相比之前的厚厚几页与密麻麻的字迹,这次要轻盈几多。
空荡荡的一页纸,只在中间写了一个数:5887。
系临城凝望良久,眉宇之间显出不多见的疑惑。
思索不得,他将其置在了案上,转身走进浴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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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一百十五招 5887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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