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主题曲考核的时候。
所有选手都在练习生教室集合，等待五位导师的来临。
对前路的未知让选手们或焦虑或紧张或兴奋。
当然这并不包括祝倾。
祝倾依旧是人群中显眼的那个，不管是容貌、气质和仪态，别人都坐立不安，而他淡定得要命。
坐在身后的江无衍大概是想到自己初舞台的表现，有些忐忑的凑到祝倾耳边：“你觉得我能进A班吗？”
祝倾连头都懒得转，只是略微将脑袋靠近江无衍，语气平静而淡漠，好似无知无觉的神明：“可以。”
“真的吗？”江无衍被祝倾对他的“信任”惊住了，像是自卑的小孩第一次得到夸奖，恨不得追着对方一整天，语气里都洋溢着激动。
祝倾对此有些无语：江无衍这么激动干什么？不会真以为我是针对他个人而言说的吧？怎么可能，我这么说纯粹是因为他是我教的，我对我自己的实力当然很自信。
按照江无衍初舞台表露出来的实力，狗血淋头肯定是免不了的，他都怕把对方骂哭了。
要是骂哭了，江无衍还是江氏太子，江氏来找他麻烦那就完了。
所以祝倾是不会说实话的，说实话那也太打击人家自信了，还是中规中矩吧。
“嗯。”祝倾应了一声自己都觉得有些虚伪，心虚得避开视线，摸了摸鼻尖。
不过江无衍确实是个缺心眼子，听到祝倾的回答高兴极了，搁那儿傻乐来着。
嗯，初见面的高岭之花人设真是一去不复返。
真不知道这么蠢的性格他家里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哦对，盛骐也是如此，不是说好权贵家庭的子弟都很聪明吗？怎么他身边的一个个都这么……一言难尽。
实在是丢尽了权贵子弟的脸面。
不会是暴发户出身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祝倾这么想着，没想到盛骐真来了。
眼见那颗毛茸茸的棕色脑袋越来越近，祝倾嘴角抽搐，心想：倒真是言出法随，说曹操曹操到。
“嘿嘿嘿，祝倾，你猜我打探到什么消息？”盛骐硬是跑到祝倾身边，讨好似的说道。
祝倾闻言，心里一动，不过虽然他很好奇，但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不猜，爱说不说。”
“反正大概率是主题曲考核的事情，但导师们很快就来了，知不知道你的消息都没什么区别。”
盛骐闻言，原本兴奋的面孔暗淡下来，虽然他知道祝倾没别的意思，也知道他没资格因此难过，但还是有些失落。
或许每个人面对心上人时都会患得患失，都想得到对方的认可。
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抱有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过盛骐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忽略祝倾刚才的话语，继续说：“这次主题曲C位虽然有老师票，但占比不大，主要是选手自发投票。”
祝倾听见后果真转头看他，投去迟疑的视线。
“不是所有选手都有资格成为C位预备役，是在A班选手中投票。”面对祝倾的视线，盛骐花了好大力气才保持镇定。
即使祝倾只用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心脏猛跳到凝固不动，似乎全身的血液都为他滞留了，说是当代美杜莎也不为过。
祝倾不知道盛骐心里的小九九，只是思考着选手投票。
虽然还是在A班选择，也有导师票，但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选手群体，想让选手投自己票，要么有利益交易，要么就是单纯人缘好，谁都喜欢他。
可是祝倾这几天下来除了五个舍友以外就没接触其他选手，认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让他们投自己票？这到底是个人情社会。
选手们肯定只会投给自己熟悉的，除了五个舍友肯定会投他之外，其他人会投他吗？
就算他之前出风头，吸引了不少慕强的人，但是同样的，也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就更不会投给他了。
他们巴不得落井下石看他笑话。
所以怎么能让更多的选手投给他呢？这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祝倾听到了盛骐的问话：“祝倾，你是不是在想投票的事情啊？”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似乎在期待他求助他。
意识到这点的祝倾不动神色勾起了唇角：“你有什么想法吗？”
既然祝倾给了他杆子，盛骐自然顺着杆子往下说：“你别担心，我们肯定会投你的，至于其他人，给他们点甜头尝尝就行了，这你不用管，包在我身上。”
“是吗？”祝倾若有所思，没来由多看了他两眼，“那就先谢谢你了。”
只是下一刻，话音一转——
“不过，你说帮我拉票，是欣赏我的实力还是另有所图？”
祝倾狡黠的眯起眼眸，玩味的盯着盛骐，仿佛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危险迷人。
见识过人间百态的祝倾一直都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即便对方刚开始装出大善人的模样，总有一天也会露出贪婪的面目。
这是祝倾经过多年摸爬滚打得出的结论。
他也因此靠着编造出来的面具活到现在，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物。
