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能够对自己的天授有所预判,就像老人常说家养的狗到临死的那天,会独自离开主人家,毅然走向它既定的命运。
近了,
很近了。
张起灵这么想着,他已经打包收拾好了行李——其实没什么东西。这个房间是他跟黑瞎子一起合租的,十二平方米的小空间,正好容纳一张双人床、柜子和电视机。他跟黑瞎子已经一起共事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但这回他直觉自己会离开很久,而且……张起灵想起凌晨时候,他醒过来,发现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踩着拖鞋下了床,倚靠在窗边,指间夹着根烟,飘起的窗纱一上一下,让他整个轮廓若隐若现地笼罩在纱里。似乎是察觉到张起灵的醒转,黑瞎子将烟头在窗台上摁灭。
“醒了?”黑瞎子问。
张起灵撑坐起身,简单地应了一声。黑瞎子慢悠悠晃到床边,手撑在他一侧,身体微微前倾。张起灵对黑瞎子总是突如其来的兴致早就见怪不怪,黑瞎子很蛊惑人心的黑曜石,从他口里说出的话,他做出的事,只要不是他剖出心认认真真给你看的,都可以视作假的。这是张起灵一直以来与他的相处之道,不然早就被他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黑瞎子总是有很多突如其来的想法,他让自己与张起灵贴得很近,额头抵着额头,嗓音低沉下来,简直像是情人间的耳语:“我突然很想接吻。”
“吱呀——”
不知道是谁先率先打破这份旖旎的氛围,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相互啃咬起来,简直是血肉模糊,疼痛感伴随着酥麻刺激着他们的神经,有种说法是接吻可以有效缓解疼痛,于是他们就持续做着这样的恶性循环的举动。
张起灵在不分你我的喘息声中,捧着他的脸,那副墨镜不知道掉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去了,他胸口剧烈起伏,大概是唯一一次失控地剖白,只不过在黑瞎子微挑的唇角和那句“我可能不会爱你”的拒绝声中偃旗息鼓,于是他们又回到最初的位置,维持着看似牢不可破但又随时就会消散的朋友关系。
—————
总之张起灵并不打算不告而别。他从冰箱里拿出昨晚的剩菜,还有两颗新鲜鸡蛋,一把韭菜,料理好了就摆盘在桌上。这些东西他原来不会,反正做了迟早会忘,只不过在黑瞎子隔三差五的明示暗示下才特意学了一下。
18点5分。张起灵看向纹丝不动的门把手。或许不会回来了,他用保鲜膜把熟菜包上一层,最后再检查了一遍煤气和水电。换上鞋开门的时候,正巧撞见人站在门口,外面貌似下了点小雨,黑瞎子的发尖上还坠着水珠,他显然注意到张起灵肩上挎着的包,场面有些尴尬。
张起灵侧开身让人进去,面无表情地说:“先洗个澡,别感冒。饭菜在桌上,吃的时候热一下。”
大概是很少听到张起灵这么多话,黑瞎子怔愣了几秒,说:“要走吗?”
“时间快到了。”张起灵平静地说。
黑瞎子的眉毛动了动,看上去很有趣。他说:“先吃个饭再走嘛。”
见张起灵纹丝不动,他就开始耍赖,整个人湿哒哒地贴上去。这下就不止得一块吃饭,还得一块洗澡。饶是张起灵这样的人,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早上刚拒绝过自己,到了晚上又做这样暧昧不清举动的人。这时候该感到委屈的人是自己吧,但看黑瞎子的表现,如果张起灵不顺着他的意思,他就会是世上最可怜兮兮的家伙。
张起灵身体微朝后仰,但黑瞎子此时正按着他的腰窝,另一只手环住他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顺带还用下巴把他的衣领往下蹭了蹭。这个动作让张起灵几乎没办法动弹,他稍一挣扎,黑瞎子就会变本加厉,甚至咬住他的锁骨,在上面留下红印。张起灵微皱起眉,说:“够了,瞎,别耍赖。”
“我觉得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黑瞎子把脸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但现在,我有点后悔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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