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在右侧椅上坐下,下人奉上新茶,他不紧不慢地晃着茶杯,揭开茶盖,茶香混着热气腾上鼻尖:“有劳陛下关心,本王无碍。”
“孤瞧着皇叔也无异样,”孟景然左右张望了一圈,意有所指,“可是府上其他人病了?”
他府上能有什么“其他人”?除了下人,便只有他和南知意。孟西洲心中了然,孟景然这趟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陛下以为是谁呢?”他反问,语气淡淡。
孟景然盘着翠绿珠串的手微微一顿,笑道:“想必是皇叔的美人了。”
“陛下对本王的这位美人,倒是格外好奇?”这已是孟景然第三次在他面前提南知意了。
“皇叔,”孟景然语气亲昵,眼底却藏着算计,“你素来不近女色,孤当然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俘获皇叔的心了。”
孟西洲打量着他,忽然笑了:“既然陛下如此好奇,听松。”
听松从门外进来,向二人躬身行礼。“去将人请来。”
听松会意,退出清晏堂,直奔疏影阁。
“什么?王爷让我去见皇上?”南知意看着听松,想追问更多讯息,可听松只恭恭敬敬退到门口候着,半句多言也无。
“小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海棠满脸关切,声音都有些发紧。
“我也不知,但他定有他的用意。”南知意定了定神,“你去取头纱来。”
清晏堂内,南知意身着浅青色秋装,戴着银纱头笠,款款走入,向孟西洲与孟景然恭恭敬敬屈膝行礼:“见过陛下,见过王爷。”
“免礼。”孟景然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层银纱,目光灼灼。
孟西洲伸手到她面前,南知意将手搭上去,借着他的力起身,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摘了吧。”孟西洲的手轻轻拂过头笠的银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南知意心头一震——孟景然分明知道她的身份,可孟西洲应当不知孟景然已知啊!如今让她摘纱,难道她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她想透过银纱看清二人神色,却只瞧见两张漫不经心的脸。
指尖微动,她取下头纱,清秀的面容展露无遗。
“她怎么会在皇叔这里?”孟景然猛地向前一探,手中茶杯重重磕在桌上,杯盖与杯身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南知意看着他故作惊讶的表演,心中只剩无语,皇室宗亲,个个都是好演技。
“怎么了?”孟西洲语气坦然,“本王记得说过的,捡到的,甚是喜欢,便留下来了。”他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转,最后定格在南知意身上,沉声应道。
“皇叔可知,她是南霁云的女儿?”孟景然追问,语气陡然严肃。
“知道。”孟西洲答得干脆。
知道?!通敌叛国的罪臣之女,还被人从刑场上被劫走,如今应该算是逃亡之人。
“皇叔!”孟景然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南家通敌叛国,南霁云不知所踪,她又是刑场劫走的下落不明之人,你将她留在身边,不妥啊!”
“陛下,爹爹绝不可能做通敌叛国之事!”南知意忍不住抬头,目光凛冽,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大胆!”孟景然猛然大怒,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孤与皇叔说话,岂容你插嘴?”
南知意心头一凛,迅速起身跪倒在地。
“陛下,吓到本王的美人了。”孟西洲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语气里的不悦毫不掩饰。
“皇叔!”孟景然盯着地上的南知意,转头看向孟西洲,“如今朝堂上对此事迟迟不决,早有非议,皇叔莫要犯糊涂!”
什么非议?什么糊涂?南家深陷泥潭,南知意被刑场劫走,无非就说是被孟西洲劫走,私藏罪臣之女,还是通敌叛国的罪臣,说他也有通敌叛国之意?说他与罪臣之女勾结?可是他孟西洲是九王爷,有什么好通好叛的,南家又有什么值得他勾结?
“陛下认为,本王在意非议?”他不是一直以来都深受非议么?还有什么非议比他摄政王的名头更有噱头,更何况,谁敢非议摄政王孟西洲。南知意心里愕然,他是在维护自己么?
孟西洲侧过身,伸手到她面前,示意她起身。待她入座,他竟抬手,将她耳旁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
南知意身子一僵,孟景然这是要挑明了,想用群臣非议威胁孟西洲?
孟景然看着二人亲昵的动作,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桌角,指节泛白:“皇叔要如此一意孤行,不顾朝廷与百官么?”
“陛下,”孟西洲转身,直直盯着孟景然,一字一句冷声说道,“只有需要他们的人,才会顾及他们的非议。本王,从来不用。”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孟西洲,根本无需仰仗朝堂百官,自然也不怕什么非议。
南知意攥紧了手,虽然她清楚,孟景然是在用这件事情威胁孟西洲,和孟西洲暗暗较劲,可是如今南家这番,孟西洲萍水相逢,居然愿意如此保她,她心里不禁泛起异样的波澜。
孟景然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住,孟西洲的话,简直是**裸的讽刺——他这个皇帝,上被摄政王牵制,下要顾及群臣脸色,而孟西洲,摄政王这三个字仿佛是对他的嘉奖,他亦能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皇叔也要为孤想想,”他重新扯出笑容,一字一句,难掩无奈,指尖细细的摩挲着手里的翠绿珠串,“若是群臣知道,孤实在不想伤及皇叔颜面。”
“陛下当做不知道便是。”孟西洲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微微撑着脑袋,语气慵懒却带着强势,“是本王蒙蔽了陛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