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蜃气对御鬼世家而言太重要了!巫勖盯着回夜的背影,眼眸深处逐渐多了疯狂的意味。
这让一直在暗中凝视的白衣男子心生不满,不禁皱了皱眉头。
解决掉烦人的红骷髅,回夜再次逼近了泉水源头。
还有无数的红光蛰伏在水下,像是被她吓得不轻,惊惧的到处乱窜,传达出阵阵悲愤和不安的情绪,却不敢再显形了。
她沉默片刻,忽然做出一个举动——双手直接探入水中。
“你疯了?”巫勖在身后怪叫道,他不自觉用力,身边的黑狗被掐得汪汪直叫,掉头一口咬上他小腿,“死狗……”
“没疯。”解决掉巨型骷髅头,回夜心情大好,还有闲心笑着答他一句。
泉水没有异动,回夜心下稍安,侧过头看向巫勖道:“你阵法修得不错,过来看看,此处可有蹊跷。”
巫勖冷哼,唰地别过头去。
见他不肯帮忙,回夜失声而笑,甩掉手上的水珠,对那恹恹的黑狗勾勾手指道:“过来。”
黑狗既然引他们来此,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它挣脱巫勖的控制,摇着尾巴跑上前来,扑通一声跳进潭水里,狗刨凫水,眨眼到了琥珀色的飞流石下。
“汪汪汪。”它拿头拼命去撞石壁,乌溜溜的眼睛里蓄了一大包泪水,不时转头,无助地望向回夜。
蝈蝈从布包里探出头,在回夜耳边一阵“咯咯咯”。
听了蝈蝈的话,她摸摸下巴:“飞流石后面有东西。”
蝈蝈又是一顿念:“黑狗是荒神。”
难怪怀棠没杀它,还好吃好喝的供起来。这次回夜是真的惊了,不禁道:“你们当神的,都混得这么惨吗?”
蝈蝈、黑狗:“……”
黑狗泪汪汪撞了半天飞流石,石壁纹丝不动,完全没有异状。
回夜观察了片刻,扭头对蝈蝈道:“未定灵契,我听不懂它的话,你问问它究竟想干嘛。”
蝈蝈化作一道绿光,落到黑狗头上,振翅发出一阵咯咯声。
得到答复后,蝈蝈返回她的肩头,传达道:它的主人死了很多年,它想打开石壁的封印,助主人完成夙愿。
“黑狗有主人?”回夜摸了摸下巴。
她俯身细看潭水,下面的红色头骨散发着慑人的幽幽红光,无头苍蝇似的在底下打转。不时有几缕飞出水面,在察觉到回夜的目光时,受到惊吓立刻躲回潭底去。
“……”我有那么可怕么?回夜不禁腹诽。
她取出关着怀棠的印魂石,屈指弹了弹,“醒着没?”
一缕黑雾在半透明的印魂石中疯狂挣动,发出不甘的怒吼:“啊!臭丫头,我一定要杀了你,还有你师父!”
“老实点。”回夜拍拍印魂石,“你在清泉沟待了半年,此地究竟有何秘密,说道说道。”
怀棠拒不配合,只顾咒骂回夜与叶朔。
回夜沉吟片刻,抖手便将印魂石浸入身前红光遍布的潭水里。
水下无数红光游移,朝着印魂石汇聚而去。
“啊……”怀棠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咒骂声顿时哑了。
回夜把印魂石从水里捞起来,微微笑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怀棠恨声道:“此处是上古神族遗迹。”
回夜擦着印魂石上的水,漫不经心道:“猜到了,说点我不知道的。”
“这里的神都死了。”怀棠愤然吼道。
崖洞之外,巫勖见局面已被回夜控制,走了过来,有些别扭地解释道:“此地原本应该是牢狱和刑室,潭水之下这些头骨,都是当年的罪神。”
“你知道啊?”回夜转身望着巫勖阴阳怪气。
巫勖划了半天水,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点头:“血骨修罗由被处极刑的神明怨气所滋生,石壁后头,应该是通往行刑之地的路。”
印魂石里的怀棠有气无力“嗯”了一声,附和巫勖的说法。
回夜看了看仍在潭水里打转的黑狗,琢磨了会,终于抉择道:“进去看看。”
她捏起一张御风符点燃,腾空悬停在泉水之上,双手快速结出复杂无比的印伽,施展的正是老狸花猫御狸教给她的破阵之式。淡金色灵力浩荡而出,直扑飞流石,势如抽刀断水,短暂阻流,给回夜换来顷刻之机。
她看到飞流石上有一道门的形状。
须臾,水瀑重新垂落,掩盖痕迹。
感知到回夜施展的道术,巫勖脸色难看,“你会的东西倒多,这种妖族的邪术也敢用。”
“哼,邪术。”回夜侧身,似笑非笑,“改天得空,我把这两字告诉御狸,就说巫氏一族某嫡系传人对它有意见。”
巫勖顿时脸绿。苍云城里那只老狸花猫阵法造诣天下无双,偏又贼记仇,万一被它记挂上,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崖洞内沉寂下来。
回夜静了心神,聚精会神思考该如何破解飞流石上的道术。
其间巫勖也配合着看了许久,却发现上面布置的不是阵法,他毫无头绪,只好退到一旁,看她操作。
过去整整三个时辰,天都快亮了回夜才收手,垂下眼睫,略带倦意地对黑狗说:“好了。”
