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桉点点头,心里那种无所依的酸涩随着说出口后好了些,总算不是憋闷着想冒眼泪了。
但腹中翻涌的难受还是一点没停,她想,宁愿现在没形象的吐出来,也不想再受着这不上不下的恶心感了。
蹲下的身子蜷成一团,她是真的没心思在此时去顾忌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崔樾看了眼她眉眼里不断浮现的难受,朝一边正扭头看天的孙炎说:“过来。”
孙炎立即将头低回来,几大步走到这边,他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在虞桉一侧蹲下,就说:“虞姑娘,您将手伸过来,我帮您把把脉。”
虞桉忍着难受朝他伸手,眼里被这股恶心感弄得泪眼汪汪,完全不受控制。
孙炎认真探了下,没其他毛病,就是坐船坐恶心了。
还是昨晚那场大风大浪闹得。
虽然这些天她都没有晕船的症状,但昨夜船晃了一晚上,晃得也实在厉害,积累起来,就堆积成现在的样子,要真是吐过一场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好了,偏偏这会儿梗在肚子里不上不下,可不要难受吗?
“不是什么大事,等到客栈歇上一天半天也就好了。”
虞桉萎靡的点头。
崔樾皱着眉,不大满意他这个说法。
孙炎为难的抓抓下巴,他是真没办法啊,这种毛病它本身也算不上病,就是晃出来的。
崔樾嫌他没用,摆手让他下去。
孙炎委屈的退到一边。
好在季鄯那边动作快,马车很快找来。
崔樾朝马车看了眼,问虚弱蹲在地上的虞桉:“有没有力气起来?”
虞桉没有出声,而是白着脸点头,她现在已经难受的七荤八素,一点不想说话。
崔樾:“行,那先上去。”
一上马车,虞桉就倚到车壁上闭眼,她的身子不时随着车厢晃一下,刚开始她还会自己调整着不倒下去,后来或许是在平缓的速度里陷入昏睡,身子直往一边倒。
崔樾朝这边扫一眼,伸出手,撑住她要倒下的身形。
瞧她因为他撑住的动作眉眼中好像更难受了,他笑了笑,朝这边迈过来,坐到她旁边,任由她靠着他的臂膀倚到他肩上。
她身上还沾着湿气,贴过来时冰冰冷冷的,但那抹呼吸是暖的,挨在他颈侧的脸肉也是暖的。
崔樾单手搭在膝上,往下扫了眼她安静的侧脸,放松了背脊,心情很不错。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千水楼停下,季鄯订好客房后小跑到马车边,轻敲,“少爷,到了。”
“嗯。”
季鄯听到这一声后往一边退,余光中是王爷抱着虞姑娘下来的身形,他挑了下眉,心想王爷终于不藏着那些心思了?
心思转了几个弯,不太能琢磨准,他晃晃脑袋,笑着跟上去。
千水楼是江州最大的酒楼之一,来来往往都是富贵人家,这会儿看到一身形高大的男子搂着女人进来,大家瞧了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一看就不是家里的,估摸是哪领来的姑娘来寻新鲜,不过这姑娘倒是会找,找得主家相貌这样出色。
崔樾忽略这些人的视线,直接上二楼。
吴铁等人则留在一楼安排车马,等会儿顺便出去置办东西。
“车马安排妥当了?”看他过来,季鄯问道。
吴铁点头,“嗯,都安置好了,我们现在出去买东西?”
季鄯往外走,“走吧,早去早回。”
千水楼位置好,两岸的景色也很不错,小雨如酥的天气里更是美不胜收,来来往往街上零星走着人,全是打扮鲜亮的小娘子和妇人,当真是钟灵毓秀,美不胜收。
吴铁左右转着脑袋看,心想在这住得人都有福,有眼福,连说话也是温温软软的,就是话里的意思不大好听。
吴铁听了一会儿,面上空白了一瞬,古怪的皱了皱眉,心里咂摸了下刚刚那位妇人和小娘子说得话。
“你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成天和那些梳妇人髻的混一堆干嘛?还有西家那里头的,都说了几回她名声不好,你还和她说话!”
“娘,我就出门时和她碰巧遇到了,与她招呼了声。”
“那也不行!你可不能沾染那些!回头离她远远的!”
吴铁在纠结那妇人口中的妇人髻,他拍了拍脑门,看向季鄯,声音在喉咙里含糊了下,慢吞吞道:“虞姑娘,这些日子是不是梳得就是妇人髻啊?”
他一个大老粗也不懂,从前也从没在意过这些细节,刚刚也是一瞬间从那妇人的话里联想起来,顿时如遭雷劈。
这……这怎么行呢?
“嗯?是吧。”季鄯不大在意的说。
吴铁张口结舌:“这……这……”
结巴好一会儿,他才从着急慌乱的思路里理出个头绪,焦急道:“那我们得赶紧提醒主子啊!”
季鄯轻飘飘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主子不知道?”
吴铁瞪大眼睛,这回是一点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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