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总会把自己比作一颗会在平静无波的湖面里砸出水花的石子,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甘沉溺于日复一日空虚无聊的生活。
“我猜你会拉住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黑色风衣和略微有些长了的乱发被烈风吹得猎猎作响,微高的鞋跟像踩着鼓点似地步步后挪。
——疯子。
张起灵在心里默默把他的名字与这个词划上了等号。
黑瞎子一脚往后跨上身后的许愿池,这座许愿池清澈的水底下砸下了堆积如山的硬币,人们总是热衷于做这种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举动。
张起灵觉得他嘴角扬起的笑简直跟那幅给后人留下解不完的谜题的世界名画一样令人费解,或许黑瞎子比较喜欢跌坐在许愿池里数钱的快感,然后被拘留在派出所,或是拽着自己公然在大街上私奔,然后一身湿答答地回去挨房东太太的骂,哪怕跟他生活在一起这么久,张起灵依旧摸不清对方的脑回路,或许这也是黑瞎子本身的人格魅力之一。
“玩够了吗,”张起灵上前一步,平静地说:“玩够就下来。”
周边一堆外国人拿出单反咔擦咔擦地照了几张,笑着用德语跟同伴交头接耳,大概以为黑瞎子是什么大明星,毕竟即便在一群外国人里头,黑瞎子的外貌和衣品也称得上出挑。
黑瞎子撑着膝盖弯腰下来,这样恰好能与张起灵平视,他笑了笑,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仰面倒进池底盛满硬币的许愿池里,张起灵只来得及伸出手,但下一秒就被他拽着胳膊连带着栽了下去,水很快渗进衣服里,溅起的水浪没过头顶,让额发湿哒哒又服帖地垂在眼前,张起灵半撑坐起来,甩了甩头,用手胡乱拨弄了几把。
“快走。”
黑瞎子从地上跳起来,十指交叉着握紧了他的手,两个人从许愿池里出来,又弯弯绕绕地越过人潮,高耸的建筑一会将他们隐没在黑暗里,一会吞没在光里,张起灵看着他飞扬起来的发梢和衣角,心想,是个疯子,但偏生疯得可爱。
黑瞎子后来说,在德国留学的那段日子,他们做过最疯狂的事,他们会在半夜三点拎着酒瓶在月色铺道的广场上溜猫,开着载满油漆桶的车在墙上涂鸦,在充满庄严的宗教氛围的大教堂里做//爱…
但那里太远了。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记住花园里那些快要盛开的花的名字,就已经被时代的洪流冲刷着漂向远方,那种扑鼻的花香,那令人窒息的花香,他们都记不得,也再也传达不到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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