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寄托于命运无常,一场意外,把我彻底带走。
你看,那是意外,不是我懦弱,不是我想的。
这自欺欺人。
有的时候,我感受不到人生的意义,也不明白活着的乐趣。这种想法很危险,稍微一不饿肚子,就忘记了求生的本能。
我饿得五脏六腑都难受的时候,可没有想什么人生的意义。那时只想吃一顿饱饭。
人有时候啊,甚至无法理解曾经或者现在的自己。所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只是你以为,他以为,你感受到的,他感受到的。
如果可以,我想躺下来,闭上眼睛,任时光消逝,世事磋磨。
我假装乐天,实则悲观,甚至在我的幻想里,我都得不到好的结局。
有时觉得,我就是典型的美强惨。嗯,有些自恋。
人们常说,真正的帅是帅而不自知,可我不能忽视自身审美与既有事实,我真的很帅。这让我在照镜子时,都有一种自我怜惜与感叹。当然,在外我并不会表现出来。
应城打来的电话再一次打断了我沉浸的思绪。
我本自怨自艾的心中不由地涌起一丝甜蜜。一想到要见到他,我就开心。
我知道应城喜欢我,但我不太理解。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而我却是一个大大的祸害,应城应该避开我的,可他没有。
秦振业被判了十年。判决下来的那一天,应城专门抽出时间来陪我,他怕我介意,可我不介意。
秦振业在我成年之前的唯一意义,就是让我不用进孤儿院。
我只是无比愧疚,让应城沾上这些糟心事。
青京大学与溪北大学就隔了一条街道,有时我去找他,有时他来找我。我们这次约到了溪北大学旁边的一家火锅店,我去吃过一次,味道不错,就想带他来尝尝。
应城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运动服,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微微遮住了眼睛。他皮肤真的很白,又精致又帅气。看到我微微愣了神,我拍了拍他肩膀,“最近怎么样?”
他牵住了我的手,“还好,就是有些想你。”
我们现在的状态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最近应城总喜欢对我说几句些许暧昧的话,我知道他想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但我还是有些犹豫。
我当然喜欢他,超级超级喜欢他,也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但问题是,现在的我,不太合适。
我还没有完全摆脱命运的泥沼,没有足够的实力为他遮风挡雨,若是和他在一起,反倒是他的负担。
说白了,在他面前我有些自卑,总想着等努力变得更好些,再回应他的感情。
一切看似都在变好,但我悲观的心里,总怕乐极生悲,幸福短暂而逝。
没有掌控一切的实力之前,我不想主动出击。
“听说楚辞亭在追你?”应城忽然说道,他的神情很平静,边说话边往火锅里下着虾滑。
“你认识他?”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是我一个姑父的表姐的儿子,算是有些沾亲带故。我在圈子里碰到过两次,打过招呼,算是认识。”应城回答道。
“他的性取向在圈子里是透明的,长得好,能力强,身边一直不缺人。”应城继续说道。
我点了点头,“看起来确实有些风流。”
“你喜欢他吗?”应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问道。
我意识到应城可能吃醋了,解释道,“我们两个不合适,也不可能。”
应城点了点头,“但你喜欢的是男生吧?”
我一时有些沉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想说,我只喜欢你,无关性别,又觉得这么说无疑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现在这个时刻,我与应城都不是谈恋爱的最好时机。
“应该吧。”我含糊了过去。
应城神色微敛,他轻抿了下嘴唇,抬头看着我,“秦帝,我们会一直只有彼此吧?”
我忽然意识到应城并没有什么安全感,他那么美好,那么优秀,那么聪明,他应该是自信满满可以完全掌控我的,如今却问出了这句话。
我明白这句话是他的又一次示弱。
仔细想来,我与他的相处中,示弱的好像总是他。明明我才是那个应该患得患失的人,可他对我的在乎,让我觉得,我可以等一个更好的时机选择在一起。
我的应城,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当然,我们是彼此要共度一生的人。”我认真地回答道,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直直地看向了应城的眼睛。他的瞳色很黑,像是一汪不可见底的深泉,静谧幽深而又美丽。
应城忽然笑了,他笑得很开心,清冷帅气的面容,透出了一丝孩子气,“那秦帝,以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我也笑了,“好,男朋友,荣幸之至。”
爱情基于大多数人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但对于我而言,在我还不懂爱情的时候,应城就成了我的心之所向,我总是忍不住默默关注他,想着他。
我至今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应城是初一转到我们学校的,一来就轰动全校,所有人都跑去看他。但我第一次见他,却并不是在学校里。
在他转学的半个月前,我们见过一次。
那一天我被秦振业赶出家门,又被临街的几个大混混按着脸按到了半干的池塘泥地里,可以说是很狼狈的一个时刻。当然,我狼狈的时刻很多,我还是很庆幸,满脸泥泞让应城并没有看清我的长相,他的记忆里,应该并不记得那天的我。
我头被按在池塘的淤泥里挣扎的时候,应城正搀着他的姥姥在池塘旁的小道上散步,他的姥姥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呵止了那几个混混。
混混们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泥地里的我。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冷淡地说了声“谢谢”,便准备离开。
无边无际的糟心事光是叙述都让人厌烦,那时的我还不懂得克制与伪装,我满心的戾气与愤怒,即便他们帮助了我,我也无法扬起一个笑脸。
他的姥姥叫住了我,她的面目很慈祥,眼神却很锐利,“如果想要说谢谢,就要真诚认真地说。如果不想要被欺负,就要思考一下,用什么途径哪种办法解决。在苦难中,就更要学会成长,学会谋划,学会伪装,多琢磨,多动脑子。”
她说教的口气并没有引起我的反感,我很感谢她,她是第一个给我真正指引的人,在此之前,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话。
她说完这句话,目光转向了应城,“你的母亲优秀美丽,善良正直。却经不起一点挫折,为了一个男人,自暴自弃,抑郁而终。应城,我不希望你也是这样。人,想要的,要努力得到,被打倒了,要站起来。你看他,他的人生那么糟糕,但他依旧野蛮生长。应城,你有更好的家世和教育,你的人生,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不要认输。
应城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我,他只是点了点头,对着搀着的老人说道,“我知道的,姥姥。”
应城的姥姥那时应该是带着恨意的,自己最骄傲的女儿抑郁而终,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对两个半大孩子说的那些话,或许只是情绪的抒发,但那时的我,却把它当做了金科玉律。
如果我说我讨厌这个世界,一定程度而言,所表达的是我讨厌自己。因此我决定热爱它。
任何磨难都无法消除我热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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