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玉衡天也被扣上一顶“讲究排场”的高帽,傅清鸿只好出言解释:“二位误会了,方才我不语,并非是你寻衅而你师兄纵容的缘故,仅仅是因为我罹患疾病罢了。”
此言一出,看热闹的修士们都燃起了八卦之心。
郑连如也被说愣了。
光风霁月的傅清鸿竟身患疾病?
就听傅清鸿冷声道:“我有不定时失聪的奇病,刚才你这位师兄说话时,适逢。”
众人:“……”
好一个“适逢”。
宋潋滟“噗”地笑出了声。
众人忍俊不禁,没想到傅清鸿也有一本正经耍赖的时候。
郑连如二人面色皆有些郁怒,却不得发作。这时就听傅清鸿身后的宋潋滟匪夷所思地“咦”了一声,虔心发问了:“二位既然是星罗宗弟子,怎么不见穿练功服?虽说是不甚美观,但仙盟会召集铁令之下,二位堂堂男儿竟然还在意丑美吗?”
四座寂然。
因为星罗宗的练功服确实太丑了,丑得出了名。据说星罗宗弟子亲言,如果可以穿粗布麻衣,一辈子也不会选那身绣满金丝暴发户一样练功服。
郑连如二人肯定是自视亲传弟子身份,又适逢仙盟会召集这种仙门皆出的时机,才不愿意在众人眼前丢了脸面。
宋潋滟这话可谓杀人诛心。
郑连如二人被堵得半晌说不上话来,他们确实是因为练功服太丑才穿了私服,但郑连如不止如此。
他仰慕傅清鸿已久,平日傅清鸿孤高寡言,各种仙门宴会上都难见一面,即便遇到也是和万里殿的麻凤坐在一起,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本以为这次遇到傅清鸿可以上前结交一番,没想到又因为万里殿节外生枝。
想到这儿,郑连如新账旧账一起算,朝水单挑衅道:“练功服不过是一身衣服,我虽然没穿,但问起来还是自报家门乃星罗宗弟子,倒是你们这位同门的小少年,既然穿了万里殿的练功服,又为何不肯承认麻凤是你师姐呢?岂不是更表里不一,拿腔作势了。”
被水单几人围住背朝这边的少年闻言猛地站起身来,桌椅一通“哐啷”作响。
水单眼皮猛跳,上前拦住他道:“任师弟!不可莽撞!”
却被这位任师弟置若罔闻,他拨开同门几个师兄朝郑连如走去,一步步沉稳而有力,在郑连如手摸上剑柄准备防御时,却在对方面前站住了。
他个子极高,能有一米八七左右,一身干练的云鹤黑袍更衬得气质拔群,衣料下背部的肌肉轮廓流畅,尤其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无声地抱臂而立,有股独有的少年意气。
而且有目共睹、显而易见的,他比郑连如高了大半个头。
就听他冷声问:“小少年?如果你算是垂髫小儿,童言无忌,我可以勉强赞同一下。”
郑连如脸色顿时变换了七八趟,奈何事实胜于雄辩,他愣是快憋炸了肺也接不下这句话。
大家看在心里,有人幸灾乐祸的同情,更有人嘲讽他不知天高地厚,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得罪了万里殿与玉衡天两大门派的弟子,接下来在顺城江的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
这时便有位老道出来打圆场,他看足了热闹,站出来笑呵呵地劝道:“总归都是误会,大家天南海北受仙盟会召集聚在此处,实乃同道同志,不要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嘛。”
人群中的宋潋滟挑了挑眉,偷偷打量着。
老道一身破衫,瘦骨零丁,好似才生了一场大病,浓密的白眉下一双眼睛竟如孩童般清澈明亮,好似能映人心泉。
更怪异的是他打着一双赤脚,脚上伤痕密布。
宋潋滟做鬼王时,也曾碰到过一两个打赤脚修行的人,这种人的魂魄索魂使是带不走的,因为赤脚修行亦有赎罪之意,即使□□受尽苦楚,也无法轻易死去,一定要等到因果尽了,此身此魂才能从人间离去。
赤脚道人不知道什么来场,但面子在仙门中着实不小,他一出来说话,众人便都不语了,绝大多数人都是刚发现他竟在人群中,惊讶之余又有些畏色。
他全然不放在心上,转回身时随意般瞥了一眼傅清鸿这旁,正巧与宋潋滟视线对上,二者又皆是故作无意地避开了目光,道人回到座位上继续吃点心。
刚才还上演闹剧的红颜楼顿时间静默无声,傅清鸿带着宋潋滟转身离去,听身后道:“方才多谢傅仙子了。”
傅清鸿以为是水单,回身却见是刚才被几个弟子围住的任师弟。
正面看他更惊艳些,他长得英气十足又颇有些少年潇洒,鼻梁上有一颗小痣,将整张脸的凌厉气势都柔化了。
傅清鸿看着这痣,一种不妙的危机感作祟涌了上来。
她突然冷声问:“方才郑连如所言,小殿下是你什么人?”
