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年过去,日子一天天忙碌起来。我刚从外地运了一批白梅回花店,它们在寒冬中开得好极了,往往没走到店内的行人也被那阵阵清香绊住双脚,驻足在我门前。
远音已经是我的常客了,她诊所的鲜花需要三日一换,以保持病人与医生良好的状态。她很好相处,不知是不是受职业的影响,时刻一幅着耐心倾听的模样。偶尔清闲的下午,她会来我这里坐坐,我们泡上一杯白井,聊着无关痛痒的闲话,静静等茶香氤氲。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在沉默不语时想起北秋,那个莫名离开的北秋。
某天翻看北秋的博客,发现她已经有一两个月停止更新了, IP 地址也迁到了北京。打开我们的聊天框,最后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大年初四。我凝视着主页的联系电话,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它,因为无论怎样,我得确定她还活着,而这就足以叫我安心了。
嘀一一,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没有感情的提示音。
不知为何,那天下午我心跳得厉害,连打了三次都无人接听后,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胸口也很闷,喘不过气来。一直到深夜,我都辗转难眠,抱着再试试的心又一次按下了北秋的号码。
"嘀一一……喂?哪位?"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隐隐流露出疲倦。我的心脏好像不受控制,在寂静的黑夜中,只剩下它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
"是北秋吗?我是南山啊"
"..诶?!南南?!你怎么这么晚突然打电话给我啊?
"下午我拨你电话号码好多次都没有人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你最近又不更新,
又不回消息,可把我担心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北秋?"
"我在呢。就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担心我,有点感动呢。"
"这有什么啦,你最近怎么样?怎么突然去北京了?"
"我…挺好的啊,就像以前那样呗,"北秋的声音很明显的顿了一下,仿佛并不想
告诉我实话,"最近处理了一些事情…对了,我马上准备出书了,出版社什么的都联系好了。"
"真的?!太好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你在北京哪里,我想去找你。"
"这么突然吗?要不..先等几天,回头我腾出时间再联系你?"
"行啊,我等你消息。那先挂了,早点休息啊。"
"嗯,晚安。南南。
那一夜我睡得不踏实。
梦到我和北秋肩并肩在路上走,那条路长的看不到尽头。这时鞋带开了,蹲下系的功夫,一抬头北秋就没了。我一边跑一边喊她的名字,时不时还要扭头去看,可是哪里也找不到她。心中一惊,醒了,起一身的冷汗,坐到床边心仍狂跳不止。起床后察觉浑身滚烫,用体温计一测,38℃,才知道自己发烧了。翻出一颗退烧药服下,望着被我用空的一版药片,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容易感冒生病了?看来身体素质真的会随年龄逐渐降低的。
又低烧了两夜,印象中陈姨来过几次,为我换洗衣服,还督促我多喝热水。看着她细心地冲药,我眼泪差点流下来。这个没有子女的妇人真的一心把我当作自家的孩子照顾,近两年父母不在身边,平时遇到各种困难,我也都习惯找她,她从不推脱,一件件大事小事都尽力帮我。
现在仔细想想,人生在世,我亏欠别人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有些怕是一辈子都难以还清了。
待到身体完全恢复,已是一周后了。不久果真收到了北秋的地址,我将花店的一些琐事交代给陈姨以后就定了机票,即刻动身找她。坐上飞机的一刻才发觉,与北秋分开的这半年,我想念她的程度,远远比自己知道的更深更深。
我每天忙碌在市场,花田和店铺之中,让自己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无非就为了一点:我害怕自己沉默,害怕孤独将我吞没。人心是如此多面,矛盾与复杂,我一边厌恶喧嚣与吵闹,一边渴望陪伴与相守。
我想要有一个人能长久长久的在我身边,陪我驶过人生无数的里程碑,像落不尽的雪,像无边无际的草原。我们可以彼此温柔,又彼此脆弱。
飞机落地后,坠入茫茫人海,跟随着他人的步伐,看到北秋站在栏杆外等我。她穿着基础款的驼色羽绒服,白色编织帽下的眼睛一闪一闪,看着我笑。可她瘦了,也憔悴了。我快步朝她走去,逆着人群,我们拥抱在一起。
"好久不见,南南。"
"好久不见,北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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