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去姚女家。”殷小怜把盘子碎片随手扔到地上，扭头看了楚阎一眼。
楚阎心神领会，掏出兜里随身揣着的纸巾塞到殷小怜手里，整套过程行云流水，给唐寄松都看愣了。
“你们这，感情还挺好。”唐寄松道。
楚阎闻言，也给唐寄松抽了一张。
唐寄松：“……谢谢。”
祭祀采玫瑰的过程很快，唯一的问题是，殷小怜此刻眼里的世界都是扭曲的，只有暗沉的黑白色泽。
按照他们发现那些尸体手上的数字0来猜测，无论任务做到了什么地步，只要理性值降到0，一定会发生足以威胁生命安全的事情。
殷小怜无论是祭祀、摘玫瑰，还是切开无头巨蛇的身体，每一项行动都在降低理性值。
其余人手上的数值或升或降，却都不似殷小怜，无论她发现什么，理性值都以一种稳定的速度降低。
等殷小怜手上的数字也到了0，说不定她就会变成下一个□□。
去姚女家的路上，楚阎问起殷小怜的理性值。之前殷小怜报过的82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王余60的理性值仅仅是能看到一闪而过的幻觉，而殷小怜的视角从头到尾都是另一个世界的模样，这说明殷小怜的理性值比王余要更加危险。
殷小怜半蜷起掌心看了一眼便将手放下，这角度只能叫殷小怜自己看清那个数字。楚阎心头一紧，反而更加不安。
楚阎：“多少？”
殷小怜：“你猜。”
眼见着楚阎眉头一拧就要生气，殷小怜故技重施，边喊：“哎哎哎你等一下。”，边又掏出碳素笔在手心涂涂抹抹，然后张开手，将手心亮到楚阎面前：“100。”
楚阎才不相信，这个数一看就是假的，殷小怜把原本在她手上的数字重新描了一遍又添了新的，100这个数值最有可能增加的就是数字0，所以……
楚阎一把抓住殷小怜的手腕，不可置信道：“为什么只有10了？”
“是100。”殷小怜纠正道。
“你的理性值不能再降低了。”楚阎忽然意识到，原来死亡离他这么近。在黄岩小镇他虽然看到了很多尸体，但这些尸体对他来说更像“游戏”通关本身必须破解的道具。
而团队里第一个死去的□□，因其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死亡对楚阎来说依旧与这世界朦胧隔着什么。
而现在死亡的阴影就笼罩在殷小怜身上，楚阎才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游戏，而是会施加人予死亡的夺取。
楚阎道：“接下来的你不要再去做什么事情了，我理性值高，让我来。”
明白自己是真把孩子吓到的殷小怜点点头，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先敷衍过去。
不同于楚阎的猜测，殷小怜在自己的手上加了两位数，一个是1，一个是0。
殷小怜的理性值早就清零了。
系统从来没有说过，理性值清零是死亡条件。
在神启系统的逻辑中，理性对应的
——是疯狂。
“尊敬的玩家您好，系统编号028为您服务。您的理性值已清零，十秒钟后强制进入【失常】模式，请您做好准备。”
“10、9、8……2、1。”
殷小怜眼前骤然一黑。
楚阎抓住她手臂的力道突然消失了。因为就连楚阎这个人也从她面前消失不见。存在是相对的，从另一个角度思考，或许消失的那个是殷小怜才对。
黑暗是以殷小怜自身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黑暗化身吞吃一切真实存在的雾影，爬到哪里，哪里的“活”就被吞噬。
“笃、笃、笃……”木鱼敲击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笃、笃、笃……”木鱼声不断，随着木鱼敲击的声音，殷小怜脚下的黑蛇们不再是原本那副只能在原地扭曲翻滚的模样，黑蛇身上的蛇肉变得干枯，爬行动作僵硬之下丝毫不影响速度。
挨着殷小怜近的那几条蛇顺着殷小怜的裤腿往她身上爬，随着木鱼颇有韵律的敲击声，枯蛇兴奋地伸吐着自己墨色的舌头。
殷小怜表情平淡地看着脚下的蛇，在小蛇刚爬上她的裤腿时便被她扯住脖子。蛇的头与身体在她手上挣扎扭动。
枯蛇的模样看起来可怕了些，但只要失去对它外表的畏惧，便一切寻常。
殷小怜手里握着黑蛇，忽然感觉乏味。
“失常”的世界，黑白的视角，无处不在的枯蛇。
每一样都很乏味。
将被掐的半死的蛇扔在脚下，趁着殷小怜发呆的间隙，半死的蛇疯狂扭动身体逃跑，力求离殷小怜越远越好。
比起黑蛇，殷小怜更喜欢颜色可爱一点的蛇。
比如白色，又比如粉色。
黑蛇的颜色太冷，容易叫人厌倦。可厌倦这种情绪又不是因为无辜的蛇才有的。
在【失常】世界中，殷小怜的皮肤惨白，眼睫毛与头发像被抽干了颜色，就连她的身体也缩水了几岁，偏偏那双眼睛黑的像墨，跟这【失常】世界里的其他东西如出一辙，泛着一股死气。
莫名的，殷小怜“哈哈”笑了两声，半蹲下去将裤腿挽起来，然后像个神经病一样冲着木鱼敲击声音的方向溜达着走过去。
那木鱼声在殷小怜站起来之后就消失了，仿佛害怕被殷小怜抓到似的。
路两旁的砖瓦房子变成了颜色斑驳的纸，房子里不时有青火红火闪烁，一闪而过的火光映出来许多扭曲的黑影照在黑纸糊成的墙面上。火再一闪，那影子又窜到了别的地方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骇人的紧。
“哈哈哈！”殷小怜看到这些未知的影子疯笑起来，好似真被这【失常】的世界吓到失常。
可对于殷小怜来说，【失常】才是常态。
笑着笑着，殷小怜眼眶溢出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她的大脑很兴奋，总想着破坏点什么来让自己变得舒服。
她歪了歪头，想到自己答应过别人不能伤害自己这件事，将视线缓缓移到面前的纸墙上。恰好青红火一起燃起来，纸面上贴着两只畸形的婴儿手映到殷小怜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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