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是轻易不会生病的体质,但一生气病来就闹得厉害,他断断续续地发了一个礼拜的高烧,整个人处于一种半昏睡的状态,病恹恹的,连脑袋上的呆毛都塌陷了。
张起灵是在一个雨夜里把人带回雨村的,据他说他那天本来是去河边钓鱼,钓了一个上午,一条鱼也没捞着,眼看天要破个大窟窿,他就收起篓筐准备回去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个人,面朝上地从上游一路漂过来,看模样像是在水里泡久了,皮肤起了一堆白色的褶子,张起灵折好裤腿淌水过去,将湿答答的人扛上了肩,然后一手扛着人,一手提溜着篓筐,到了雨村门口才将篓筐扔给随即而来的胖子,将人换到背上托着臀带回家里。
这种情况送医院也不管用,只会白白被医院坑去几百块的住院费,黑瞎子这很明显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张起灵给吴邪他们交代完,他们就开始各自分工,吴邪负责准备换洗的衣物,胖子负责熬粥,张起灵负责给他洗澡。
洗澡这档子事实操起来并不容易,张起灵一颗一颗解开他黑衬衫上的纽扣,又给他拉开裤拉链,黑瞎子在迷迷糊糊间摆了摆手,说:“别…哑巴…这事我自己来。”
张起灵看他那张惨白的脸,抱着手臂在一旁看他花了半个小时脱光衣服,一手揽过他的胳肢窝,一手绕过他的膝弯,将人放在热气腾腾的澡盆子里。
身体一接触热水,黑瞎子整个人就软乎乎地歪了过去,张起灵身体前倾接住人,衣服就湿了大半,他搓了一手的泡沫,眼神却有些飘忽,好像黑瞎子这个人现在就是个扎眼的火球,张起灵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肌肉都不自禁地僵硬住了。
黑瞎子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型,他觉察出这平时禁欲的哑巴这时候变得这么局促,心里起了挑逗心思,将人腰身一揽,稍一用力便把人按进水里,半撑在自己身上。
张起灵甩了甩湿得往下滴水的额发,用手往脑后一撩,露出光白饱满的额头,他没什么表情地想要从黑瞎子身上下来,却被黑瞎子压着腰身钳制住了。
白色衬衣被水浸透变得有些透明,腿子布料也黏糊糊地贴在肌肤上,黑瞎子上下打量着他,笑着说:“都这么湿了,干脆一块洗了吧,都是男人,没什么的,啊。”
张起灵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到眼前人身上,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就在耳边,这么大动静,两个人还贴得这么近,黑瞎子迟早能注意到。
黑瞎子看向他红透的耳根,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但又不怎么能够抓得住,他要真往那个方面想,还能咂摸出一点头皮发麻的意味,但就这么揽着哑巴张,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他凑近了些,像是两个人在讲悄悄话似的,用气音凑在他耳边说:“哑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黑瞎子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咳得蜷作一团,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但嘴角仍挂着笑,张起灵皱眉看着他,摸到身上湿透的卫衣,犹疑了一下,还是捏住衣角往上脱了下来。
随后快速地清理了一下自个儿,用干布将黑瞎子身子擦干,给他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抱着人挨到床上,黑瞎子却在这时候使了个坏,长腿一勾,张起灵一个踉跄摔在他身上,两人都发出闷哼一声。
黑瞎子按着他腰身不让动弹,张起灵怕压着他,曲着两肘支撑身上一部分的重量,黑瞎子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说:“哑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张起灵盯住他看了一会儿,陡然挣扎起来,黑瞎子生着病压根拗不过他,张起灵直起了身,脚步微挪,转身想走的时候又顿住了。
黑瞎子半个身子都出了床面,险些就要摔下去,他囔囔:“哑巴,生气了?我就是想逗逗你,别往心里去啊。”
张起灵的视线从窗外霜白的月光移到他的脸上,喉结滚动,淡声说:“不喜欢,就别撩拨。”
黑瞎子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再抬眼时只能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他心里没来由地生出几分陌生的愧疚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玩笑,好像有点开大了。
之后养病的几天里,都是吴邪和胖子在帮忙照料,压根就不见张起灵的身影,别的倒还好,就是他这扣扣搜搜的徒弟还大逆不道地管他要什么借宿费!!黑瞎子由衷觉得自个儿这是交友不慎,连收的徒弟都这么为幼不敬。
还有那个王月半,这几天成天给他准备几盘核桃当饭,一个劲地叫他多补补脑子,黑瞎子都给气笑了。
“嗳我说,你们俩最近什么毛病,”黑瞎子拿起盘子里的核桃,说:“对我有什么意见,咱开诚布公成吗?犯不着这么欺负我这个伤患吧。”
吴邪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做了个眼神交流,黑瞎子不急不慌地含了颗剥好的核桃在嘴里嚼,他用中指往上推了推眼镜,翻身下榻,吴邪一看就急眼了,说:“你这干嘛呢,病还没好呢,下来干嘛,躺回去。”
黑瞎子按着他的脑袋,附耳说:“你小子长出息了啊,我问你,哑巴在哪?”
吴邪眨了眨眼,说:“不知道。”
黑瞎子挑眉,说:“嗯?”
吴邪咽了口口水,说:“在院子的葡萄藤底下乘凉。”
黑瞎子就这样踩着人字拖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手扶着门板顿住了,他微回过头,说:“吴邪,我给你找一个师娘,没意见吧?”
张起灵坐下院子里的葡萄藤架下剥毛豆,金灿灿的阳光穿过绿叶在他脸上映出斑驳的光点,黑瞎子慢慢悠悠地晃到他面前,张起灵放下手里最后一颗毛豆,拿起盆子转身就要走,黑瞎子赶紧拽着他胳膊给人扳回来。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他,黑瞎子也不怵,说:“哑巴。”
“哑巴?”
“哑巴张。”
黑瞎子拽着他胳膊的手缓缓松了力,说:“真不理我啊?”
他看向在张起灵身后不远处一直打手势的胖邪二人,心底发笑,舌头在依旧毫无血色的嘴唇上舔过一圈,身体前倾,一头往旁边的藤架上栽了下去。
张起灵脸色微变,手比眼快地捞住他的腰,但黑瞎子下冲的惯性太大,两个人还是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藤架一下全往他们身上砸下来,黑瞎子的手在张起灵身后垫着,肩背上又被一排葡萄架砸中,下巴磕在张起灵的肩膀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张起灵紧皱着眉,想起身把黑瞎子捞出来,但黑瞎子硬是压着他,他也被整得没脾气了,索性由着他胡闹。
黑瞎子的眼角余光扫到往这边急忙赶来的吴邪和胖子,俯身在张起灵唇瓣上亲了一口,张起灵的瞳孔骤缩,黑瞎子笑了笑,又在他双唇上啄了一口,这次轻轻的,像是蜻蜓点水一般,温软的触感却更为真实。
吴邪和胖子嘴巴张成“O”型,使劲揉了揉眼睛,简直到了怀疑人生的地步。
黑瞎子说:“哑巴,我这一生都在漂泊,如今想要靠岸,你愿意…成为我停泊的港口吗?”
张起灵缓阖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是一片清明,他抬起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唇分时又轻轻地贴上去。
黑瞎子撬开他的唇齿,反客为主地将舌头探了进去,与之缠绵,他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愿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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