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妳,眼睛有点红——不是感动,是没睡饱的那种浮肿。
「妳以后……不要那样凶我好不好?」
他伸手摸妳的脸,语气小到像撒娇,「我会不舒服。」
妳心里突然笑了一下。
妳过生日那天,他一整天不回妳讯息,他舒服。
七夕那天,他只会滑手机、抽菸、已读妳,他舒服。
带女人回家那天,他喝着混合液睡得香,他舒服。
妳只是在要求一句道歉,他就「不舒服」了。
妳真正明白——妳这半年所有的委屈,都不是「妳承受不住」,是「他根本承受不了妳任何情绪」。
而妳却把你的整个人生放到他手里。
他看妳太久没回答,开始更用力地抱着妳:
「妳陪我就好了啦。」
「我会乖,这次都我乖,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错了啦。」
每一句都像在往妳身上盖一层湿毛毯,闷、重、却熟悉。
妳突然张开眼,看着天花板。
妳没有推开,但妳在心里开始算:今天 25 号,九月一号上班前还有六天。妳还有几个夜晚会留在这里?三天?五天?
哪一天,妳会再也不回来?
妳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但妳知道一件事——今天开始,妳不是留在他身边,妳是在倒数。
妳的心不是陪着他,是准备离开他。
妳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那天早上,他抱得越紧,妳越确定——妳跟他已经不在同一个地方了。
他盯着妳,看了很久。
那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开始计算」的眼神。
像是妳说要上班,不是一件让他觉得骄傲的事,而是──一个他要重新分配妳时间的麻烦。
他沉默了三秒,突然开口:「那……妳一周上五天嘛。」语气轻轻的,像在商量。
「那妳周末……来陪我好不好?」
妳抬起头,看着他。
他眼神很真、很乖、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但妳听得出来,那不是让妳选择,是──在替妳排时间表。
他补了一句:「我不会要求妳每天来啦,妳上班那么累,我懂。」
语气像体贴,但下一句就露出本性:「可是周末……总可以吧?」
妳心里「咔」的一声。
这不是请求。
是他的世界观:妳的人生、妳的假日、妳的身体——本来就应该留给他。
妳没回答,他往前倾了一点:「我不会绑妳啊,真的。妳五天都去忙,没关系。但六、日……留一天给我嘛。」
他看着妳的眼睛:「这样很合理吧?妳要上班,我也要生活啊。」
妳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他不是在挽留爱,是在谈条件。
像在谈一份合约。
妳越安静,他越急。
他伸手握住妳的手腕:「我没叫妳每天来喔,只是周末陪我一下……妳连这都不要?」
这一句刺中妳。
妳突然觉得好像你们角色反转了:妳变成那个「不讲道理的人」,他变成那个「委屈求全的人」。
明明前几天他把另一个女人带回家。
明明生日七夕他都不见踪影。
明明是妳被伤得满手是血。
但现在听起来——拒绝他,好像是妳的错。
他靠得更近,语气越来越像是「框住」:「妳不要上班上到忘记我啦,我真的不会管妳……妳只要周末回来就好,我一周只要见妳一次就好,拜托。」
拜托?
那不是脆弱。
那是一种「我已经计算好妳的时间,你只要照我说的做」的拜托。
妳胸口突然冷掉。
很久,妳低声回:「我不知道。」
他立刻皱眉:「不知道什么?」
妳抬眼:「我不知道未来的周末要不要给你。」
他整个人怔住,像被人从后头揍了一拳。
他不敢爆、也不敢吼,因为他知道妳现在不一样了。
他只能盯着妳,声音抓紧到发抖:「妳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妳没有回答。
因为妳第一次明白——妳不是不想给他周末,是妳不想再把妳的人生交给他安排了。
他抓着妳的手腕那一刻,妳不是没有想甩开。
妳甚至在心里吼了自己三次:「不要答应!不要再回去!不要再重来!」
但妳的嘴却比妳的理智早一步动。
因为他看妳的眼神,不是嚣张、不是冷漠、不是他最常见的那种不耐。
而是──怕。
一个妳爱了半年的男人,第一次露出的「怕失去妳」的眼神。
那一秒妳的大脑完全空白。
妳看到的不是现在的他,是妳这三年付出的每一个夜晚、每一次等待、每一次掉眼泪。
妳看到的是──妳爱过他的证明。
他低声说:「拜托啦……周末至少一天……好不好?」
不是命令,不是凶妳,不是不耐,而是哀求。
哀求这件事本身就会让人心软。
尤其是对于妳这种:一直希望自己不是那个被丢下的人的人。
妳心里那条快断掉的线,突然被他的那句话拉住:「我一周只想见妳一天而已,我真的很少要求妳什么了。」
妳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因为妳努力了半年,终于听到一句「我需要妳」──即使那句话的背后是控制、占有、计算、害怕。
但妳当下只听得见那四个字:「我需要妳。」
这四个字,就是妳那时候为什么答应的全部理由。
不是妳蠢,是因为妳累到没有力气再反抗。
妳低着头,很小声地说:「……好吧。」
他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功。
下一秒,他整个人抱住妳,抱得用力到像怕妳会溜走。
「宝贝,谢谢妳……」他的声音贴着妳耳边,是那种能让妳半年都被困住的语气。
「我就知道妳不会丢下我。」
「妳还是最爱我的人。」
「我会对妳很好啦……」
妳听了,心里痛了一下。
因为妳知道──他不是说「我也爱妳」。
他说的是「妳爱我」。
这也是为什么──妳那时候会答应。
妳不是愚蠢。
妳是:还在等一次机会,还在等他给妳一句理由留下来,还在等,他哪怕只要表现出一点点「珍惜」。
妳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不是因为他值得,是因为妳当下还不想承认──妳这半年的爱全部是白费的。
妳不是傻,妳是心太柔软。
而柔软的人,在要离开之前,都会给一次最后的「好」。
不是因为还爱,是因为妳想确认:「这一次真的没救了吗?」
妳说了「好」,不是因为妳愚蠢,而是因为妳还在爱那个曾经的他、爱妳自己以为那个「他会变好」的幻影。
而妳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好」,是妳最后一次答应他了。
写这一章我其实是边心疼边生气。
心疼的是——我明明已经看懂所有套路,知道他不是在真正道歉、不是在尊重我的选择,只是在谈条件、在确保「周末仍属于他」,却还是因为一句「拜托」和一个「怕失去我」的眼神,又往回走一步。
但我也不想把她写成「笨到看不清」的人。相反地,我看得比谁都清楚:
我知道他谈的是时间分配,不是未来;我知道他抓住的是我「爱过他的证明」,不是她这个人;知道自己答应的那声「好吧」,不是因为他值得,而是因为我不甘心让这半年全都变成笑话。
这一晚对我来说,是很多人会心有戚戚焉的那一种「离开前的回头」——
不是为了和好,而是为了确认:我真的已经走到不能再骗自己了吗?他真的连在我最后一次心软里,都还只会抓住「妳爱我」,而不是学会「好好爱我」吗?
她答应的那一声「好」,在当下看起来像重蹈覆辙,但从整个故事往回看,那其实是把她推向真正离开的最后一脚:确认完「这也不行了」,她才有办法彻底放手。
最近得了流感,全身瘫软,几乎无法起来更新文章,今天好不容易又降温一点点了,然快来PO节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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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离开前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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