黑狗哗啦一声栽进潭水里,游向飞流石。
回夜也随之上前,随着活物气息靠近,那面飞流石忽然不再往外渗水,失去了原本琥珀般的色泽,变得透明无比,在通透的石壁之后,出现了一条石阶,连接向未明的黑暗空间。
回夜上手摸了下飞流石,阻隔的触感还在,无法直接过去
就在此时,一直在外围环伺的白衣男子倏地睁开了眼,他神情凝重,瞬息间就从外面来到飞流石前,他跟回夜靠得很近,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少女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回夜察觉到了一股直侵骨髓的凛寒之气,不由得抱住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白衣男子仅是微微顿步,而后便越过回夜,走入飞流石之后的空间之中。
就在他过去后,黑狗再次一头撞上石壁,结果直挺挺地摔到石阶之上,发出“嗷呜”一声惨叫。见它过去,回夜伸手,发现阻隔感消失,自己也能过去了。
回夜皱了皱眉,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身边。她不由得转身,盯着白衣男子方才所在的空间,她对自己的灵觉很是自信,但这次明显发现不对劲,却还是感知不到身侧有别的气息,只能暗道一声奇怪。
她没有多做纠结,紧跟黑狗,踏上了黑暗的石阶。
穿过石阶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异常开阔的空间里。石窟穹顶垂落下一盏巨大的藤蔓形石质吊灯,里面燃的是鲛人油脂,至今未熄灭。
灯影憧憧里,石窟四壁上到处是颜色各异的石门,只有一扇已经打开的。
黑狗直奔向那扇被打开的石门。
回夜随它过去。
门后是间狭长的石室,四壁以及地面上雕满了繁复的纹路,应是阵法,内里处处透着古朴自然的气息,看起来像牢房。
在石室尽头的黑暗里,竖立着几个东西,像是刑架,因离得有些远,光凭肉眼看不真切,回夜缓步走到近前去。
果然,它们就是刑架。
石室最深处的那面墙壁下,立着三个十字刑架。左边的是空的,但上面沾满了黏稠发黑的血,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竟至今没干涸,仍旧散发出浓郁的灵气和血腥气。中间的刑架上钉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体型不大,跟刚出生一个月的奶狗差不多,皮毛油光水滑的。
回夜低头看了眼黑狗,若有所思。是它的同类么?
紧接着,她的目光落到了最右边的刑架上。
碗口粗的玄铁链绕了一圈又一圈,沉重的黑色之下,艳艳红衣裹着雪白枯骨,秾丽而圣洁。这具白骨头上的发饰精巧,白色冠冕饰以红色流苏,尊贵异常,露出的指骨长而纤细,从红衣制式来看,应当是个女子。
刑架很高,需要仰头才能看到白骨的头颅,回夜盯着那空荡荡的眼眶,轻声说:“她就是你的主人么?”
黑狗呜呜而泣。
巫勖也跟了进来,站在旁边挠脑袋,显然也没搞清楚状况。
回夜身侧,任何人皆无法感知的白衣男子容色淡漠。他瞧着刑架上的白骨,眸中无悲无喜,抬起手,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光闪过,削去白骨头颅。
血肉尽失的头颅坠落在地,骨碌碌滚到回夜脚边,她后撤了半步,就在那一刻,黑暗的空间里,忽然传来幽幽叹息声。
“苍君!”有个极好听的女子声音在狭窄石室里荡开,“我族有负于您,有此下场,皆是咎由自取。”
回夜全神戒备,双手御法,随时准备祭出自己最强的一击。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了眼前的白骨生长出血肉,化作一个貌美而神圣的红衣女子。
刑室已凝固了千万年的岁月中,那红衣女子低声道:“他们说您背弃天道、叛离神域,真身碎尸万段弃于罪渊,灵魂永镇湮灭之城,销名毁忆,诸天万界再无任何生灵知道您的存在。苍君,总有一天,您会回来,我们都在等您回来!鸿菀能再见您一面,死而无憾了,夙愿已了,就此归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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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枯骨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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