他不断哄着、骗着其他人，以至于忘记了他真实的喜怒哀乐是什么样的。
甚至就在之前，祝倾已经遇到过多起被威胁事件。
盛骐看着眼前警惕起来的祝倾，后者像是曾经被虐待才用暴躁和攻击性来保护自己的猫猫，不敢相信会有人无偿帮助自己。
一时间，盛骐不知道该因为祝倾对他的忌惮而沮丧还是因为祝倾潜意识露出的脆弱而难过。
祝倾并不像他看上去那般淡定稳重，相反像是冷漠的皮囊下包裹了一颗鲜血淋漓又鲜明跳动的心脏。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淡淡的疯批感与颓丧。
他是他眼中唯一的亮色，可这一抹唯一的颜色在黑白灰之间显得是那么单薄无力，苍白、破碎、没有生命力。
就像是鲜艳的蝴蝶明知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却还是义无反顾撞向南墙。
盛骐知道怜爱一个人是沦陷的开始，可他早就沦陷了，又何来顾虑？
“我没有想让你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以你的实力不成为C位天理难容。”盛骐诚恳地解释，“我只想让你知道，请大胆的往前走，不要回头，总会有人为你保驾护航。”
祝倾看见盛骐真挚的神色，愣了愣，有些看不懂，这是他看到的不知第几个露出这么真诚眼神的人。
从进入这个选秀节目开始，祝倾就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他周围的这几个人都会围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他们单独面对他的时候眼神总会流露出狂热的虔诚？仿佛他是神一样。
可祝倾是个唯物主义者啊。
他对于这种近乎于信徒侍奉神明的眼神感到格外不适。
不过怎么说对方都是出于他的立场，既然有益于自己，祝倾也不会多说什么，只迟疑了一两秒，稍后在盛骐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
五位导师在选手们排山倒海的掌声里迎面走来，位于中心位置的肯定是担任PD的裴应锦。
裴应锦下意识在人群里寻找祝倾，可惜找到后祝倾冷酷避开了他的视线，眼底难掩失落，但是还是强颜欢笑。
这不能怪祝倾，因为他和某人有个约定呢，总不能毁约吧？更别说某人还在他不远处，紧紧盯着他。
有这种监视，祝倾怎么可能会和裴应锦对视？他怕不是活腻了。
希望裴应锦快点说完就走，不然他就要被某人的目光钉在十字架上。
“三天练习时间已过，接下来就是我们五位导师验收成果的时刻。”裴应锦念着本来就背好的稿子，“完成度较高者将升入A班，完成度可以者进入B班，完成度一般者进入C班，完成度较差者进入D班，完成度最差者进入F班。”
“今天也会选出主题曲C位，”这句话刚说完，场下响起一片惊呼，“和历届选秀一样是在A班选手中选出，但我们节目出于创新，在导师票的基础上，会让其他未参加选举的选手来投票，并且是决定作用。”
“也就是说，C位最终的投票结果不仅与各位选手实力有关，还与各位选手的人际交往有关。”
“我们将按照出场顺序依次叫选手到隔壁教室进行考核，剩下的选手自行安排时间，可以查漏补缺练习，也可以和其他选手打好关系。”裴应锦不知想到什么，后面补充了一句，“当然，用金钱、用利益买人情虽然节目组没有明说允许，但也没有禁止，全看选手们的道德感。”
“好了，就说到这里，请大家全力以赴，争取交出一份最满意的答卷。”
裴应锦说完之后走了出去，其他的四位老师再说了些什么，就开始今天的主题曲考核。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因为祝倾是八十七号，前面有八十六个人。
看到盛骐一早就轮到了，很快又回来，凑到他身边激动的讲他留在了A班，祝倾不由得感到羡慕。
真好啊，能够得到这么前面的顺序。
祝倾想了想自己又想了想另外几个人，好像号码都挺后面的，不知道谁比谁更惨。
因为有了比较，祝倾原本有波澜的心终于平稳许多，甚至幸灾乐祸的想：居然有人比他还倒霉，衬得自己都不那么凄惨了。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轮到了他。
听到自己的名字，祝倾表面上依然冷静，实际上心脏跳得战鼓如雷，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时在他起身的时候，身边那几个人都向他送上祝福。
“我们都会通过的，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相信你。”
“有平安符在，你一定会成功的。”
“你大大方方去表现吧，C位舍你其谁啊。”
“你可是我看上的第一个与我势均力敌的对手，别让我失望。”
“你的一生都会有无数惊喜如影随形。”
……
祝倾来到隔壁的教室，与刚才的教室面积差不多，一进门就是五位导师所在的评委席。
他进来的那一刻，裴应锦立马看向了他，眼底流露出几分说不清的情绪，暗流涌动，隐晦痴缠。
因为没有左星铭监视，祝倾这时候倒是可以大方与他对视，反正对视而已又不会少了块肉。
不过裴应锦还真不经看，每次都是他先看过来的，每次都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又躲开，实在是捉摸不定。
但那也不是祝倾操心的事。
耽误之急，还是先把考核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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