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有块二亩大的莲藕地,地里的淤泥踩上去就像踩在稀粥上,大片大片的莲叶接天无穷碧,瞅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小叶,沿着它水下的根茎一路往下摸,就能摸到一截莲藕,有时候运气好了,可以摸到一株三段长的,用水洗洗莲藕身上的淤泥,就能看到淤泥底下白花花的藕身,一条手臂那么长的莲叶也能折下来挡太阳。
这边拔藕拔得热火朝天,一晃眼就到晌午了,高出半截的田埂上一辆轰隆隆的摩托出没,与这的蝉鸣鸟叫格格不入。
“徒弟,给你们送鞋来嘞,接着!!”
我们跋涉上岸,小腿上全是又湿又黏的淤泥,原来的鞋不能穿了,但看着被抛在草堆上的三双白菜鞋,我们脸上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怒骂:“死瞎子,你玩我们呢。”
“村头九块九一双,白菜价,”黑瞎子两条大长腿交叉着倚靠在摩托上,一只手搭在车把上,另一只手弹了弹烟灰,笑着说:“爱要不要。”
闷油瓶就在我边上,我看他盯了那双绿油油的大白菜鞋能有三秒,心里顿时觉得不妙,小哥难道要用这双拖鞋拍死瞎子!!?
我刚想打个圆场,闷油瓶就把脚伸进水里随便洗了洗,然后穿着那双绿油油的白菜鞋就沿着田埂爬上去。
我跟胖子面面相觑,也都照做,反正托黑瞎子的福,我们在回村路上俨然成了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我跟胖子琢磨着怎么也得回敬一下黑瞎子,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一路上丢下的颜面,胖子也同意,我们一致认为应该由闷油瓶担任厨师,做一道菜去“感谢”瞎子。
我以为闷油瓶不会同意,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把我们刚刚从泥里挖出来的莲藕拿去洗了,这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但我跟胖子毕竟都是见过闷油瓶炸厨房的人,一致觉着他这回也能不负众望。
我跟胖子在前门招待黑瞎子,黑瞎子执起茶杯,左右看了看,低头抿茶的时候看似随意地问了句:“哑巴人呢?”
我埋头剥了一颗炒花生扔自己嘴里嚼着,说:“在厨房。”
“噗———”
黑瞎子一口水猝不及防地全喷我脸上,眼睛都没睁开,就听见他喊:“你们什么思想,让哑巴去做饭,确定在晚上十点之前我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吗?”
不能。
我抬手抹了把脸,对着他的背影呲了呲牙。
胖子从我手里抓起两三颗刚剥好的花生米,对着我努努嘴,说:“走,去看看。”
我尾随在胖子身后,鬼鬼祟祟地走到灶房,扒着门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就看到黑瞎子站在闷油瓶身后,臂膀环过他的腰身,手覆盖着他的手,站在那跟大厨似的颠勺的画面。
我掐死胖子后脖颈上的肥肉,松了口气,说:“不疼,果然是梦。”
胖子大叫一声,怒骂道:“废话,你他妈掐的是我的肉!!”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拖着往后走,只要活得够久,真是什么都能看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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