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星咽了口唾沫，他早就听不到元重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环顾四周。邻居们皆木讷地站在原地，之前那密密麻麻缠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终于消失不见。
在被放开的瞬间，秋星便开始缓步后退，直到远离元重始终伸直的手臂的瞬间，他才转身，意图逃跑。
但下一瞬，他便撞上了一个结实冰冷的胸膛。
元重一只手圈住元重的腰，另一只手将眼球准确无误地送至秋星的眼前。秋星眼睁睁看着，这个脱离了眼眶、已经开始明显浑浊的眼球转了个角度，死死地盯上了自己。
“星星，你又想去哪里呢？”元重垂下头，两行血泪流不尽一样，染红了他全身，“你不是想要我的眼睛吗？星星，你怎么不碰碰它？星星！”
秋星听着元重陡然变得凄厉的声调，开始挣扎，止不住地尖叫：“啊！你想做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
崩溃中，他定下结论：“怪物！恶心！”
“星星，星星，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不喜欢，不喜欢就扔了……”元重将完好的眼球丢开，紧紧拥抱住秋星，压制住他的挣扎。
秋星力竭，他嗅闻着元重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和浅淡的泥土的味道，沙哑着声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元重埋在秋星的脖颈间，和往常一样磨蹭，一股股的血全流到了秋星的身上，说出来的话却似含着脉脉温情：“星星，你想我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什么东西，我是来爱你的啊，星星，我只是来爱你的……”
秋星闭了眼睛，他只觉浑身发麻，好半响才开口：“阿重，你放了我，好不好？”
“怎么可能呢？”
元重凑近舔去秋星脖颈里的血，闷声说：“真可惜，星星，你穿这身衣服真的很好看，现在却弄脏了。”
他直视秋星，眼眶空洞，却笑得开心：“没关系，再买一身就是了。”
秋星心跳如雷，他感觉下一刻这个怪物就会撕开他的颈动脉，喝他的血。
他的嘴唇颤了颤，下定决心开口：“我是人，很容易就会死的……如果你想杀我……不用这么折磨我。”
“怎么会呢？我怎么舍得呢？这又怎么能够算是折磨呢？”元重抱得又紧了几分，轻柔说道：“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们彼此都不会抛下对方的。”
呵，秋星心中嗤笑，他还有奶奶呢。
奶奶？奶奶！
秋星突然想到那个站在灶屋里一动不动的身影，他盯着元重那只长好大半的眼睛，厉声问道：“我奶奶呢？你把她怎么了？”
元重原本瞟向秋星嘴唇的眼神，又落在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沉默不语，只看得秋星忐忑不安，才开口：“奶奶没有事情，星星，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保证谁都不会出事。”
“我要见她！”
“星星，你不会想让奶奶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她会担心的。”
元重的双手都用来圈住秋星了，他只能用自己的舌头帮秋星清理脸上的血与泥。
湿冷滑腻的触感爬过皮肤，让秋星想到水里的鱼，令人作呕。他本以为自己早就熟悉这样的触感了，却原来是自欺欺人。
他心乱如麻，知道自己逃不过，但不知道对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既然不知道，那就直接问吧，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了。
秋星微微避开元重的舔舐，故作委屈：“我怎么相信你呢？阿重，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呢？星星？”元重凑近几分，舔着秋星的下巴问。
“比如……你现在到底算什么？”秋星推着元重，试图与他的口舌分离。
元重逼近秋星，那双眼睛在瞬间捕获秋星的注意力。秋星再度失了心智。
“我也不知道啊，星星。”元重笑眯眯地看着秋星，继续说道：“将一切当成一场梦，不就好了？星星，星星，醒来就一切都回去了。”
秋星眼皮渐沉，喃喃重复：“醒来就一切都回去了……”
“是啊，睡一觉就好了，这不过是一场梦。”
“这不过是一场梦……”
秋星慢慢闭上眼睛，身体瘫软在元重的怀里。
元重面无表情地将秋星稳稳抱在怀中，转身进了小院。原本一直站在周围的邻居们又恢复了日常的状态，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被冠上“煤球”之名的怪物拖着恐怖的残破身躯来到元重面前，元重冷淡地看了它一眼，跨过它来到了秋星的房间。
小怪物在两人身后逐渐变回“煤球”应有的模样，那双泛着斑驳赤红的眼睛渐渐回归金黄，它安安静静跟在两人身后，蹲坐在秋星的门口。
元重将秋星放在桌子上，用身体支撑他的坐姿，替他脱了衣服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而后就静默地坐在床边。
好半响，元重才有了动作，他的手指落在秋星的脸上，慢慢地顺着秋星的五官游离，或是拨弄秋星的睫毛，或是在秋星的鼻梁上滑上滑下，或是磨蹭秋星的嘴唇，让其一张一合。
元重终于开心了些，他将秋星连着被子一起抱起来。自己躺下去，双手紧紧地箍着秋星的腰，意图给秋星当床。
秋星的头软软垂下，正搭在元重的颈侧。
元重吹着秋星耳边的头发，看着它们上下纷飞，又不满自己摸不到。
干脆一个翻身，将秋星虚虚压在身下，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绕着秋星的头发。
绕了没一会又开始嫌弃两人之间隔着的被子。
元重自言自语：“反正星星现在也不知道，我只是抱一抱，一会就放开，他肯定不会怪我的。”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脱了衣服，钻进了秋星的被子里，在抱住秋星的瞬间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他就这样抱着秋星，将脑袋埋在他的肩颈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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