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局，尤里。
若说闻余语的心态有问题，那从来都不是“害怕输”，而是“太想赢”。
因而在别人害怕输给日本队，害怕成为APL的罪人的时候，闻余语比所有人都淡定。
三连狙，一枪一个，断掉了YJ赢下这局比赛的念想。
回到休息室，教练给闻余语递来茶杯，说了句“很好”。
说完，又转头看向团团元元。
“从APL八强到冠军，我们步子可能迈得太大了，你们的自信心还没跟上来。但我希望你们之后得心里有数，你们是凭借实力拿到的冠军，你们要有冠军的自信。”
“要是心里是在虚，要是实在不相信自己……”他看看闻余语，又说，“也该相信队友。”
有可靠的队友分担一部分压力，决胜局，团团元元各自的状态终于找了回来。
本以为可以享受胜利者的荣誉，鏖战五局赢下比赛，握手环节，舞台下面呼喊的仍然是“YJ”。
下台的时候，国人的声音已经被淹没掉了。
没人关注获胜者，主场观众们全在为失败者加油唏嘘。
赢下比赛值得高兴，但掌声不属于获胜方，荣誉不属于获胜方，赛后采访，MXT都有种灰溜溜的感觉。
赛后群访更是如此，不管哪国媒体，关注的都是他们输的那几局，都在探究他们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拉胯。
回酒店的时候是晚上七点，车里一直沉默，没人说话。
只有小漫在不停地活跃气氛。
她说她follow了Yukina的社交账号，YJ打完比赛去聚餐，一群人很欢乐，像是没赢过……没输过比赛一样。但是他们明明已经被淘汰掉了。
又说现在正在举行CQ的比赛，真希望明天败者组第二轮结束抽签，不要抽到CQ。
最后说到酒店自助餐厅明天中午有限量供应的斯干比鳌虾，想吃的别忘了明天早点去餐厅。
闻余语把她最后那句话听进了耳朵里。
Carry比赛并不让人觉得爽，晚上草草吃完晚饭，复盘结束打了几局排位，闻余语回到房间泡了个澡，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醒来收拾好，去自助餐厅吃午饭的时候，闻余语才想起鳌虾的事。
队友们正好也到了，沈以泽给她占了个座位，宁洲去给她拿别的午餐，让她去排队拿虾。
闻余语应下，来到提供虾的服务台，铺底的细冰上插着小旗子，上面写了一人限定三只虾。
冰块上铺着的，只剩下了最后三只。
闻余语想着自己运气还真是好，哼着曲子去取小碟子。
等她取完碟子一抬头，她前面插进来一个人。
Treat。
服务员看看Treat，又看看闻余语，似乎是想将这三只虾给他们俩分了。
然而Treat伸出三根手指，意图明确地提示服务员，他就要三只。
……
于是，闻余语眼睁睁地看着Treat取走了最后三只虾，又眼睁睁地看着Treat朝她露出一个带着挑衅的笑。
……
神经病啊？
闻余语瞪他，但一句话也不想说。
主要是，为了一口吃的，跟人吵起来。这种事，真是说不出的掉价。
没拿到虾，闻余语转头要走，不期然遇到了Max。
Max手中的餐盘里，明晃晃的，也有三只鳌虾。
相视片刻。
Max拿起一边的夹子，从自己的餐盘里夹出一只，放到了闻余语的碟子里。
闻余语的碟子里多了一只孤零零的虾。
而Max菜品丰盛的餐盘里，还剩两只。
“……”闻余语：“？”
Max：“ Give you one.”
（给你一只。）
“……”
闻余语心想她缺这一口吃的吗？
Max把虾从自己的餐盘里捡出来给她，都没问过她介不介意。
——她真的非常介意。
闻余语在脑中组织语言，想要告诉他这样不卫生，赶紧把这虾再夹回去。
然而Max以为她在绞尽脑汁道谢，留下一句“You are welcome”（不客气），走掉了。
“……”
闻余语端着这只孤独的虾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宁洲帮她拿的午餐已经放在桌上，程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对面。
沈以泽看到了她的碟子，有点遗憾：“只剩一只了吗？”
闻余语只觉得莫名其妙。
“本来一只都没有了，这是Max给我的。”
范途安：“他给你虾干嘛？”
闻余语回忆Max最近的行为，觉得他态度上似乎都很和善，只是行为上总让人觉得离谱。
“不知道啊。”她说。
程赞看看宁洲，又看看闻余语：“喜欢你？”
“喜欢她却只给她一只虾……”宁洲一边吃午餐，一边说，“那他也真是够抠门的。”
“也是，CK来得早，又不缺这一口吃的。”程赞又看看闻余语，“估计看你端着个盘子像要饭的，所以施舍一只给你。”
“这就说通了，他果然一直在记仇。”
闻余语心里觉得晦气，将碟子往餐桌中央递过去。
“你们有谁想吃吗？”
在座喜欢吃刺身的不多，虾最终被牧元白接手。
*
所有选手都在同一处餐厅吃饭。
习惯性的，APL的队伍在一边，AKL的队伍在另一边。
APL三支队伍由于各自处境都不好，于是一片死气沉沉，倒是CK那一桌不知道谈到了什么，一桌人哄堂大笑。
牧元白感叹说CK明天有比赛，今天居然还这么轻松，真不愧是CK。
结果他一说完，明天有比赛的DU，也是一阵笑。
牧元白改口，“真不愧是AKL，冠军像是被他们拿到手了一样。”
而宁洲看范途安饭菜都没怎么动，问他：“你心情不太好吗？”
范途安愣怔片刻，“没……”
范途安在整个职业圈，性格都比较特别，是属于有点佛系的人。
性格佛系的人，进取心稍弱，斗志容易被消磨掉。
宁洲也不跟他绕弯子了。
“遇到问题就直说吧，别放在心里。”
“……那行吧。”范途安放下筷子。
他对待比赛和训练按部就班，一直算不上特别激情，而上一场比赛后，他开始钻牛角尖。
“昨天回来之后我想了好多。我在想，人为什么爱打游戏？赢了也不一定能赚钱，输了说不定还要被气出病。”
“游戏，让人喜欢的不过是练好一个英雄，打好一场游戏的成就感。我们不停地玩，不停地进步，大部分人爱的就是这种正反馈吧。”
“但这一次，明明所有人都努力了，却一点回报都没有……我好难过。”
范途安在餐桌上这么说，也有些想获得安慰的意图在，可是他说完，没人接话。
CQ输掉比赛之后，队伍状态不怎么样，程赞情绪高昂不起来，他“唉”了一声，也很丧气地说：“妈的，压力好大。世界杯只有一个韩国队，集结杯居然有三个韩国队，难度超级加倍了不是？靠，明年能不能请愿取消掉这个破比赛？反正我们也拿不到冠军奖金。”
“……”
低落的情绪在APL队伍里面传染开来，连宁洲身后的AW，吃饭也是静悄悄的。
闻余语心情也不怎么好。
她自问已经努力改变，努力付出，正当想要收获的时候，却差点输给日本队。
亚洲集结杯简直和亚服排位一样，每当你觉得进步了，有收获了，现实就给你狠狠一巴掌。
“不是付出没有回报，只是回报暂时没有显现出来而已。”
只有世界赛经验丰富的宁洲不觉艰难，他转身，寻求场外援助。
“方小川，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吗？”
方小川转头。
“……”
不需要他说什么，他的人生本就足够励志了。
面对一桌子迷茫的目光，方小川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场面话，只简单说了一句：“明天看我们的比赛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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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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