她说这话几乎是带着怒气的,将对方问得一愣,最后还是看在玉衡天的面子上不情不愿地回道:“是大师姐。”
这一声冷漠别扭的“大师姐”,如同晴天霹雳,刹那唤醒了傅清鸿的记忆,想起了这位事业型反派。
就是他!任存风!
全文出场不多但一露面必是腥风血雨的二号反派!
宋潋滟的得意手下!
让全文彻底走向崩坏的修仙界恐怖分子!
傅清鸿内心呼天抢地:这不是镇鬼十二塔建成后才出现的人物吗?就算剧情进度加快,也不能越过这种重大节点吧?!
只有大师姐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啊!
她脑中浑浑噩噩,随口应付道:“为了麻凤,应该的。”
闻言宋潋滟在旁轻轻哼了一声,立即唤回了傅清鸿的理智。
全文第一反派就在身边,这位可是任存风将来在鬼界的顶头上司,跟着宋潋滟混的!
这让傅清鸿心里有了点底气,正逢水单几人赶了过来,她忽视了任存风,听水单道:“对不住傅仙子了,叫那等小人碍了您的眼。”
傅清鸿问道:“方才你们所为何事?”
水单撇了一眼任存风,如实答道:“任师弟拜入万里殿不久,不愿认师门也罢,但我们大师姐对他事无巨细处处照拂,他却不领情,连声师姐也不愿意叫。”
宋潋滟跳出来冷嘲热讽道:“哎呀,麻凤小殿下真是白费了一番心思,不像我,师姐即便不费心思,我叫师姐也是声声心甘情愿、巴不得又上赶着的!”
她真是什么时机都要借来表白一番,傅清鸿拿她一点没办法,默默将人揪回了身后,挡住了任存风等人“不能理解但很无语”的视线。
尤其任存风,有种自己被当众嘲讽的感觉。
但他心性异常坚毅,即便是嘲讽也能自然下咽,脸上一派平静,只是似乎对傅清鸿有话想说,一直在朝她瞟。
傅清鸿现在看他这张脸,再也不觉得养眼了,一想到原身跟他那段引发读者众骂三天三夜的后宫情节,心情就跟花景明的绿帽一样厚重。
她一时无言,只等着水单或者宋潋滟能说上两句,可两人竟然都不说话了。
她去瞧水单,水单忽然面上一喜,急出门去。
瞧宋潋滟,她眼神正四处搜罗,就是没看到眼前傅清鸿的尴尬。
宋潋滟仅仅是看了任存风一眼便觉得这人熟悉,但她魂灵有损,上一世有些记忆已经随魂灵失去了,如同断了的珠串,全成了零碎理不清的片段,也不知哪天会突然想起来。
她正苦苦回想之际,就听耳边有声响起。
熟悉温和的声音被传音入耳:“大王,好巧。”
宋潋滟:“……”
她眼珠转动,在大厅的各位修士之间扫了一遍,发现没有茶川的伪装也没有人注意这边,悄悄动用诡术问:“你来这边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要办,我听说顺城江一带有厉鬼夫人出没,想到大王肯定也会随傅清鸿来此,便赶来给大王提个醒。”
宋潋滟纳闷道:“厉鬼夫人跑这荒山野岭里来做什么?”
“不清楚,我正打算去查探一番,如果有消息我该如何寻找大王?”
宋潋滟想了想道:“随机应变吧,只要不在我师姐和那个赤脚道人面前出现,其他的修士也不会轻易察觉到你。”
“好。”茶川说完便隐走了。
茶川一去,有道轻灵欣悦的声音压着脚进来:“我忙完便快马加鞭赶来了,没想到还是叫清鸿久等!”
这声音又热情又亲切,几乎令人感到是虚情假意,但仍是吸引了红颜楼中不少修士的目光悄悄侧目。
一位红衣姑娘纱裙飘飘身姿姣姣地迈了进来,她面容极其貌美,一双黑亮凤眼,眼尾微微吊着,却不泼辣,反倒神采飞扬,红锦绣金的衣裙随风浮动,衬得人华贵明艳。才一进入门来,便凭着一抹亮色容颜将整个大厅搅得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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